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自作孽不可活
这头得正好,哪知黄云那里果然被他爸爸中,原来汪雪针果然三反四复,那天刚跟黄云诉完心肠,谁知被汪婆子听见这话,当晚便跟雪针嘀咕半天,:“云是个女孩子家,现在得好听,将来结了婚嫁了人,再生个孩子,哪里还能把娘家弟弟放在心上?到底是自家孩子亲还是娘家弟弟亲?到底,谁生的孩子谁疼!你这话跟她就罢,可别真作了数,把这房子过户给她,是请神容易送神难,送出去容易,想收回来就难了,是要儿子还是要女儿?你想清楚着!儿子是自家人,女儿结了婚就是个外人,雨现在着,等他长大,看着自家房子被个外姓人霸着要不回来,起来都是他亲妈造下的,你想他能不恨你?”
雪针心里明镜一般,哪儿没想到这一层?要给她女儿,不过哄她而已,哪里能当真作了数的,这会子听见她妈妈这么,便故意问道:“那你怎么办?”
汪婆子便拍着胸脯子:“你交给我呀!你是我生的,我哪儿不为你着想?况且我也老了,我要你这点子财产做什么?我总不是想着,要把这点子东西安安稳稳传给雨,叫其他人都给我灭了这想头儿、死了这条心,我是真为你、为伢着想啊!你想我还有几年好活,不是你忽然得了这害病,叫我哪不伤心?我是恨不得跟着你去了,只是我死活也要赖到雨成人,否则我哪有脸见你来着?你信我,其他人都不行,只你亲妈全心全意为你,你哪个没点儿别的心思?只我土埋了半截身子了,享受也享受不了什么了,只是拖着几年,非看着雨好好的成人不可,其他谁想欺负雨是个没娘的孩子,也先问过我老婆子再,你只管放心,万事都有我!”
雪针本是个冷心肠的人,此时也被汪婆子得动情,忍不住娘女两个抱在一起吧嗒吧嗒掉起泪来,黄云正好回来,看见她外婆和母亲抱在一起哭,由不得也伤心落泪,那两个看见云回来,又哭了一会儿,便各自散了,云并不知发生了何事。
到第二天,雪针又叫云,汪婆子也在一边,雪针便问:“怎么样了,你爸爸那里答不答应回来签字?”
黄云便如实将她爸爸的意思了一遍,雪针立刻睁圆眼睛骂道:“这话放屁!云你搞清楚,妈妈里这点子财产,是妈妈一个辛苦多年打拼下来的,跟他黄建功有个屁的关系,他这是痴心妄想我死了,他能落点什么吧!叫他趁早收了这心,我就是全部捐了也没他的份儿,这辈子叫他吃风屙屁去吧!”
汪婆子也在一边帮腔,:“黄建功还没死心嘞,这是个难缠货!”
雪针又慢慢地瞥了云一眼,昂起脑袋问道:“你不包在你身上?怎么这会儿又不行了?”
黄云满脸羞红、努力分辨道:“爸爸也不是争这个,他你要真把房子过户给我,叫他什么时候签他就什么时候签!”
雪针便同汪婆子对望一眼,自以为心下了然,汪婆子便:“云,妈妈供着你吃穿用度,你凡事要多为妈妈考虑才是啊,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尽向着你爸爸话?他这么些年哪里尽过做父亲的责任了,你还执迷不悟,伙着外人来欺负你妈,你细想想你做得对不对!”
黄云被这一篇话冲得摸不着头脑,便:“这是妈妈昨天过,要把财产都交给我照管这话,我不过提了一句,怎么就执迷不悟了?”
汪婆子:“你口口声声、一句一个爸爸,你跟他那么亲,干么不去找他?还赖在你妈妈家里做什么?”
黄云气往上冲,点着头:“好好,我知道了,原来这是妈妈家里,不是我家里。妈妈,你昨天还跟我了那多掏心窝子话,今天就不认了?”
雪针道:“我是跟你掏心窝子,可是你跟我不掏心窝子呀,叫我能有什么办法?别我现在还没死的,你就着急向着外人,我要真死了,谁知道你能做成什么样儿啊,叫我哪不担心?”
停了一会儿,又叹道:“果然女生外向,随你怎么对她好的,最后总是个养不熟的鸭子,这叫我能有什么办法嘞?”
汪婆子也:“女娃子自古就是这样,靠你能别得过来?还是别痴心妄想了,想其他的法子是正经。”
两个一唱一和,黄云虎睁着双眼,肚皮都要气炸,知道再多也是无益,一扭头便冲回屋里,把门关上了,这才趴在桌子上抖着肩膀哭起来。
那伢黄雨也知家里出了惊天动地的事儿,这种阴沉肃穆随时都能叫人哭起来的氛围也吓住了他,平时嚎天嚎地的,这会儿因被吓住了,也不敢再随意嚎哭。这天见他姐姐跟他妈妈外婆完话便回到屋里伤心,他也跟着进来了,只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只好呆呆地站在那儿瞅着,也不话。
黄云哭了好一会儿,忽地抬起头一眼瞥见她弟弟站在那儿,也自吓了一跳,嘴里冲口而出道:“傻子,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吓我一跳。”
黄雨仍旧愣愣的,见姐姐呵斥他,只叫了一声:“姐姐!”
黄云自因她妈妈偏心弟弟到十二分,对这弟弟多有怨恨,有时趁大人不注意,便拧他一把、打他几下,那伢以为姐姐跟他玩闹,只是仰着肉肉脸儿,瞧着姐姐傻笑,也不去反抗,也不恼姐姐。等到大了会话了,他一边挨打一边嘴里还嘟嘟囔囔地:“不管姐姐怎么打我,我都爱姐姐。”反复几次,黄云也不好意思再打他,对她这弟弟,倒生出了一种爱恨交织的复杂感情来。有时发恨要打他,那伢只闭着眼睛等她打,又自觉忍不下心、下不去,只好一笑作罢,伢也跟着呵呵傻乐。
只是此刻不同于往日嬉闹,黄云心里悲愤到极处,对她弟弟这恨也到了极处,忍不住便扬起来要往那伢头上拍去,只是一眼过去,那伢面黄积弱、瑟缩恐惧的样子便映入眼帘,黄云的也一下软了下去,心中只觉惨然。自己姐弟两个,原是同命相怜,只因有这样一个家庭,每日就如活在地狱里一般,弟弟就是得了母亲偏心,他所受的折磨,比起自己来也只多不少的。
两个都是被困在罗中的兽,挣扎、嚎叫、撕扯,遍体鳞伤、眼中泣血。
只是他们能做什么呢?
这个世界并没有给他们额外的选择,只好沉默以对,屈辱地忍下一切的痛苦与折磨。
黄云狠不下心来去打弟弟,只好一掌拍在自己胸口,又难受得伏在桌上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叫:“你走,你快走,我不想看见你!”
那伢呆呆地还站在那儿,黄云气急败坏、破口大吼:“走啊你,看见你就烦。”
那伢便慢慢地转过身出去了,黄云又哀哀地痛哭起来!
过几天,黄云又给爸爸打电话,了好些衷肠话,不免又哭一场,黄建功知道两个伢都在煎熬,心中又是恼怒又是痛苦,只是他自己也没折腾起来的,只好嘴上,也做不出什么举动来。
黄云眼泪都流尽了,:“爸爸,我都想清楚了。妈妈这样,是她自作自受,我再不想管她了,随她怎么折腾去。她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就是她得了这病,也是她自己作孽老天爷惩罚她的,怪不得旁人。我以后只管自己,只要她每月给我钱用,叫我能安安稳稳读完大学,我就什么都不管了。她不是有主意吗?随她爱怎样就怎样吧!我已经看透了她!”
停了一会儿,又悲哀地:“爸爸,我们的人生都被妈妈毁掉了,你为什么要娶这样一个女人?”
黄建功颤抖着不能话,女儿的声声控诉,每个字都是一记耳光。只是时光已逝,过去的岁月再不能重来,他又能些什么呢?只好反复跟女儿交代:“对,你什么都不要管,只管你自己好好读书,以后独立了,再不用受她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