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白越与父母谈完话,回到卧室。还没坐下,房门就被嘭地踹开。
“哥!有人找你!”
是风风火火的弟弟。肩上挎着书包,应该刚从学校回来。
白越疑惑:“谁?”
弟弟摇头:“不知道,一个oeg,是你同班同学。”
oeg,难不成是李任?
不过对方要上门的话,肯定会提前联系,怎么会突然过来。
白越往楼下走去。
客厅里坐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容貌艳丽,表情是难得的局促。缩在沙发里,看着有些楚楚可怜。
是安羽。
白越倒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大晚上的跑到自己家里面。
这时候,安羽大脑一片混乱。中捧着滚滚热茶,有些冷静不下来。
他没想到刚才那个男孩竟是白越的弟弟。在听他是白越同学后,就把他拉了进来。甚至白越母亲也在,还帮他倒了一杯茶。
这次过来的确是出于冲动。
今天在学校听见白越成了alp的消息后,他半天都没缓过神。放学以后不顾闺蜜邀约,直接一头莽了过来。
当时,他的脑子里只反复回想着一件事。如果白越二次分化、成为了s级的alp。那么,当晚发生的一切都对得上了。
救他的神秘人隐瞒真面目的理由;而他找遍全校也没找到那人的原因。
——因为他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个神秘人员原来竟是一名oeg!
只不过,他虽然出于冲动赶了过来。但到门前时,却顿时不知道该些什么才好。因此才一直犹豫徘徊。
没想到现在竟直接进到了家中。
中的茶杯有些烫,安羽坐着坐着,愈加不安。朝身前的白母道:“那个、我还是先”
回去吧。
三个字还未出口,身后便传来脚步声,朝这边靠近。
或许是太紧张敏感的缘故,安羽甚至能感受对方的体温、对方呼吸的频率。还有那只,似乎落在了自己身后。
然后,是一句问话。
“你找我什么事?”
熟悉的温润嗓音。但可能是二次分化带来的影响,现在听着竟然有些低沉。
安羽只感到一股酥麻,从脊背自下而上,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惴惴不安地回头看去,就看见白越立在后边,右臂搭在沙发背上,浅灰色的双眸俯眼望着他。
明明是熟悉至极的面孔,明明以前他看见这张脸时只觉得生厌。可一旦将对方的身影与那晚重合,安羽就紧张得不出来话。
然后,他看见对方嘴角微勾,像是在笑:“你怎么知道我家位置?”
安羽下意识回答:“因为我查过尚宇飞的家”
到这里,忽然感到有些不对,急忙捂嘴。
白越明白了。对方之前喜欢尚宇飞,肯定偷偷跟踪过。而自己的家距离尚宇飞家不远,很容易得知。
白越看了母亲和弟弟一眼,又朝安羽道:“出去聊吧。”
完,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安羽急忙放下茶杯,要跟出去。半途忽然停住,转身朝白母鞠了一躬,才继续往外走。
白母抚下巴,白一言抱胸。母子俩不约而同互相看去,歪了下脑袋。
什么情况?
安羽追到门外。白越这时已到了几米远处,停下来回头看他。路旁伫着几盏街灯,橘红色的微光在浅色发丝上流淌。
安羽脸颊微红,竟呆在了原地。而在他回过神想要继续跟上时,对方又转回头,继续往前走去。
他不得不加快速度,好容易才赶上。可对方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伸出,一把拽住白越衣角:“你去哪?不是要谈谈吗!”
白越这才停下。略一往前,便抽出了自己的衣角。看着安羽,微笑道:“送你去车站。”
“什、什么?”
这一句话,又不禁让安羽回想起从前的场景。他每次带人去找茬,却往往被怼得独自生闷气。
白越:“有话直吧。刚好完,你可以上车回家。”
虽然没有直言,但安羽算是看出来了。对方压根就不想跟他待一块儿,急着要赶他走。
这熟悉的态度终于让安羽找回一点儿理智。他平复心情,问道:“我为什么找你,你应该很清楚吧?”
白越:“不清楚。”
“你——!”安羽气急。但想想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好不容易找到会,他必须得问清楚。
“我问你,上周二的晚上,你在哪里?”
上周二,正是他被那群混混袭击的夜晚。
白越:“在家。”
安羽:“胡!你明明就去了那条巷。把我从那些人中救出来的,绝对就是你!”
白越微微偏头,像是不解他在什么。
安羽见他不承认,焦急地跺了跺脚:“那你、你现在释放信息素。我记得那个气味,如果不对,我保证不再缠你马上走!”
白越:“”
安羽见他不话,心中更加确信了几分:“你不敢?”
“你怕我认出来。所以才不敢这么做!”
此时两人站的位置,已能远远看见公交车站。一辆悬浮公交经过了站台,但无人上车,又开了过去。经过两人身旁时,带起一道风。
白越浅灰色的发丝被吹得掀起,继而落下,盖住光洁的额头。
他开口道:“这里虽然是居民区,行人不多。但周围都是住宅,也会有人经过。”
安羽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这种话:“什么意思?”
白越上前一步,些微靠近了安羽。
即使在oeg之中,安羽的身形也算娇可人。更别提白越的身高在一年间长高了0。如今,安羽头顶只到白越肩膀附近。
感受到一股压迫,安羽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
“意思就是”白越压低音量,“你让我现在释放信息素,是想要当众发情?”
“!”
听见这话,安羽顿时涨红了脸。
他回想起那晚自己信息素唤醒所发生的一切,心跳骤然加快。
双扭捏地在身前交握:“那不然,换一个地方?”
白越还以为自己完刚才那句话,安羽会羞愤而逃,结果没想到对方这么坚决。即使如此,也依然执着地要他释放信息素。
白越往后退去,抵住鼻尖作思考状:“安羽,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安羽:“什么?”
白越:“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算不上好吧。”
安羽一怔。
的确,从和白越相识的那一天起,他们之间就没有和平可言。或者更多时候,是他单方面看白越不顺眼。
不过在安羽看来,那只是两人同时身为oeg时产生的摩擦。何况白越那晚也救了他,难道就不能以此为契和好吗。
“可是你那晚救了我——”
“我可没有这么。”白越打断了安羽的话,问,“而你一厢情愿地相信这点,又想做什么呢?”
做什么?
安羽并没有想太多。他只是单纯地希望找到那天的白马王子,向对方致谢。然后可以的话共同谱写一段浪漫感人的爱情故事。
而这个对象,如果是白越
安羽咬咬牙:“你是想,你在和尚宇飞交往吗。可你现在分化成了alp,你们两人之间,根本就不可能!”
白越:“为什么。”
这对于安羽而言是理所当然的逻辑,所以当听见反问,不禁一愣。
“因、因为alp之间,信息素相互排斥。即使你们因为以前的感情,对彼此还有留恋,但随着时间过去,这份感情肯定会原来越淡。分是迟早的事。”
起风了,又停住。白越头发被吹得有些乱。一旁,路灯忽然开始闪烁。灭掉,又再度亮起。
白越:“安羽。”他轻声道,“这好像不关你的事。”
安羽是第一次看见白越露出这种表情。嘴角是勾着的,可那笑容却显得十分可怕。
在某种不同的含义上,他的心脏猛烈撞击着胸腔:“我、我只是出事实而已!”
事实吗。
在旁人看来,这句话的确有道理。白越也明白对方为何会有这种想法。这也是最初、他在二次分化后躲避尚宇飞的原因之一。
只不过,一旦想到对方出这句话的背后、是因为抱着异样的感情,白越便感到无法理解。
为何对方会这么有自信。先是对尚宇飞,后是对他。
是觉得只要主动示好,就一定会得到回应么。
白越看着安羽:“我承认,那晚救你的人就是我。但那又怎么样。”
“出救你,只是出于个人道德。哪怕那晚被缠住的不是你,我也会做一样的事。”
他眯了眯眼:“你该不会以为你的魅力有多大,我跟你之间会有什么可能?”
这番话得毫不留情。像是有数把尖锐的利刃刺进胸膛,安羽唇色惨白。
他的确心存妄想,只要是看中的事物,便会不顾一切地去争取。
所以,尽管当时尚宇飞已经明确拒绝了他,他依然执迷不悟地追求。因为他觉得尚宇飞只是没考虑清楚,自己无论是外表还是家世、都要比白越优秀。
而至于白越,当知道对方就是救助了自己的神秘人。他此前积累的情绪和感情,都一下子倾注到了白越身上。
明明是自己的想法,可当这一切被毫不留情地剥露出来。只让安羽觉得跟没穿衣服似的、浑身害臊。
白越的话还在继续,音量不大,轻飘飘地浮在空中。
“我一直都觉得,你的优越感太强烈了。”
“脸不过普通人中的好看,基因等级也是平平b级。你怎么会觉得,所有人就该喜欢上你?”
“你这个人。”他笑了,不带一点恶意,“真是自恋到无可救药。”
最后这番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明明没有任何暴力的举动,但安羽却觉得,这要比当天方甄仁扇他耳光痛多了。
那天、他都强忍着没有哭出声。可是被白越当着面出这种话,眼前却一下子模糊。泪珠子跟断线了一般,不住往下掉。
要是其他alp看见他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估计早就冲上来安慰。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只是转开头,看向远处的站台。
白越:“啊、下班车来了。”
他看着泪眼婆娑的安羽,眉眼微弯,“快回去吧,别再被混混缠上了。”
那一天,安羽捧着自己破碎的心脏,哭了一整晚。
无论如何,白越并不在意安羽的想法。
虽然话的有些狠,但只要对方别再想些有的没的,那就算不废话。
不过隔天上学,当他走进校门看见那红艳艳的横幅时,心想:这是报应么。
恭贺我校学生白越,以s级的资质成功入学帝一综合军校!
红底白字,展开后足有五米长,就这么大喇喇挂在教学楼外墙中部——进校一眼就能看见的位置。
记得去年尚宇飞也承受了这份厚待。当时白越只觉得好笑,但现在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即使是他,也觉得脸上有些发烧。
何况他昨晚才联系陆上将告知了入学的事,学校怎么会这么快赶工出来。
他移开视线,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走进校门,一路上沐浴着炙热的视线,耳边是魂绕不去的窃窃私语。
而当他看过去,那群oeg学生皆是捧着脸尖叫,alp学生们则垂头丧气,抹掉眼角的泪水。
“”
白越望天。
进了教室,或许是时间还比较早的缘故,来的人不太多。但刚来的几个学生一看见他,立即立正站好,齐声道:“恭迎白越同学上课!”
站在最前边领头的,是他那名叫作“李任”的好友。
白越微笑着、嘭地一声关上教室门。
应该是开门方式不太对。
白越正要再次打开,却听见身后传来不耐的男声。
“堵这里干嘛,还不快进去!”
他回头看去,来人是平常总和方甄仁厮混的弟。
弟刚才压根没注意到眼前人是谁,平白躺了好几天这才出院,本就心情烦躁。所以看见有人堵在门口,想也没想地就出言斥责。
这时看清来人,立马脸色大变。
他再度回想起那天傍晚、被这人极其恐怖的信息素所支配的恐惧。
弟跟见鬼了似的往后趔趄几步,接着大喊大叫地一路狂奔,身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也不知要经过多长时间,内心的伤痕才能痊愈。
白越目送其离开。
这时,身前教室门突然自己开了。李任站在里边:“为什么关门?这个欢迎仪式不满意吗。”
白越转回头,看着一脸茫然的好友,笑容微僵:“欢迎仪式,就不必了。”
这之后的日子风平浪静。除了校方对他奉献了过多的爱意,令他有些难以承受。
而在很长一段时间,又上门了数家军校,希望白越成为他们的学生。可在得知早已被挖了墙角后,只能暗中悔恨,郁闷离开。
时光飞逝。很快,便到了前往帝一综合军校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