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0. 夜会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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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楚山一回国,便接到了端木颜的信,要急着见他。他在国外两年,倒是比在国内的时候还忙,因为共产国际需要他那样热血的年轻人。他沉迷酒色,一方面是真想醉生梦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任务。这次回国,他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刺杀日军特务关长吉川。

    吉川此人诡计多端,出行十分谨慎,想要刺杀他并不是一件易事。端木颜急着见他,也是想商量出一个长期计划来。

    谢楚山听着白一凡最先窸窸窣窣地爬起来出去了,接着是苏雨轩和蒋景也走了。他又装睡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披了大衣出门。

    雪已经下了很厚,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出门,拦了黄包车,赶往和端木颜约定的地点——同仁会馆。

    同仁会馆是英国人开的一家娱乐场所,位于盐场路2号,离航校很近,所以里面有很多年轻人。年轻人精力充沛,所以一片灯火阑珊的尽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谢楚山本来想换身衣服,但想起那地方航校的学生多,不换衣服倒是更不容易引起注意。他进去之后端木颜便第一眼看到他了,并朝他招。

    谢楚山走过去坐到了她的对面,点了一杯咖啡,并安顿一句“不加糖”。

    端木颜揶揄一句:“国外两年,连口味都变了?”

    “你是在三勺糖吗?自欺欺人的东西,早都戒了。”谢楚山靠在椅子里,翘着二郎腿,表现得很疏离、很高傲。跟大多航校的富家公子一样,即便是对面坐了一天仙,在他们眼里也是庸脂俗粉,他们只爱自己的飞。

    “那你什么时候将苏云轩也戒掉?”端木颜抿了抿唇,一本正经地问。

    “不容易,就像你骗自己咖啡加糖就不会苦一样,心这块地方缺了。”谢楚山指了指自己心口,的有些黯然。

    端木颜知道多无益,只能引开话题:“你们航校的公子哥们为毛都那么张狂?你看看,一个个的坐姿,好像对面那姑娘们长的有多吓人似的。”

    谢楚山瞄一圈周围,掀了掀刘海,干干地来了一句:“在我们航校有一句笑话‘我们只配跟飞在一起’,知道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你们这帮人太猖狂。”

    “因为只有那样,才能掩饰我们无处安放的内心。”

    “别人我管不了,但你,你的心能不能放我这儿?我免费保管,不收钱。”端木颜半开玩笑道。没人知道她这话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端木颜同志,你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谢楚山抿一口咖啡,没有什么表情,或者他将情绪隐藏的太深,端木颜根本看不出来。谢楚山不是不明白端木颜的意思,但他不想回应,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所走的那条路的艰难,只能将所有情绪都隐藏起来。

    “好,那咱们正事吧。”端木颜最后只能干干地。

    “吉川此人很狡猾,光替身就三四个,要干掉他,必须靠近他身边。”端木颜见谢楚山点头,于是又。

    “以目前形式看,我的身份并不适合这个任务。”谢楚山一针见血地。

    “所以,给你找了帮。”端木颜着指了指门口。谢楚山回头,便看到了从门里走进来,四处张望的苏云轩(蒋玥玥)。

    “能不能换个人?”谢楚山掀了掀眼皮,心中瞬间五味陈杂。原来,这世上最可憎的人,才是那个背负着天下的人。谢楚山思虑着,搅了搅杯中的咖啡,又,“揭开别人的伤疤,你们不觉得是件很残忍的事情吗?”

    “我们——”

    端木颜的话未完,被谢楚山打断,“云轩,这边。”

    云轩点了点头,朝着两人的位置走,谢楚山这才压低嗓门对端木颜:“不要让我知道你们逼她做过选择,不然,我定刮了你们,我谢楚山不信神佛,也不怕非议,在她的事情上也没有任何原则立场。”

    “你一看到苏云轩那张脸就情绪上头吧?记住,她不是云轩。”

    “那又怎样?她在我心里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对于你们来是什么人?有没有将她当自己的同志?”

    “两个人讨论什么讨论这么激烈?”云轩笑一声,拉了椅子坐下。

    “他你是位好同志!”端木颜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他跟我搭伴儿?”云轩瞄一眼谢楚山,然后问端木颜。

    端木颜点了点头:“你们两个也算是老搭档了,默契应该不用我多。现在,我要的是,你们的任务属于两党第一次联合行动,应该用心认真对待。不管以后形式怎样发展,我希望你们以国之大义为重。”

    “所以,哥你一直是地下党的人?”云轩笑一声问。

    谢楚山没有自己是,也没有不是,而是问云轩:“那云妹你是蓝衣社?还是密查科?”

    “你猜!”云轩调皮地笑了笑。

    谢楚山虽然曾经见过一张她穿着黄埔军校蓝色军装的照片,但以他作为警察系统人员的灵敏“嗅觉”来看,能在警察系统畅通无阻的调动,那是后者的几率会比较大,于是他笑一声道:“密查科?”

    云轩点了点头,觉得谢楚山不够坦诚,于是又:“哥如果自己是密查科,我可是不信的。”

    “党务调查科。”谢楚山嘴角溢着笑,难得的温润和煦。

    云轩点了点头,转向端木颜:“这么你是地下党的人?”

    端木颜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不是五个人吗?其他两个人怎么还没到?”

    “一位已经到了,另一位我也不知道是谁。”端木颜着指了指自己身后。

    霓虹灯闪烁之处,光线忽明忽暗,云轩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可等她再定睛看时,才确定没有看错。她忙起身,迎接拉着椅子挪过来的人,并恭敬地喊了一声“科长”。

    “我过,在外面不用如此。”皇甫贤抬轻轻下挥,示意她坐下。

    云轩坐下来有些不安,谢楚山抬捏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问端木颜:“介绍一下,这位是?”

    其实起先在家里已经见过了,但他看云轩怕成那样,就是心里不舒服,想让皇甫贤吃瘪。那会儿在家给雨轩处理伤口的时候,谢楚山就注意到了,自从皇甫贤一进门,云轩的脸色就不对了,一直躲在角落里假装忙活。他当时还以为跟云轩的整容有关,谁料还有这层关系。

    “这位是密查科的科长皇甫贤同志。”端木颜完,又转向皇甫贤道,“这位是党务调查科的谢楚山同志。”

    “幸会幸会!”两个虚伪的人彼此给着虚伪的笑,握寒暄。

    “那还有一位是?”皇甫贤抽回之后探究地问。

    “明天在上海咱们会面,他会在火车站等我们。”端木颜着从怀里拿出了照片,推到桌子中间。

    皇甫贤拿起照片端详片刻,照片上的人一身暗红色毛呢军装,眼神坚毅中透着疏离与不近人情。

    “报告!”

    “!”

    “我要上厕所!”

    “又是你,皇甫贤,你是肾虚吗?”

    “报告教官,我尿频。”

    “憋着!”

    “实在是憋不住了。”

    “那你就该去学医,先治好你的尿频和多动症,再来当兵。”

    于是,因为那个人一句话,他真的从军校转学去学医了,而且那一别就是很多年。

    “皇甫科长?”谢楚山见皇甫贤盯着照片发愣,于是叫了一声。

    “是个狠角色!”皇甫贤放下照片。

    “靳楚生师哥似乎跟你是同届?”谢楚山探究地问。

    “高中时同届,后来我生病休学了三年,他就成了我的教官。”皇甫贤倒是没有避讳。

    “原来如此。我记得平生高中时候你俩关系可好了,怎么?后来两个人似乎老死不相往来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他出走西南是您的功劳吧?”谢楚山轻嗤一声,他曾经听过靳楚生出走是因为他的一个学生,再加上皇甫贤看到那照片时的神情,他便猜出了一二。

    没等皇甫贤承认,谢楚山又:“如果皇甫科长是那种肚鸡肠之人的话,我拒绝共事,因为我怕哪天一个不心得罪了科长,没死在日本人里,倒是死在自己人里了。”

    “密查科不是菜市场,我若真肚鸡肠,能走到今天?”皇甫贤瞪一眼谢楚山,不满道。

    “那当年的事情——”

    “那时候我刚入职密查科,无意间得知老师是地下党,我开玩笑要么他走,要么我举报他,没想到他就真连夜走了。后来我只能老师被我气走的。我发誓,我真就是开个玩笑,谁料他会走的那么绝,连一封信都没有留下。”

    “有遗憾吗?”

    “有,他毕竟是老师,我不应该开那种玩笑的。”

    “你肯定还过伤害他的话吧?”

    “我就他当年逼走我,我也要逼走他。”皇甫贤着叹息一声,抿一口咖啡,“我当时只是为了逞口舌之快,谁料他会当真。”

    谢楚山见皇甫贤一大把年纪,难得坦陈,于是也叹息一声:“既然科长这么坦诚,那我也不防卖你一个好处,他一直记挂着你。他你是他带过的那么多学生中唯一觉得亏欠的。”

    “亏欠?”

    “对,他跟平生他以为你就是想耍聪明偷懒,没想到你真有疾。”

    皇甫贤点了点头对于当年老师的出走,他也有愧。

    话都开了,谢楚山也安心下来,觉得这次行动选的人都是他满意的。几人又闲聊了半个时辰才散去。因为他们得早些休息,好赶次日最早一班的火车去上海。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