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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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先生府里,虽然随着主子的病乱了起来,但是好在这回韩将军和韩家三兄弟都在,已经请了太医,丫鬟仆妇们煎药的煎药,迎客的迎客,乱中有序。

    不过今日来的客,也只有折乌和太子殿下两个。三月微风已经入凉,此时虽然是半下午,却院子里没有阳光,满屋子的清冷,让进来的人也心凉起来。

    折乌跑着进去的时候,韩先生就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看着就像是要不久逝世于人间一般。这般的架势,让折乌心里发慌起来,问出来的话还带着颤音,“这到底是怎么了?”

    太子殿下也是敬重韩先生的为人的,让徐太医也进来号脉。徐太医这回是真脸色跟着白了起来,以前的太子殿下每每着急让他过去,都是折乌的乌龙,可这回不一样,韩先生的脉相,是只吊着一口气了。

    他站起来,微微摇头,“怕是不好了。”

    折乌眼泪水都要下来了,“是得了什么病?”

    徐太医摇头,“这个,不好。”

    脉相把出来,是因为心中着急,气血上升,导致直接晕了过去。可按照韩先生的身子,醒来也就没事了,何至于会昏迷不醒?他行医这么多年,遇见的疑难杂症多了,这般奇怪的也不少。以他的经验来,遇见这种查不清楚原因的,一大半是救不回来了。

    他脸色难看至极,屋中的几人心中又凉了一截。太子殿下问:“可去了宫中报信?”

    徐太医来之前,韩将军请的大夫已经将徐太医的话已经跟他们过一遍了,所以才去请的太子殿下和折乌。一来是为了太子的府医,看有没有好的法子救治,二来,若是真医治不好,也能让折乌见韩先生最后一面。

    韩先生有多看重折乌,只有他知道。

    回回写信,都要在心里面跟他吹嘘一番,韩将军就是心里再能忍,此时听了徐太医的话,再次打破了希望,眼中的泪水下来,“去了,求皇上和太后娘娘让太医院的人都来看看,万一呢?”

    万一就能有一个能救治呢?

    若是太医院不行,他们就真的要满京都的去请大夫了。

    徐太医跟韩家的大夫下去商量药方了,韩忠还是在审讯府中的众人,接着去查衣食住行。韩将军就跟太子殿下和折乌细细里面的事情。

    “今儿一早还好好的,臣还来看过,只是后面接了一封来信,是韩老夫人寄来的,臣已经看过那信件了,无非就是老生常谈,要妹回家嫁人——臣想来想去,唯一能气住妹的,今日便也只有这件事情了。”

    但这事情,韩老夫人回回写信都要一回,一年要写十几封信,哪里还能气的住“天高皇帝远”的韩先生?

    太医们都,韩先生的脉相看着是情绪波动太大,气血直接冲了头脑,这才急的晕倒,导致现在醒不来,韩将军想来想去,就只能相出这么一件事情。

    “真没有其他的了吗?”,折乌问。

    韩将军摇头,“还在查,暂时能查到的,便是如此。”

    折乌一下子就塌在原地。她看着昏迷不醒的韩先生,一时间心里全没了主意。她今天早上还挺高兴的,他乡遇故友,见之安好,便欣喜万分。谁知下响就要遭受这种折磨,真就跟拿刀子在她身上割肉一般。

    韩先生对她而言,已经如亲人般一样了。

    亦师亦友,填补了她“父母”的空缺。

    可她刚尝到甜头,便要失去了吗?

    太子殿下拍拍她的背,“没事,徐太医毕竟不是擅长此类事情,宫中太医院全数来拯治,总有一个是能看出毛病来的。”

    正在此时,屋子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折乌转身看去,见是太后和皇后一并来了。几人上前见礼,太后大步的走过去,根本不理会他们,皇后正要,就见众人已经起来了,倒是没等她“免礼”。

    她心中暗恨,也装作着急的去看韩先生,跟在太后后面。太医们在后面排了一队,一共来了七个人,都是胡子白花花的老人了,行医经验足,一个个上前看过之后,辞倒是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气血攻心。”

    太后最是喜欢韩先生,之前在折乌面前表露出来的那张咄咄逼人的脸,如今却耷拉着,灰败着,好似一夜间苍老了十岁,回到了她应有的年龄。折乌见她握住韩先生的不放,一个劲的抹泪。

    皇后娘娘嘴角抽搐了一下,觉得太后也有今天,不过劝还是要劝的,她轻声细语的道:“母后,人之命数,之不尽,韩先生既然——”

    太后娘娘一肚子悲伤便转成了怒火,尽数的对着皇后去了。

    “既然人皆有命数,依哀家看,你的命数肯定是好不过哀家的。怎么,难道因为你的命数没有哀家好,便要死在哀家的前头吗?”

    皇后娘娘憋屈的不行,低下头,“儿媳不是那个意思。”

    太后此时也没心思收拾她,摆摆,“你出去吧。”

    看着就心烦。

    折乌也没心思看太后和皇后吵架,她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会不会是下毒呢?”

    话音刚落,就见太后的眼神一下子就看了过来。

    折乌也不怕,“不可能突然愤怒成这般,若是有人下毒,却正好撞上了韩先生看信呢?”

    太后倒是也没没责怪她,只是问太医:“可有中毒的迹象?”

    几位太医都摇头,“暂时查不出来。恭桶里和韩先生今日吃的食物,都已经看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

    折乌颓然下去。

    难道就真是命数了?

    韩将军心中一片悲悯,“若是让老夫人知晓此事,怕是也会不好了。”

    若是查不出来别的,只查到看信后情绪失控,怕是老夫人会自责而死。

    太后叹息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

    折乌这回不敢贸然话了,她声的问太子殿下:“是不是食物相克呢?”

    但屋子里太静,她问话已经被听见了,其他人有的顺着她的话往下想,有的人如太医,已经摇头——就算是食物相克,也是能根据她吃过的东西查出来的。

    只有皇后娘娘,这位心中不着急,此番瞧着是来看热闹的道:“别胡八道!你这一句话,牵扯进去多少!且你这般胡,不是扰乱了太医思绪么?简直不知所谓。”

    被她看了一眼的太医却不敢接这话,太后和太子都在呢。他便立即道:“折姑娘的也有可能,还需要去查。”,然后看了看太后和太子,“臣等先出去商讨药方。”

    太后摆:“去吧。”

    折乌看看床边的太后和韩先生,再看看屋子里的其他人,缓缓的起身,“臣也出去帮着审讯。”

    太子点头:“你便先出去帮忙。”

    太后看了太子一眼,“楼,伺候着你母后在里面呆着。”,免得出去了瞎咋呼,帮倒忙。她本是不愿意带着皇后来的,可是皇帝却要,是太后是太后,皇后是代表着他去的,也是给韩家的恩宠。

    可她来做什么?幸灾落祸就差在脸上来。

    太后心里嫌弃一番,然后转了一副脸面,又哀哀戚戚的抱着韩先生哭了。

    另外一边,折乌出去,跟在韩家兄弟身后,了解奴仆们的话。

    “奴婢是贴身伺候先生的,早上,她惯常吃一碗米粥。那粥和米,后院都在,刚刚太医查探过了,都没有问题。”

    “奴婢是给先生送了信进去,也是第一个发现先生倒在地上的,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就先生一个人,且韩府确实没有其他人来过。”

    一个个的,都将今天见到的听见的了一遍,一切都显得很正常。

    韩忠冷着脸,心也彻底的凉了下来。折乌也垂下头,“真的,就没办法了吗?”

    她浑浑噩噩的回到屋子里,太后和太子都看过来,眼里含着些希冀,折乌摇摇头,太后的眼睛便又湿润了,“哀家可怜的人儿啊,一辈子苦命,就该是那姓沈的耽误了你,你放心,你要是去了,哀家就下旨意让沈家那个贱人和娼妇给你陪葬!”

    折乌还是第一次听太后这般骂人。不过她听的十分畅快,但瞬间心里又堵上了一口气。

    韩先生会死吗?

    就这么突然没了?

    她重重的坐在凳子上面,呜咽的道了句:“不要死。”

    她还刚刚知道,原来长辈之爱是这般的。她还刚刚感受到,原来这就是人间欢喜。

    她以前总觉得自己不需要父母,不需要家人,可韩先生就是她的父母,就是她的家人了。

    她颤抖的站起来,一下一下的走到床边,不知不觉中,将太后都挤到了一边去,抱着韩先生就哭,哭的哇哇大声。

    “先生,我还没来得及给你做干女儿,还没来得及去青州看看你的家乡。”

    “先生,你不是要带我去吃青州的羊肉饼吗?你不是,你要带我去揍青州的男儿郎吗?”

    “先生,你怎么能话不算话呢!你还自己能活到一百岁的啊。”

    她哭的喉咙嘶哑,最后几句已经是沙哑的不出声音来了。她一句句的话,像戳在了众人的心头,让他们俱都忍着的泪水都再也忍不住,跟着哭了出来。

    皇后心中鄙夷,正要上一声,却听得折乌哭着哭着突然嗷呜了一声。

    皇后吓的半死,眼睛瞪过去,却见折乌的眼睛瞪的比她的眼睛还大,抽筋了似的哆嗦着,鼻子一嗅一嗅,埋在韩先生身上又嗅了一把,最后又嗷嗷的叫唤了一句。

    “殿下——我闻到了,我闻到了!韩先生身上有我熟悉的药味!”

    作者有话要:  嗐,写着写着就哭了,写着写着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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