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前尘往事 (二十四)
甘营儿气得险没跳脚去戳陈威的脑门。自然,陈威也不是吃素的,且,他口才远胜甘营儿,几句话就怼得她哑口无言,只气得直哼哼。
“哟,我竟不晓得甘二啥时候懂这许多了?是大将军与你哥聊天时,偷听到的罢?以战养战,晓得这四个字如何写么?头发虽然束如男子,却还是个见识短的!我甘二,连扒祖坟你都心软若斯,哼哼,我看你还是回家绣花去罢!”
甘营儿嘴上吵不过陈威,下都打不过陈威,气得头发根都竖起来了,末了,只得恨恨地吐口唾沫,充分表达了内心的极度不满后,甩袖而去。
陈威原本是想着拿那犀灵珠来讨好甘营儿,却不料马屁拍错了地方,自然心里亦憋了一腔子火。
于是,倒霉催的庹沫,便被陈威的火苗子给撩着了,且,烧得还不轻。
犀灵珠没送出去,反被倒打一耙。陈威气咻咻地将锦盒往案上一丢,又猛踹一脚,当即将那的案几踹得东摇西晃。吓得侍候他的太监紧紧趴在案几上,俯身抱紧那锦盒,生怕这宝贝受到一丁点儿损伤。
他心翼翼地将锦盒收起后,见自家殿下脸臭得不能见人,心下惴惴不安,生怕无辜的自己受到牵连,便眼珠一转,想着如何将殿下的火气东引而去。
“。。。。。。殿下?殿下?您也莫生甘将的气了。”
“狗奴才!受了她多少好处?竟敢为她话!”陈威着就举起巴掌。
“殿下饶命!”太监吧唧就跪地上,“奴才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对殿下是忠心得不得了啊!奴才之所以劝您,也是怕您生气伤了身子,白白便宜了外人。。。。。”太监委实伶俐,三言两语便勾起了陈威的注意。
“外人?哪个外人?”
“嗯。。。。。殿下还不晓得么?北良的质子?”太监眨巴眨巴眼。
“质子?如何?”
“大将军下令由甘将负责照顾质子,直至京里的大人将他接走。这几日,甘将日日都去那质子的帐篷里转几圈,还专门派了王五替那质子守帐篷。啧啧!哎呦喂,足见甘将之看重呐!奴才想着,或许是那质子日日于甘将面前哭哭啼啼个不行,哭软了甘将的心,他方不忍心收下那宝珠的。。。。。。”
太监的话音未落,便见陈威“噌”地翻身而起,咬牙怒道:“什么狗屁质子?不过是丧家之犬,居然也敢在甘二面前卖苦乞怜?哼哼,孤倒要看看,是个什么玩意儿?!”陈威一听王五替那北良质子看守帐篷,心火“蓬”地一下就爆发了。
须知,王五可是甘营儿下得力之人,乃是斥候营一队队长。而这个职位,正是先前甘营儿的职位。自打甘营儿因战功累积得升主掌斥候营后,这王五亦水涨船高,颇得看重。
如今,甘营儿居然令王五看守北良质子,他也配?!
无需再打听,陈威便被太监引着来到庹沫的帐篷前。
也合该庹沫倒霉,正碰上这会儿王五去替他打饭。他倒也乖觉,心知自己身份特殊,除非被召唤,否则等闲不出帐篷。纵帐篷里又闷又热,无聊得要死,他也只是乖乖地龟缩其中装乖宝宝。
惜哉,他装乖宝宝委实太成功,以至于王五去打饭,竟极其放心地留他一人,帐篷帘子就那般大咧咧地敞着,连个绳扣都不曾打。
于是,陈威一脚将帘子踢上了半边天,动静之大,将装死的庹沫吓一哆嗦。
“殿下,那便是北良质子。”太监一指那缩在矮榻上的瘦人影,不屑道。
陈威定睛一看,就着昏暗的光线中打量了一眼。榻上之人瘦削干瘪,先是盘腿蜷缩于一角,听到太监口称“殿下”,似乎若无所动,又似乎吓呆了,总之,迟疑了好一会儿,方慢吞吞地套上鞋,抱拳躬身:“见过殿下。”
他话不紧不慢,语调平板,仿若一潭死水,无端地令陈威心生厌恶。
陈威漫不经心地瞅了他两眼,皱眉道:“你叫什么?”
“北良,庹沫。”没有听到这位“殿下”吩咐起身的话,庹沫只得弯着腰,一动不动。
“唾沫?呵,好名字!”陈威冷笑一声,向前斜斜迈了一步,距离面前之人更近了,因而,也就能看得愈发清楚。
庹沫低垂着头,仿佛没有听懂陈威话中的嘲讽之意。
突然,陈威漆黑的瞳孔猛地一缩,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他发现,对面那个始终垂首不语的质子,身上着一件八成新的长袍。那袍子明显是后来改过的,腰身收得别别扭扭,左右并不对称,且一宽一紧。下摆似是被割去了一截,倒是齐整,只是针脚未免粗大了些,仿佛拈针之人缝的是厚重的棉被而非滑软的绸衣。而最最刺激陈威的,却是那收针处的打结方式。
这尾结打得极为啰嗦,反反复复地在原地戳进戳出,仿佛拈针人很是担心线头会松脱崩开,必得咬牙切齿地层层累叠,将线头缠了又缠,绕了又绕,最后再用十针戳出个五瓣梅花样儿,方能放心。
这是甘营儿自行发明的、特有的“甘门针法”!
早些年前前,陈威破了衣衫,甘营儿没少巴巴地主动央着要给他缝补,美其名曰“关爱同僚”,却因针脚粗大凶猛,将他的好衣衫戳得大洞连洞,真个惨不忍睹。
陈威硬是被她生生毁了好几件衣衫,方看着她“修炼”出了这“甘门针法”。而今,这针法竟出现了北良质子的长袍上,顿时令陈威怒气勃发。
陈威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袍角,脑中却是甘营儿一拈针,一提着布料,龇牙一牵,便将线头“嘎嘣”咬断的情形。
“你个王八羔子,竟敢指使甘二?看孤不宰了你!”陈威再也遏制不住怒火,抬脚一揣,当即将庹沫揣飞到身后之榻上。
“哗啦!”矮榻不过是临时所搭,如何经得起这般大力?晃都不曾晃一下,当即就塌了。而庹沫而瘫倒在一片碎砾之中,面色苍白,口角崩血。
“殿下。。。。。。殿下。。。。。。何故伤人?”庹沫被这飞来一脚揣了个臆裂神昏,半晌儿都没错过气来。
“你个丧家狗,孤杀了你不过一指头的事,你还敢顶嘴!”陈威上前又是一脚,用力之猛悍,角度之毒辣,吓得身后的太监腿一软就坐地上了,嘴巴徒劳地张了又张,仿佛要发出一声尖叫——只等自家殿下那一脚直接将北良质子的头揣个稀烂。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