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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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一天一夜过去了,初宁宫里的人进进出出,双的高烧仍是没有要消退的迹象。

    宋宴初亲自拧了一块毛巾,又放到了双的额头上。

    倩儿端着一脸盆水走了过来,放下来,蹲下身子握住了宋宴初的手,“公主——”

    宋宴初也望着她淡淡一笑,随即又蹙眉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双。

    “御医们现在也不出郡主的身子是怎么回事,就算是被下了毒,也找不到这毒从何而来,郡主的身子只是一个劲的发烫,真让人揪心。不过公主也不必太担心了,有这么多人在,郡主的身子总是会好的。”

    宋宴初也伸出手,凝着眼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抿了抿唇把话都藏了起来,只是问道:“蔺承安呢?”

    “驸马一早就去上元殿见皇上了,应该是想让皇上出面让总管大人救郡主。可皇上这几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旁人的话都听不进去,唯独只听总管一人的话,何况现在也没有实证是他给郡主下的药……”

    “嗯……”

    宋宴初也听了,父皇年纪大了,色令智昏,这皇位他单单也只是坐着而已,并无什么实权了。

    她望着外头的天色,阴沉沉的,回头突然又听见双费力地咳嗽了两声。

    宋宴初悬着的心也跟着她提了一提,心疼地搂着她的肩,“双?”

    双的眼睛肿的厉害,微微睁开看着宋宴初,又咳嗽了好一阵,才嘟着嘴黏糊糊地道:“母妃……双好难受呜呜呜,双是不是要死掉了……”

    宋宴初忙去抱了抱她,柔声安慰道:“胡什么呢双。母妃知道你难受,母妃都知道。双乖乖的,睡一觉醒来就会好的,听话——”

    “呜呜……”

    双揉了揉眼睛,呜咽了一会儿,又睡了回去。

    方氏这会儿也亲自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看到眼前这境况,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公主,先让郡主把药喝了吧。”

    宋宴初点点头,扶着双的身子,倩儿就接过药来喂她。

    可没喝下多少,双就全吐了出来。

    宋宴初用帕子抹了抹她的嘴角,心里不是滋味。

    双以前也得过病,可从未像现在这样过……

    她的手紧紧攥成了一团,突然就起身去柜中拿了什么东西,又去拿衣架子上的披风,一把披在了自己的肩上。

    “公主这是要去哪儿?郡主还未好呢!”

    宋宴初低眉望了眼方氏,“双先由你们照顾着。我出去走走,皇嫂就不必与皇兄了,蔺承安也是……”

    着,她便快步走了出去,直朝宫中西南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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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几年不来,可这宫中的几条路她还是熟得很,越往西南方而去,这周边的景致倒是越来越好。

    宋宴初此时整个人都绷得很紧,也无心看风景,没过多久,就来到了那内务府门前。

    “参见宴初公主——”

    两排太监齐刷刷地行礼,仿佛都是准备好了一般。内务府如今的气派,都快逼得上宠妃的宫殿了。

    宋宴初没有理会这群人,就紧抿着牙关直接走了进去。

    元顺正坐在殿内冷着脸喝茶,抬头看到宋宴初,指尖的茶叶轻弹开,脸上不由得有道阳光照了进来。

    “奴才,参见公主——”

    他早就料到了她回来的,他笑着,亲自给宋宴初沏茶。

    宋宴初盯着茶碗里的绿茶,突然甩袖,就将那杯茶给摔在了地上。

    清脆的一声,连元顺都愣了一愣。

    她垂着睫,冷冷地:“你不是要与我喝酒叙旧么?废话也不必多什么了,先上酒吧……”

    元顺扶着桌子恍惚了片刻,笑了笑,就让人搬来了几坛佳酿。

    宋宴初夺过了那酒坛,就替元顺先倒了一盅,又给自己满上,一饮而尽。

    什么话都没,才喝了两杯,宋宴初的耳朵就开始红通通的了。

    元顺望着她那模样,心里生出了一些暖意,看着她亲手为自己沏的酒,就拿过那杯酒,缓缓的抿了一口,仔细品尝。

    “公主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宋宴初扯着嘴笑了笑,“我若是我过得很好,你是不是会不痛快?”

    元顺微眯着眼睛盯着她,也笑了笑:“公主的口症似比以前也好了许多。公主既然过得好,我又怎么会不痛快。我不痛快的,只是恨我自己无能罢了——”

    又饮了一口。

    “所以,你就要拿双的命开玩笑么?你若是为了引我回岚国,从彧国叫人绑走她也就罢了,为何还要给她下毒!她只是个孩子,只是无辜的。你究竟对她……下的是什么毒?”

    宋宴初瞪着他,元顺就突然一把抓过了她的手心,仿佛是开始有些醉了。

    “放心,量很少,要不了她的命。你来这的那一刻,我便已经让人去送解药了。”

    听到这话,宋宴初的心似乎是松了松。

    她想要将手从他的手中挣开,可他抓得很紧,手腕都出现了一圈红的。

    “她长得像你时候,我自然舍不得动她。等她醒了之后,你只管去问问,她喜欢不喜欢我这个舅舅?”

    宋宴初看着他不语。

    元顺又道:“我做这些,只是想让公主也尝一尝,为一个人担惊受怕而在意另一个人的滋味,就想让公主在心里对我恨得牙痒痒。你可知道这几年,我每天都是如此过得,每个晚上都在受着这种折磨。公主如今所受的担心受怕,不过才这么一天罢了。到现在我始终想不通,公主那日为何要走,还为何所有人都帮着你一起走。”

    宋宴初垂下了眉头,“怕还不是你的执念太深了。”

    “执念?”

    元顺轻笑了一声,身子微微往后仰,醉意愈发明显了,他咧着嘴无所谓地道:“喜欢公主对我来,并不算一件费力的事。既然是不需要执着坚持的事,哪来的执念一?”

    他的手顺着扣住了宋宴初的掌心,将她的那只手用两只手捧着,往里哈了一口气。

    宋宴初感觉到手心一阵湿热,拧眉,才用力地将手给缓缓地抽了开来。

    她见他手中的力气还有几分大,耐着性子又问道:“那你,我母后的死,是否与你有关系……”

    “她灭了我元家全家,我是迟早要杀了她。只不过若她当时不帮着蔺承安带你去彧国,本可以再多活几年的。她太自大了,活该。”

    “何况她死了,对你也有好处。她从就对你那样,我都是要加倍替你奉还的。恐怕你还不知道,她的尸体已被我偷换了出来火化之后喂鱼吃了。如今皇陵中的那个,只不过是我随手抓的一手香灰罢了——”

    宋宴初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元顺,“你……”

    “公主若是想听这些年我都做了什么,我都可以一一告诉公主。公主能不能,别因为我是个太监,就……就嫌我,好吗?”

    他着,迷迷糊糊地又想去勾住宋宴初的手指,顿时又像个孩子一般,眼眶不觉有些发红了。

    “够了……”

    宋宴初低声呵斥了一声。

    “你明知道的,我从来都不嫌弃你是个太监。就算当年元家的惨案没有发生,就算你如今还是那意气风发的元家二少爷,我也……”

    元顺嗓子哑了,“你也、什么……?”

    宋宴初默了默,:“我也只是把你当成我兄长一般的存在。可如今,怕是连兄长也要当不成了——”

    她轻轻的抽开了手,元顺拼命地想要上前去抓住她,可却发现自己浑身都使不上一点劲。

    他见她要走,忙伸出手去,脚下无力,一脚踢翻了凳子整个人就猛地摔在了地上,凳子都碎成了两半,他整个人的意识也愈发不清醒。

    他直直的伸手看着宋宴初,又难受地捂住了胸口:“公主,这酒中……你对我下了药?”

    他从不知道,宋宴初以前那软弱善良的性子,有一日也会将给他下□□的地步。

    她真的想要了自己的命……

    他此时虽有些酒意,可又是无比的清醒,拼命瞪大了眼睛看她,生怕一合眼,就再也看不见她了。

    “公主,公主别走,公主——”

    宋宴初走到了门边,回头默默地看着地上狰狞的元顺,叹了一口气,只是冷冷地道:“连你都知道要留双一命,我还远远不至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