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建功便感慨：“你这里拆了也挺可惜的，平日里多热闹！”

    清华笑道：“吓，这里不行了还有别处嘛，世上项目多得很，你不知道的时候不知又冒出来几多！一个据点没了，还有无数个在野战呢，你哪里搞得清白？”

    黄建功：“我是搞不清白，只是这样把人心都搞乱了，都想这样轻轻松松就躺着赚钱，谁还愿意踏踏实实做实业呢！”

    清华翻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实业？实业能赚几个钱啊，投个几十上百万真金白银，摊子铺那么大，人累个半死，一年到头担惊受怕，一个不心，连本钱都折在里头，哪儿比得上这些以博大的吸引人啊！万一投对了，就是一辈子吃喝不愁，不比你起早摸黑干实业强多啦？况且现在90后、00后都身家上亿了，瞅瞅他们，你能不愧死？所以就是再烂的项目，你也挡不住有人愿意做，谁料得到哩？不了就叫你走了狗屎运，一个大馅饼落你头上，老天爷的心思，谁敢没可能？你等着吧，过不了好久，还有好项目找上你。”

    黄建功撇着嘴：“那是滴，项目总是跟雨后春笋一样多如牛毛，哪个禁得住是怎地？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你咱们遇过那么多人，他们现在做什么？”

    清华斜着眼问：“哪些人？”

    黄建功突然来了兴致，掰着指头一个个数过去，嘴里念叨：“当然是我们认识那些人了，比如你自踏入社会以来，认识的第一个人是谁呢？”

    清华笑道：“那就是孙海兰咯！她非要成交我的，我不肯跟她干，后来她知道我跟你一起，还絮絮叨叨你抢了她的人脉，应该给她分成的，你可不可笑？”

    黄建功问：“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我不知道？”

    清华：“咳，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她在微信里的，我也没放在心上，只觉得好笑而已。”完便眉飞色舞地：“还有一个，我武大那个师姐，学历史做然健环球的，你记不记得？”

    黄建功也笑，：“那怎么不记得？都是些没影儿的事儿，还好你警惕性高，没叫别个骗了你去。”

    清华也一个个数过去，：“接下来就是长得狐狸一样的柳儿，搞奇门遁甲的柯老师，还有不男不女的吴主任咯！”

    黄建功：“柳儿是有些娇娇滴滴的，不过也不像你的那样儿！”

    清华横了他一眼摇着头：“是了，这种类型最招你这样的直男喜欢，别管是年轻的还是年老的，一个也跑不了。”

    黄建功笑着骂胡八道，一边又：“柯老师那课现在也不好办了，这世道做什么生意都不简单咯！”

    清华：“柯老师人不错，我还挺喜欢他的，就是他这事业没做起来，起来也不好意思的。还有吴主任，听他在搞什么二元期权，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做！”

    黄建功：“那玩意儿能玩儿得久吗？早倒了台了，吴主任也伤了不少人脉，连当初我们一块儿学奇门的有个师姐，他也把他拉着，那师姐提起他就骂，他引诱她赌博的，恨不得吃了他肉。吴主任这二十几年积攒下来的人望，被他这一下就败光了，能怨得了谁？”

    清华：“还有高总那边也跟他结了仇了！”

    黄建功：“姓高的倒没什么，到底不是本地人，在这里根基不深，得罪了也有限的，可惜了，被吴真坑了这一把，人是个好人，就是有些蠢，你你跟姓吴的结仇就算了，把我们牵连上做什么？我可记着呢，他还欠着你的工资没把，要不是你拦着，我是不肯吃这亏的，到底他是个蠢货，活该被人牵着鼻子走。”

    清华笑道：“算了，我不想跟他计较。”

    黄建功：“好，不他了，反正都不是光明磊落人，以后也没交往的必要。”

    清华：“好了，该三点金出场了吧？”

    黄建功笑道：“我看你还挺喜欢他的吧？”

    清华：“实话三点金这人不差，我对他的评价在其他人之上，而且这人脾气耿直，跟我挺像的。”

    黄建功：“他那狗脾气用到你身上你就不这么了。你他脾气耿直好？现在外头做事，哪个不是你抬我我抬我，都是吹牛，给自个儿脸上贴金，谁心里还没点数是怎地？彼此留着点脸罢了，谁还出来不成？就这个三点金不。你我们有个讲课的老师，自称中国邀约男神、亚洲成交大师，别个是这个法嘛，三点金非不给面子，当着人家面儿指着人家脸，‘你你是邀约男神、成交大师，你倒，你邀约了几个人？成交了几个人？你就敢男神、大师的叫？你要沉下心来，好好训练点基本功，不了以后能有所成就，现在就这么狂妄，以后能怎么样呢？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司仪，别摆那些谱儿，我还能指点你几招儿。’你人家不过是为了宣传，你人家狂妄，不知道你三点金又算什么？动不动就指点别个，你还不是以大师自居？老鸹别笑母猪黑，大家伙儿是一样，所以三点金讨人厌不是没有原因。”

    清华笑道：“我还不知道他还有这壮举，了不起，了不起！”

    黄建功：“你就是没轮到你头上，那会儿你讲卡碧薇，他当面你是整个会议的败笔，你不也气得鼻子冒烟儿了嘛！”

    清华：“气归气呀，不过我是有仇当面报，我当时就把他怼回去了，他也气得脸都黄了，所以这一局我也没输。”

    黄建功笑着点头：“是了是了，你没输。”

    清华突然咬牙切齿地：“你起三点金，我就想起邹志成了，你这鸟人现在哪里快活呢？”

    黄建功摇头道：“哪个知道嘞？娘的，提起来就生气。”

    清华：“提起来生气的可不止这个，还有那什么神医万时珍，还是你老乡呢！”

    黄建功：“这也是个鬼人！”

    清华：“你们湖北人本来就是九头鸟，这人又是湖北人中之极品，你正、他反，你东、他西，处处克着你来，成天那点心思，老想占你便宜，要心里诡谲细密，我看他比你可厉害多了。”

    黄建功只：“胡八道！”

    清华：“哎哟你还挺护着自个儿老乡的，我看得立个规矩，以后凡你老乡，都得防着点儿，心思太重，合作不来！”

    黄建功：“你们老乡也不怎么样！”

    两人吵了几句，黄建功又：“不那屁话嘞，我看下头就到全球币那一伙人了吧？”

    清华：“是滴，这帮子人比卡碧薇还不如的，卡碧薇好歹还看得见东西，你那全球币算什么玩意儿，从头到尾只一串儿数字，唬得人死命往里投钱，把人活活都坑死了。那个叫什么张世杰的，也投了有几万吧，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黄建功心里有鬼，便：“谁知道他怎么样了！”

    清华：“那人也是可怜，不知道哪里搞来几万块钱，想着能赚一笔的，谁知最后这个结果。”

    黄建功垂着头不敢吭声，想了半天，才：“管他哪里搞来的，这一行就这鬼样儿，想一夜暴富，你得先忍受一夜爆贫，都想着钱到自己兜儿里，天底下哪儿有那等好事？”

    清华白了他一眼：“你现在倒是会了？当初我怎么劝你你也不听，那会儿你怎么不？”

    黄建功红了脸，再不肯随便接话，清华自言自语道：“还有陈星的事儿，我到今天都没法儿释怀，你他要是自杀了或是怎么了，我们怎么办呢？”

    黄建功便嗔道：“我你这人怎么尽想些没影儿的事儿？你别个自杀，别个为什么要自杀？活得好好的，不过一点债务，就受不了要自杀了？叫我他混到这个地步，死就死了吧！”

    清华瞪了他一眼：“你不能这样，这件事到底是我们介绍的，多少跟我们有些牵连。”

    黄建功也瞪着眼：“亏你还是学法律的，这件事跟你牵得着嘛，都是你自己庸人自扰。”

    清华皱眉道：“不用你教我法律，我当然知道法律上我没有任何责任，可是这不仅仅是法律的问题，我们远在天边儿，他也找不到我们，可是我家里怎么办呢？他要真死了，家里一个独苗儿，他爹把他尸首往我家一摆，你叫我父母还怎么做人？”

    黄建功：“哪有那样不讲道理的？”

    清华：“你不了解有些人的脑子，没事儿还想碰点瓷呢，况且确实跟你有点关系？”

    想了一会儿又：“你不要以为人都跟你一样，吃了那么多苦头还百折不挠的，我告诉你，我们这一代人，从也没经历过什么挫折，就是家里再穷的，也没哪个肯亏待了孩子，所以一个个都是只想享受最好的，没本事承受最差的，一旦生活不如他意，只想往地上一摊装死人，或者干脆真的闭眼一死，你当他们做不来么？你去看看新闻，现在这年轻人自杀的理由多么可笑，一点点事儿，都可能是压倒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你别觉得我的担心是杞人忧天。”

    黄建功突然生气道：“那怎么办啊？你们这年轻人我也发现了，一个个都是自大不凡，碰见屁大点事儿，就吓得缩头不前，要他负起责任，只好哭着回家找他爹去，真是一点担当也没有的。生活本就不易，谁告诉你日子里只有开心快活的？我告诉你，世事艰难，世上不如意事，十者长居八九，开心快活、幸福甜蜜，只好是些点缀罢了，痛苦才是人生的主题。都像你们这样，过得比人差些，就要死乞白赖、寻死觅活，世上早没人了！你瞧瞧我们那会儿，哪个不比你们艰难怎地？我们不都咬着牙挺下来了么！你们这代人啊，就是从糖吃多了，骨头里缺钙，就该叫你们尝尝枪林弹雨的滋味儿，好好品品什么叫做命如草芥，就不会一个个都是温室里的花朵儿，风吹吹就蔫了，雨淋淋就坏了，别个还没把他怎么样的，他自己先把自个儿弄死了，这样子轻贱自家性命，死了就死了吧，好话难劝该死的鬼，叫别个有什么办法？”

    清华红了脸，只：“你就，怎么把我也扯进来？”

    黄建功白白眼，：“你以为你强些？不过是一样毛病儿！碰到点事儿就愁眉不展，嘴里翻来覆去、唠叨不休，再有点挫折，不是抑郁啦，就是绝望啦，本质上跟那些寻死的，能有多大差别？五十步笑百步嘛，你以为你多好？不像我们，个个都是钢筋铁骨，生活越是凶恶苦难，我们就越是能够百炼成钢。你瞅瞅你们一个个弱不禁风的样儿，实话我看了真是生气。”

    清华吐吐舌后，：“好啦，知道你是铮铮铁骨，所以要向你学习嘛！”

    黄建功摸摸清华的头，：“好，不过在我的影响下，你已经进步很多了，以后要继续加强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的熏陶，你才能够真正笑对生活啊！”

    两人了半天，忽地黄建功响了，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三点金，清华便笑着：“真是曹操曹操到，以后再不能背地里人的。”

    黄建功也笑着接了电话，只听那头三点金的大嗓门响起来：“老黄啊，我这里又有个好项目，这次绝对安全，么得任何风险，刚刚起步，还在内排啊，你有空过来聊聊，我们一起再干一番事业，这次绝对要一洗前耻，不可失失不再来，你可千万不能错过啊！”

    黄建功和清华相视一笑，伸一滑，便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