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其实苏然刚穿来时,并不清楚这是自己写的书,过了好些天,她才恍然大悟。
巷口娇美丽的女子就是文中的主角——苏夕。这名字还是苏然从自己的名字里拆出来的。
当时她听到苏夕的名字后,确实愣了一下,但没往自己的那想,只以为是同名同姓。
为什么会反应如此迟钝?苏然仰天长叹,这事真不能怪她。
这是她第一次写长篇,情节把控不好,描写详略不当,很多该有的内容都没有。
比如文里提到女主家穷,但是怎么穷就不了,反正就是穷。
她穿过来后,确实立刻就发现苏夕家徒四壁,吃不上饱饭。但是整个村子家家都这样,并没有显出女主家有什么格外穷的地方。
如此穷的没特色,苏然又怎么会联想到自己的。
再一个,书里统共就那么几个有名有姓的角色,连一些重要配角都是被苏然突然拉出来用一下就扔,名字都没起。
光是描写男女主就够她受的了,哪有笔力再去写配角。
可现在的情况是,苏夕还有个娘……有个娘……
她都不知道自己创造出来的女主还有个娘,这让她怎么联想?
女主娘长年卧病在床,造成苏夕虽然勤劳能干,却一直攒不下钱,因为都用来买药了。
这解释比她写的合理多了。
更别还有一系列原书中根本没写过的细节,如女主苏夕挣钱的方法是给裁缝店补衣服洗衣服,她住的村子名叫清平乡,她常去接活的裁缝店是在文水县。
这些地点书里全都没出现过,是这个世界自动生成的。
苏然是因为跟着苏夕给裁缝店送衣服时,亲眼看到她扔掉店主儿子送的簪子。
同名的女主,相似的情节,再加上她一直心有疑惑:这么穷的人家怎么会养出这么美的女儿?熟练干着粗活却能保持双手纤纤皮肤细腻。
苏然又接连观察了几天,才敢确定这个世界正是自己写的,只不过是个丰满版。
而她自己,则穿成了女主的恶毒姐姐——苏然。
……为什么要给恶毒女配用自己的名字?这事来话不长。
那时她觉得女主感情进展太顺利,又不知该怎么增加挫折,于是大笔一挥,给女主安排了一个从天而降的亲姐姐。
按书中所,这个姐姐首次出场就是京城有名的花魁,连王府世子都是她的入幕之宾。
只是后来世子不可避免地爱上女主,离开姐姐。姐姐由炉生恨,开始明里暗里给妹妹找麻烦,还利用美色引得朝中动荡藩王谋反,被皇帝盖章祸水。
最后的结局挺惨,被她心爱的世子搓成了炮灰。
重点来了,此角色和其它需要时被拎出来,不需要就扔一边的角色一样,没有名字!苏然犯懒,再加上姐姐的人生经历听着牛,实际出场次数屈指可数,于是通篇都是只用姐姐来称呼。
如今可好,苏然不给角色起名字,人家自动给角色安排了名字,还和她同名同姓。
简直欲哭无泪,早知如此……算了,不提也罢。
她把收集来的信息整理了一下,得出一个结论:书是她写的,不过书又自成一个世界,增加了很多细节,使这个世界更真实。
感觉就像是她写了一个很不完善的大纲,在这大纲基础上,有高手又写了一本血肉丰满的。
苏然知道自己穿成姐姐后,绞尽脑汁把姐姐每一次出场按顺序回忆了一遍。
第一次,以京城第一花魁的身份,风光亮相,同时和妹妹相认。
第二次,暗中栽赃妹妹偷东西,表面上却哭着帮妹妹求情,结果世子几句话就戳破真相。
第三次,她因爱生恨,勾搭上藩王,挑拨他与世子的关系,不想弄巧成拙,藩王谋反了。皇帝得知此事,她是祸水误国。
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出场,姐姐已经彻底失败,哭求妹妹原谅,却被世子一剑杀了。
苏然想想就觉得委屈。还好现在穿过来比较早,姐姐和妹妹还生活在一起。穿进自己书里总比穿进完全不知情的世界要好。
虽然细节很多她不知道,但主线是按她写的走。而且据她观察,女主苏夕对这个姐姐还是很依赖信任的,这样一来,她只要抱紧妹妹这条粗大腿,还愁以后没有好日子?
就像现在,她能守在巷口等着捡漏,正是因为知道会有人送苏夕东西,而苏夕也必然会将它扔了。
上回,苏夕扔掉那个簪子,坚决不许苏然去捡。
苏然从穿来到现在,吃的永远是糙米粥,粥都抬举了它,一大碗汤里沉着几十粒糙米。苏夕每次送完补洗好的衣物,拿到钱第一时间去买药,剩下的再买糙米,剩不下就麻烦了,连糙米都没有。
苏然真心佩服她,都饿成这样了,还能视金钱如粪土,果然一点不崩人设。也亏是在里,还能保持美貌。
所以这次,苏然学乖了,她偷偷跟出来,特意躲着,等苏夕离开才跑过去。
她从混着积雪的泥里摸出一块玉佩,用冻的发红的手蹭了几下,把上面的泥弄干净。
玉佩是白色的,长方形,中间雕刻着镂空的莲花图案。
苏然不懂玉,只知道这东西是越大越好,一般都是整体雕刻,尽量减少废料。像这样镂空,真是少见,够浪费的。
之前苏然碰上的送东西给苏夕的人都是裁缝店掌柜的儿子,这一类她没有安排名字的角色。而今天这个男的,出手如此大方,估计是个有名字的。
看着这个玉,苏然又忍不住骂自己。她笔下的男人送来的东西从扇子、帕子到簪子、镯子什么都有,唯独没有金子银子,好像送前者就会显得有格调一样。
如果现在拿在手里的,是一个银元宝,她得多高兴。送个玉佩,能当饭吃吗?能当药吃吗?华而不实!
苏然牢骚两句,将玉佩揣怀里,往当铺走。文水县只有一家当铺,她上次来就已经踩好点了。
当铺就是一间平房,门脸上挂着红色的大布,上书“当”字。
如今时局动荡,经济萧条,生意都不好做,唯有当铺门口还时常有客人光临。
苏然前脚刚迈进当铺门,就听里面有个老人怒斥:“凭什么这东西不是我的?”
一个脸盘肥圆的中年男人,懒洋洋地扒拉着算盘,对气愤的老人:“你穿成这样,东西能是你的?指定从哪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官府早就放话,死人的东西尽归公有。我好心劝你赶紧走,要是让官老爷看见,别东西了,连你人一起抓走。”
他完,就有一伙计上来赶人。
苏然忙往旁边退了退,只见那老头被推搡出门。
老人家骂骂咧咧地走远。他身上连件棉袄都没有,穿得还不如苏然厚实。也不知道是来当什么东西,看这样子,因为穿得不够档次被怀疑了。
伙计赶走老头,转身看到苏然,一怔。
这时,刚刚算盘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笑着:“原来是苏姑娘,上回帮姑娘和春来阁搭了个话,不知事情怎么样了?”
苏然挑眉。她穿越过来时,就是一身男装,但是只要是认识的人,全都叫她苏姑娘,可见原主并非刻意隐瞒性别,而是太穷买不起衣服,这一身像是大人穿剩下的。
既然是原主的熟人,苏然也笑着问:“刚刚那人是怎么回事?”
“穷瞎子想骗钱,骗到我头上了。”这掌柜的和原身认识,话也平常些。
他拿出个玉扳指,给苏然看:“这玩意能是那穷老头的?肯定是从死人身上掏出来的。”
苏然低头看看,扳指的玉料应该没有她怀里的玉佩好。
“这,无凭无据,万一真是他的……”
掌柜一愣,继而握起扳指,意味深长地笑:“苏姑娘以后是要当大红人的,这种玩意到时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知苏姑娘今天来是……”
苏然回过神“哦”了一声,正想拿出玉佩,手一顿,改口:“也没别的事,就是感谢掌柜那天帮着搭话。”
掌柜哈哈一笑:“苏姑娘真是明白人,以后我一定去给苏姑娘捧场,只怕到时苏姑娘看不上在下了,嘿嘿。”
苏然听着那声“嘿嘿”,一阵别扭,赶紧告辞离开。
这掌柜随口一句话,就敢扣下人家的扳指不给钱,她哪敢把玉佩拿出来,至少要先搞清楚玉佩的来头。
苏然出了当铺,左右看了看,时间还早。
她随手拦了个路人问:“请问,春来阁在哪个方向?”
被她拦住的是个青年书生,听了这话,皱眉量她一番,:“兄台生的如此好相貌,却衣衫褴褛,想必心中愤恨。只是大丈夫立世,当求光明磊落正正当当。”
苏然一阵犯懵,这是哪和哪啊?
书生还在继续:“兄台何不找个穷苦姑娘,一起努力,清粥菜却能睡的安稳。”
苏然乐了,好为人师的哪都有啊,她不客气地回道:“我吃大鱼大肉也一样睡的安稳。”
书生见她不听劝,摇摇头走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苏然:……脑子有病吧?
过了片刻,她站在春来阁门口,才明白那书生在什么。
这里一看就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
合着那书生以为她是要卖身。
苏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铺掌柜到底帮着原主搭了句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