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A+A-

    宋宴初捂着被子,这会儿身子精神了大半,半个脑袋露在外头,一阵憨笑。

    有些涩地抿抿嘴,又不由得笑了笑。

    倩儿送走了沈太医,这会儿才走回到屋子里,关上门又检查好了窗户。

    她走到床边,心里早已耐不住了,板着脸问道:“公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孩子究竟是……?”

    “蔺承安的。”

    宋宴初坦然地对上倩儿质问的眼神,低下眉头,眼里竟还藏着笑意。

    有了这个孩子,她与他的缘分就不会断。

    他就一定会来找自己。

    哪怕是最坏的算:他这辈子都不会回来。

    这个孩子对她来,也是最好的念想,意义非凡。

    想着,宋宴初的手不由得抚上了腹部。

    倩儿见着也是怔怔的,可越是见她这样,心中就越是不安。

    “公主,你要留下这孩子么……”

    宋宴初目色坚定了几分,“这是我的孩子,自然,是要留得的。”

    “可是这肚子要是一天天大起来,难免不会让人知道的……”

    倩儿叹了一口气,又着急担忧地:“何况就方才那沈御医,刚入宫当御医也没多久,保不住就经不得诱惑,没将公主腹中的胎儿先给安好,就先将这事多舌告诉了别的人!”

    宋宴初拧眉,“他是意外得知的,就算、就算他告诉了别的人,也怨不得他……他本没有什么必要非得替我保守这秘密。”

    “可那些外头的人——”

    宋宴初放在腹部上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深深抽了一口气。

    “知道便知道了……若、若是这些冷眼都受不住,我怕是早些就死干净了……”

    “若只是冷眼还是好的,奴婢是怕——”

    宋宴初有声严厉地呵止了她,“好了。”

    “公主……”

    她又拉过倩儿的手,柔柔弱弱地撒娇道:“倩儿,我饿了,你替我拿点吃、吃的过来,好不好?”

    倩儿也是没辙。

    知道她怕饿着自己的孩子,明明这一整天什么都吃不下的,这会儿突然饿了。

    她微微叹息,应了一声,就忙去厨房端了些清淡的过来。

    -

    “公主病了?”

    傅贵是近日元顺提拔的身边人,他点点头,“是,顺公公,公主昨儿个就吃不下东西了,只是见着你的时候没让人跟你,怕多事。听今天倒是更严重了,方才也是初宁宫里的人瞧见御医来了,问了之后才知道的。”

    元顺这会儿刚从宫外回来,练兵场上一身的灰,还没来得及换身干净的衣裳,就先欲往初宁宫的方向去。

    “公公——”

    “还有何事?”

    他心急,此时对任何事都略有些不耐烦。

    “安排在初宁宫的几个婆子,都是公主今日有些不大对劲。”

    元顺一凛,顿住了脚步。

    “怎么不对劲。”

    “都是女人的事,奴才嘴巴笨,听不得也学不来。只是听那几个婆子,公主这几日像是刚有了的样子,而且公主一个多月都不曾害喜了。”

    元顺身子僵了僵,胸口有些发闷,一时间竟然有些站不住。

    “顺公公?”

    傅贵见元顺面色不好,吓得立刻跪了下来,“都是奴才多嘴,都是奴才多嘴——”

    元顺喉间哽咽,沉着脸不做声。

    半晌,才冷冷了句,“消息可属实?”

    “那几个婆子经验老道,应该是不会错。对了,今日替公主瞧病的那个御医兴许可以瞧一瞧,奴才去探过了,那御医是今年才刚入的宫,在宫中也没什么人仰仗倚靠,若是公公去问,定能问出个一二来——”

    “不必了。”

    元顺冷嗤了声,“但凡可能知道公主这事的人,命都留不得。”

    傅贵的背后不由得冒出了一阵冷汗,手心里都湿透了,“顺公公这话的意思是?”

    元顺只随手将腰间的一块令牌交于了他,“尽快去办妥了。”

    “是、是,奴才这就去办。”

    傅贵握着他的腰牌,这才稍稍松气。

    元顺缓缓吸进了一口气,面色勉强缓和了许多过来,又往回坐回到了内务府的沉香椅子上——

    -

    “元顺他、他今日不来了么?”

    宋宴初见着有些晚了,顺口问了一句。

    “让人去问了,不过这么晚了,估计是也不会过来了。”

    “嗯……”

    宋宴初点点头,倒是觉得安心了不少。

    毕竟她今日方才知道自己有孕的消息,许多事还未准备好。

    她不怕被别的人知道,只怕元顺知道了,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话音刚落没多久,外头就传来了通报的声音,是元顺到了。

    宋宴初的心猛地一提,就见着元顺只身一人走了进来。

    她身上披着一件衣裳,对他淡淡了句:“……我、我要歇下了。”

    “公主这不是还没歇么?”

    元顺没等她别的话,就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手中提着一壶酒,就倒了一杯给她。

    元顺笑了笑,望了望外头,道:“今日月儿圆,赶巧是父兄的忌日。”

    宋宴初愣了愣,“你父兄的……”

    “奴才方才温了一壶酒,想请公主与我一道喝上一盅。”

    宋宴初低头看着那杯酒,微微蹙起了眉头,轻轻推了开,“你知道的……我也不会喝酒的。”

    元顺轻声笑了笑,“不过是内务府自己酿的米酒,算不得什么好酒,哪怕是孩子喝了也不会醉的。奴才记得,公主之前是爱吃酒酿圆子的。”

    宋宴初面上有些为难,知道这杯酒不好推脱。

    可腹中毕竟有孩子,身子又虚,喝酒本就是不好的。

    元顺先将自己灌了一杯,又倒了一杯,见宋宴初忸怩着一动未动,轻声笑了笑:“公主不喝,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并不是……”

    宋宴初低下头去,将手也藏在了桌子底下,仍是没去碰那酒。

    元顺自个儿又喝了三杯。

    不知是不是酒意上来了,他瞧着有几分醉意,竟然搬着椅子挨着坐近到了她的身边。

    他拿起桌上宋宴初那杯酒,递到了她的面前,醉醺醺地往她脸上吐了一口气,眯着狭长迷离眼睛道:“就一杯,公主喝了这一杯,奴才这心里会好受一些。”

    着,他狠狠地那着指头戳了戳自己的胸口。

    宋宴初皱着眉头,别过头就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气急道:“好歹……我也是公主,还望公公自、自重!”

    元顺手中的杯子一僵,又将那杯子重重地搁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公主不想喝,便不喝罢了。”

    宋宴初见他这般失控的模样,有些心慌,低声道:“我真的乏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元顺用手拖着半边的脑袋,邪笑了笑,就盯着她的腹部看。

    宋宴初被他盯得有些瘆,也用手有意无意地挡着肚子,又背过去了身子,故意要躲着他。

    他的心这时,才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下,疼得很,却还不至于要命。

    他幽幽地扶着桌子的站了起来,鼻腔里有什么东西,使劲吸了吸。

    “那奴才,先退下了——”

    宋宴初“嗯”了声,仍是没回头。

    元顺往门外走了几步,又带着醉意道:“公主,在后宫中这么多年,你也应当明白一些道理。别怪奴才没有提醒过你,有些命里留不得事,万万不可勉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