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只能相信你
谁知这当口,汪雪针那里又出了一事,原来这些日子因她得了这病,前前后后在武汉老家两地医院里开销,里现有的存款便渐渐露了底,然则这治疗又不能就此停了它的,眼看这身体每况愈下,汪雪针咬着牙也只有打颤的份儿,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好动起了卖屋的念头,要把她上有个门面尽快出了它,好换钱救她的命。
刚好有个熟客想买这屋,这天来到雪针家里来谈这事儿,雪针强自撑着病体来客厅里接待了他。本来一拍即合,谁知到签字付款的环节,这人道:“你这屋得要黄建功来签个字才算数吧?”
汪雪针便生起气来,恨恨道:“这屋跟姓黄的早半点关系也没得了,你只管放心,钱一交了,这屋立马就是你的,法律关系清楚得很,你不消有任何顾虑。”
这人心里有了这疑惑,又:“那不是的,你这屋又没个产权证的,你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不知道这是当初黄建功你俩建的,他还是牵头的嘞,你如今红口白牙是你的,哪个知道这中间有什么门道?哦,我钱交了你,万一哪天黄建功跳出来是他的,我哪个还跟他打官司去?你这弄不成。”
汪雪针看见这事儿要黄,便着了急,口赶口儿道:“哎呀你这算是个什么嘞?我了跟他没得半毛钱关系,你只相信我就行,哪里还横生枝节要黄建功个外人签什么字嘞?他有么的资格签字?你这搞得多一道子,完全没得必要嘛!”
谁知这人思想上有这疙瘩,便死不退让,只:“叫黄建功签字,他签了我立刻掏钱,要没他签这个字,这事儿弄不成。”
汪雪针头上冒火,口都干了,这人只是不理,这次磋商便不欢而散,这事因这个也搁了浅。
等人一走,雪针气得把个杯子砸在地上,一叠声叫黄云,黄云在里屋明明白白听到这事儿不成,这会儿又听到她妈妈叫她,心里便咯噔一声,本不想出来,听着她妈妈一声紧似一声,只好拖着脚儿一步一挪,半天才出来。
汪雪针正焦得火烧火燎,见她女儿磨蹭,便兜头骂道:“你是死屋里了?磨磨蹭蹭蜗牛一样,是要气死我吧?”
黄云撅着嘴不情不愿,汪雪针见了,心里头怒火更炽,但她身体弱了,稍一动怒便觉气力不济,更兼肚腹那里如同针刺一般,雪针由不得就弯了腰,皱着眉慢慢挪到一边坐了,黄云见状,连忙抢上几步来扶她妈妈,谁知雪针一把拨开她女儿的,自己伏在椅子上喘息半天。
黄云伸出的被她妈妈拂开,自己也觉得悻悻,转念一想,又觉得自个儿贱,心里头几下反复,便重新咬紧了嘴唇,眼光又冷冷的起来。
那雪针喘息定了,歪在椅子上问道:“我叫你找你爸爸写的保证书写了没写?”
黄云只:“爸爸不肯写。”
汪雪针冷笑一声,:“就知道你没用,连这点子事情也办不好。”
黄云又恼又羞,便回嘴道:“哼,我是没用,你有本事你自个儿找他去呀,何必非要逼着我去?”
汪雪针见她女儿竟敢拿话堵她,气得坐直了身子,嘴里叫着:“你”,不出话来。
黄云兀自堵着气不肯服软,汪雪针心里突然又有了计较,便悠悠叹口气,眼睛里流出一点泪来,:“云,如今妈妈已经这样了,叫你办点事,也是为了你们姐弟好,你怎么就不理解妈妈呢?”
黄云喉头苦涩,:“为了我们姐弟好?在你心里,只有弟弟一个人的,哪里有我的位子?你这些财产,到底都是要留给弟弟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为你做事?”
雪针便痛心疾首,拍着胸口:“傻女儿哟,你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这话?我就只你和雨两个伢,我做什么不是为你两个考虑?你我疼你弟弟多些?好,我承认,只因你是个女儿家,你就再怎么能干,终究也是要结婚嫁人的,我再怎么对你好,你总归是别个家人,我再疼你,总不能越俎代庖,把应该你婆家做的事儿都给你办了吧?天底下没这个道理呀!你我要把财产留给弟弟,我也承认。他是个男丁啊,以后结婚娶媳妇,你家里没点子家底,人家哪个肯跟你哟?你也要为弟弟想想呀!你再我思想落后,可这社会就是这样,你要我咋个样嘛?你怎么不能体谅妈妈的苦心!”
黄云眼底垂泪,嗓子里哽咽着:“到底只为我是个女孩,就活该你不把我当个人看吧!”
汪雪针泪眼朦胧地:“我怎么不把你当人看?在你出嫁之前,我都要管你的呀,比如叫你学医,我是为你把以后的路都给你铺好了,否则我哪个管你?我又能管你什么?只是这几间屋子,那都是你弟弟的,你不能存这个心,不然妈妈死也不能瞑目。”
黄云只觉得无限伤心,又被她妈妈激起了一腔义愤,便:“我知道你这思想一时半会也不会改变,也没指望你能对我多好。我跟你清楚吧,你这些财产吧,我根本就没放在眼里,真不稀罕要你的,你别把人看扁了,自己心里想歪了,以为哪个都要夺你这财产来着?我可没这心,只是我现在还没有独立的,花也花不了你几个,你何必成天防贼一样防着我?”
汪雪针便呼天抢地指天誓日:“这是哪个编排我的?找他来跟我对峙。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不是外边垃圾堆里捡的,我也不是个后妈,怎么我防着你?”又低下头垂泪道:“我也活不了几天了,我身后这些事儿,不托给你还能托给哪个?我又能相信哪个?”着拿擦眼睛。
黄云也撑不住擦眼睛,又觉得妈妈毕竟是妈妈,只要她愿意相信自己,哪怕只有三分真心的,自己还是愿意跟她一心,不觉心中多年积郁陡然一松,便:“妈妈,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我这里也跟你保证,你这些财产我真不要的,等雨大了,我都给他,我很快就可以独立。就是不依靠你这点东西,我也有志气过得好,你只管放心。”
汪雪针知她女儿年轻气盛,心里头,你这女娃娃不知世事,这生活哪有那样好混的?你是坐在屋里大话罢了,真把你丢出去历练历练,过不几天你就要哭爹喊娘回来了,都是娇生惯养些花朵,外边的大风大浪是一点没见着,这就囔囔着要独立要建功立业了?还早得很呢!这会子你把话满了,是你还没尝过生活的苦,等到你日后尝着这滋味儿,你还能像如今这样潇洒?还不把我这点子财产放在眼里?只怕个针头线脑儿你都要来争!这话只好你个孩子而已,我还能当真?想了一会儿,也不好再气恼,只:“云,你好好听妈妈话,妈妈哪儿不疼你?只是以前你太倔了,妈妈打你骂你,都是为着你好,你要理解这一点呀!”
黄云此刻心绪难平,一团气堵在嗓子里,只哽咽着了一句:“我哪不听你的话?都是你自己想歪了。”
汪雪针挣扎着坐起身子,拿抚着女儿的背,:“我以后都相信你,这外人都是不能信的。”又:“这样子,我把财产都交给你照管,等雨大了,你再交给他。”
黄云心内突地一声,蹬着她妈妈:“妈妈你这话当真?”
汪雪针也睁着眼睛瞧着她:“当真,怎么不当真?你妈妈除了你,还能相信谁呢?托给你舅舅他们?还不如直接给了他们算了。托给你外婆?谁知道他后边跟不跟我一心?要是我不趁早做些打算,这就落到你爸爸里了,他可不会为你们打算。你我想来想去,除了你,还能给谁?”着又伤心落泪,口内哭道:“到底人都是自私的,外人哪有自己女儿亲呐!就是后边落不到你弟弟里,到你里也还强过他人。”
黄云听的脸一下涨得通红,胸口也跟着一起一伏,她多年被她妈妈轻视,如今汪雪针对她表达了信任和托付,顿时让她有了一种重任在肩的使命感,因此立即迫不及待地表达了对妈妈的忠心,:“好,妈妈,只要你愿意信任我,我一定帮你和弟弟守好这些产业,等弟弟成人我就交给他,妈妈你尽管放心。”想了想又:“刚我在屋里都听到了,那个买主纠结非要爸爸签字,我会跟爸爸的,这件事儿包在我身上。”
汪雪针脸上终于露出喜色,点着头:“好女儿,妈妈以后只能指望你了!”
黄云也冲她妈妈点点头,便昂着脑袋施施然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