失聪记（五）

    绀野和子姐：

    我现在刚从山里散步回来。这是自从来到这里后的第一次外出，须惠因为担心，也一直一起跟在我的身边。从开始写这份记起，已经过去有三十天了吧，在和田村时那花蕾含苞待放的杜鹃花，在这里已经盛开了，在树林里知了一早就开始没完没了地叫个不停。当然我并非在耳朵里听见了，而是那知了的鸣叫声回荡在树林中，让我在后脑感觉到了那回响。

    “须惠，”我回过身问：“刚才知了在鸣叫吧。”

    须惠微笑着点头，她举起指了一圈四周的树木，然后，忽然像惊到了似的，捏着自己的耳朵，您能听见？她做了一个询问我的势。

    “不，”我摇了摇头，“不是能听见，只是能感觉到而已。”

    就在这里，着我拍了拍自己的后脑。须惠急忙转过脸去，只见她用围巾掩住了自己的眼睛。

    现在我一边继续写着这份记，同时发觉总是有杜鹃花出现在我的身边，让我陷入悲伤而又无奈的感觉之中。年年花开依旧，——不由地在我的脑海浮现出这句古诗，将您在上町住宅后院，站在杜鹃花下的身姿，和过去了六年之后现在的状态相比较，这无法控制的人生，我心中升起这个念头，不由得令人叹息不已。

    我常去明神瀑布，是从去年夏天开始的。不知母亲从何处听来，是明神瀑布很有灵验，所以她向我推荐。被瀑布击打这种事，只有当人对宗教怀有极深的信仰心，那才可能期盼效果，而我全无这份心情，相反正处于心怀对神佛憎恨的时候，所以，只把母亲的话当作了耳边风。但在自己心中的某个地方，还是暗暗存着想要治好的希望吧。到了四月下旬，望着绿叶在强烈的阳光下灿灿发光，夏草在微风中摇曳的情形，心想就算只当作散心也可以，便第一次去了明神瀑布。

    那里在我少年时代，曾去过两三次。只需站在栗津神社的后院，眼下便能看见山谷之间落下的瀑布，当秋季到来时，这里的红叶十分美丽，所以从城区也有不少前来观赏的客人。那时这种客人似乎很稀少，瀑布也没像以前那样，水量减少了许多。

    虽在瀑布下被击打，但您也知道，那只是一条细的瀑布，所以和用井水的吊桶淋浴差不了多少。但是，在那没有人烟的狭山谷里，一个人随意度过的时间非常愉快，感到心情也舒畅了许多，所以只要不下雨，便从不间断，我开始每天都去明神瀑布了。——在此之间，藩国内的形势也继续变得更加复杂，是尊皇，还是辅佐幕府？该作出决策的时刻已经迫在眉睫，杉永果然在为安抚焦躁的同志们而辛苦操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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