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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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到了区楼下, 何巍然才目送着褚澜川送云昭上了楼。

    一开始见褚澜川对沈湘的示好无动于衷,何巍然还以为是类型不对口, 结果玩来玩去,人家早就是心有所属,眼里容不下其他人了。

    姑娘被他喂了一路的龙虾, 都忘记正事了,进了电梯才偷瞄他好几眼,按捺不住地:“我今晚回去收拾行李,过两天跟蒋巧去大理。”

    褚澜川身形顿了下, 面上还是没表情, 应声:“好,去好好玩。”

    他没告诉云昭,早在车上他就收到了冯常舒的消息。

    关于他申请去大理的请求, 组织决定予以通过。

    这里面没有私心是假的, 既然世人都拦着他查当年的真相, 还不如一意孤行,求个水落石出。

    但毕竟是保密级任务,褚澜川口风紧,也不愿让姑娘卷入到无端的风波中来。

    他靠在电梯镜子上几秒,胸腔里仿佛如海浪碰到礁石, 千浪过尽, 归于平静。

    何巍然在楼下抽了根烟,见褚澜川下了楼,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递给他。

    褚澜川摆手拒绝, 淡淡了句:“没心情。”

    “密码破译了的事儿我知道,但谢钊一天不醒,你跟老冯做的工作很难回以结果。”

    何巍然挑眉,两人间烟雾缭绕,视线看的并不清楚,甚至将褚澜川的眼眸烧的近乎透明。

    夏夜的凉风微湿不躁,吹透烟雾后,扫起褚澜川额前的碎发,将他的身影勾勒的格外寂寥。

    “你知道谢钊去卧底代价有多大吗?”

    何巍然扬手,把烟头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像抬手投篮似的,还是个三分球。

    他接着道:“他也就比你大几岁,跟你一个学校毕业的,这个任务是组织认真筛选后选中的他。那时候的谢钊特别犹豫,他马上要订婚了,不出意外,婚宴日期就在今年夏天,可卧底的这大半年期间,谢钊音讯全无,籍贯消失,如同人间蒸发。他未婚妻整日痛哭流涕地找人,最后不幸失足跌落池塘溺死。”

    “我相信你父亲当年也一样,做卧底警察,客死异乡,永远失去了他最爱的家人。”何巍然交待完心中所想后,又问道:“对姑娘是认真的?”

    他看向褚澜川,知道这位自己两岁的师弟外冷内热,感情上较起真来恐怕认定就此生不改了。

    褚澜川忽地轻笑,单手抄兜,跟他一同靠在车门旁。

    初见姑娘,十三岁,一米五出头,像只裹成球的刺猬,只会对他咕哝软语,一口一声哥哥。

    那时候内心封闭的褚澜川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对自己七八岁的家伙动心。

    她是他的妹妹,她把他当唯一的亲人。

    可后来的感情却偏离了预先的轨道,在危险来临的那瞬间,他才得以正视这么些年的感情,不知不觉,他画地为牢、早已深陷。

    褚澜川很少将内心情感宣之于口,但何巍然那句“认真的吗”勾起了他心底的念头,如春草抽芽,迎着夏季的丰盈的雨水疯长。

    他从车门处起身,拍了下何巍然肩膀,语气格外郑重:“我不开玩笑。”

    何巍然如大梦初醒,轻勾着唇角,稍一细想就明白,褚澜川这样的人喜欢起来从来不是水过无痕,抑或吊儿郎当上句喜欢。

    浸泡过江城凄楚苦雨的男人,句情话都是含着万死不辞的勇气在的。

    云昭啪嗒啪嗒踩着凉鞋进家门,她开壁灯,才发现脚趾被凉鞋的带子划开了好大一道口子,血珠子浸润出来。

    只能是在跟车上一行人争斗时留下的伤疤。

    这么些年,她的个性被褚澜川塑造的一样,虽是女孩子,但从不显娇气,浑身傲骨,非要是玫瑰,也是刺头锋利的玫瑰。

    云昭熟稔地从抽屉里找到创口贴,先用棉签消毒止血,再把创口贴贴了上去。

    找东西的过程中,她愕然地瞥见了桌上的快递,细细思忖,从高考到现在,她就没在网上买过东西。

    云昭给于蔷发了条消息过去,结果于蔷是一早上快递送货上门的,收件人写的【云昭】,她就给搁到桌上了。

    拆了一层又一层,里面躺着跟通体鎏金的钢笔,18K黄金笔尖,份量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寄件人是匿名,她又把盒子底层给拆了,里面果然有一张信封。

    她没见过谈厌写的字,但入木三分中透着几分阴诡,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瞳来。

    “TO my princess:

    回忆初见的年纪

    倾听梦中的婚礼。”

    里面还含着一张照片,是华庭别墅的玫瑰开了,骨朵饱满,几乎跟花园里种植的面积相差无二。

    她心脏一沉,稍微离照片近了些,上面还馥郁着浓烈的玫瑰香。

    这两年他愈发杀伐果断,可唯有的温柔全被她占据。

    云昭默了一瞬,她把礼盒和信封收好,拿起手机主动给他发了条消息:【为什么要送我这些礼物?】

    谈厌没回华庭别墅,他正俯瞰着不远处的CBD,东临开发区,谈氏全权赞助的楼盘,短短数年,他完全可以靠自己建立起来更大的商业帝国。

    冠名为谈厌的商业帝国。

    他眼瞳里印着霓虹闪烁,直接拨了通电话过去,语气淡淡:“不喜欢?”

    “没有......”云昭深吸一口气,转而回卧室,拉开衣柜门准备收拾衣服。

    平心而论,钢笔是她喜欢的款式,照片是她喜欢的类型,只是她看不透谈厌了。

    谈厌听见她那边的声响,窸窸窣窣了好一阵,他几乎能想象到姑娘跪坐在地收拾衣物的乖巧剪影。

    “谈厌,你是坏人吗?”

    曾经在褚澜川面前,她担保过,他不是坏人。

    但现在的云昭话一问出口,她就感觉到了内心的动摇。

    谈厌似也没想到云昭会这么问自己,他眼底光芒明灭,顶楼办公室内光线忽地暗了,他的心猛然揪紧,竟是半个字都不出口。

    从不愉快的童年经历开始,黑暗的存在就一直让他窒息,眼下突如其来的停电将他重新拖入曾经痛苦的漩涡当中。

    云昭听见了他急促的呼吸声,她拿着短袖的手一抖,试探性开口问:“谈哥哥......?你还好吗?”

    他跌跌撞撞从总裁办公室出来,扶着门框的指节泛白。

    “没事。”光是出这两个字,就让谈厌气力尽失。

    幸而大楼的保安及时赶到,扶住谈厌关切道:“谈先生,您身体还好吗?”

    谈厌摆了下手:“无妨,是电闸出问题了吗?”

    “是,现在保修中,要不然您先回家吧。”

    他点头默许,通知司机到公司楼下等。

    继而,谈厌拿起手机一字一顿地:“昭昭,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

    她怔怔地看着通话结束,脑子里的一团乱麻也没能抽丝剥茧成直线。

    直到清理出压箱底的泳衣,云昭才看着那本日记本安静地置在角落。

    那是她十三岁到十五岁所有的少女心事,在以为褚澜川有其他喜欢的人后,那本日记本就没再动过了。

    少女踮着脚,从衣柜上层把日记本拿出来,慢慢翻开。

    她心翼翼地捧着,如同对待多年的瑰宝。

    【星期三,天气晴,哥哥今天给我量身高了,我长高了两厘米,虽然就一点点,但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呀,很快就不是他口中的矮子了。】

    【今天下了大雨,是哥哥送我去上学的,他淋湿了半边肩膀,可笑着对我没关系呀。】

    【我偶尔了一句想看电影,哥哥真的到学校门口来等我,他买好了两张票,可他好像很累的样子,看着看着就歪在我肩膀上睡着了。】

    ......

    【哥哥越来越忙,经常两地奔波,回来也只是问我学习。】

    【伯母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他的是没有啊,怎么样才能让哥哥也喜欢我呢?】

    【果然暗恋总会无疾而终的,再见了,曾经离不开哥哥的幼稚鬼。】

    云昭记得她那时候的作文不好,写起什么都平铺直叙,同样的,在这份日记里,她的文字功底也不怎么样,但字字流露的真情是不容忽视的。

    她暗恋了他五年,从孩到少女到成年,也曾整晚整晚地做着有关于他的梦境。

    暗无天光的日子里,因他的步入,那扇门的开也让外面的一束光线照耀进来。

    犹如神明的救赎,她亦因这光芒闪闪发光。

    可她什么时候能等来她的神明奔她而来?

    ......

    云昭合上日记本,心中悸动,看着黑夜如覆盖的海域,天边泛着若有若无的青色。

    去大理当天,江城蓝天方晴,阳光正好。

    蒋巧让她哥哥来送人,好歹云昭跟她哥哥见过一次面,也不推脱,去机场的一路上,蒋巧叭叭叭激动了一路,后座全是欢声笑语。

    上了飞机,窗外天空澄澈透明,蒋巧的兴奋劲总算是使完了,倒头就酣眠,看样子前一天晚上没少为今天的出游而思虑。

    按计划,一行人今天就可以住在海景房,享受洱海边的日光浴,还可以沿途投喂飞鸟。

    之后的日程里泛舟漫游,看白鹭拍惊浪,远望郁郁苍山也十分令人向往。

    奈何天公不作美,洱海一入夏,西风狂卷,雨如帘幕一场接一场,将苍山也笼上浓雾,似乎浸在云端之中。

    头两天,蒋巧作为领头羊,组织玩起各种牌类不在话下,有男生评价她不去开个棋牌室可惜了。

    结果......自然是被蒋巧暴了一顿。

    手上动作着,蒋巧还觉着不解气,使出了当代女孩暴躁日常的怒吼:“姑奶奶我大好前景,棋牌室的事情等退休再吧,到时候大家伙都要记得来给我捧场。”

    这番话逗的众人又笑,认为蒋巧不愧是个活宝。

    到了第三天,蒋巧待在海景房都快待到发霉了,好不容易及至傍晚,雨幕稍歇,她捏着云昭纤细的手腕就往外面跑,如同迎接自由生活的雏鸟。

    云昭见她的架势不免觉得好笑,但只能依着蒋巧的步子,向来她的体育不好,被蒋巧拉着跑还能轻松几分。

    薄暮冥冥,天边的火烧云燃尽最后一缕,留下半弯并不明朗的明月挂着。

    这里的大街巷不同于江城,平房砖瓦,青苔生在角落,爬山虎蜿蜒,配上沿途贩的叫卖声,烟火气十足。

    蒋巧眸子里亮晶晶的,回过头问:“要不然买几件当地的民族衣服?”

    “好啊。”云昭正有此意,在来的途中她就看见了不少穿戴当地民族服饰的男人女人,看上去别有风情。

    蒋巧是个行动派,加上自来熟,很容易就搭上了一辆载人的敞篷车。

    两人坐在敞篷内,凉风习习,所见之景越来越开阔,看样子是到了能卖衣服的城镇。

    大爷乐呵呵收下钱,用当地方言了句:“玩的开心。”

    两人虽然听不懂,但还是欣然露出笑容,为天晴后的出游扫荡而感到颇为美妙。

    云昭进了家传统的民族服饰店,老板娘是当地彝族人,一见客人来,朴实的脸庞上硬生生笑出了几道褶子:“姑娘,来买衣服的不啦?”

    蒋巧答是,言笑晏晏地跟老板娘话了会儿两天没见着晴天的憋屈。

    有生意来,老板娘自然是热情招待着,极力推销店内热销的夏季热卖长裙:“这件好看,绛紫色,颜色不挑人......”

    蒋巧往自己身上比划着,问跟前的云昭:“崽崽,你觉得这件怎么样?我穿着好看吗?”

    云昭审视来审视去,没看着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便点头:“没问题,挺好看的。”

    云昭还没选好,眼神一件件掠过店内服装的颜色,大多数偏民族的大红大紫,华丽有余了。

    谁知还等她自己开口,老板娘率先从缝纫机旁边的衣架子上拿出一件极其不一样的出来。

    象牙白的裙身,领襟处绣着浅色的花,料子光滑,一看就是上乘制品。

    老板娘言辞恳切:“姑娘,你生的好看,就得穿件不俗气的,这身很配你,你先试试,瞧着满意我就低价卖了。”

    云昭先前还挺犹豫,不认为自己能衬得起着衣服,后来还是蒋巧死命撺掇,她就松了口风,是穿上去不能笑话她。

    她换下绯红的连衣裙,将那件吊带款的民族服饰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姑娘棕发松散着,长至脊背,更衬得她唇红齿白,纯欲风情交加。

    当少女慢悠悠从试衣间里出来时,还是让老板娘和蒋巧大为惊艳。

    吊带裙将锁骨与肩颈形状勾勒,她本就肌肤莹然,跟象牙白一比,更不逊色。

    正逢有过路的游客犹豫要不要进来,一瞧见换完衣服的云昭,果断杀了进来,询问老板娘:“这衣服怎么卖?也给我来一件试试。”

    老板娘颇有几分感慨地指着云昭身上这件道:“就这一件,我也只卖给她。”

    云昭听后,脸上疼地一红,试衣镜中,少女双颊如红云斑斓,又平添几分天然的胭脂颜色。

    幸而长裙长至脚踝,她临出发去大理前一个晚上,自己在家折腾了会儿指甲油。

    粉色沙冰款,带着亮晶晶的颜色,在灯光的照耀下甚是好看。

    耐不得她眼睛娇气,居然受不得指甲油的味道熏来,不一会儿眼眶就红的如泫然欲泣。

    在睁只眼闭只眼的情况下,指甲油的涂抹情况可想而知,不是没涂均匀就是涂过了,总而言之七零八落,看上去很煞风景。

    想着来都来来了趟,况且这身衣服也真的符合心意,云昭毫不手软地买下了。

    蒋巧没换下她那身绛紫色的袍子,不亦乐乎地:“昭昭,我们就穿着这衣服到酒店,走在街上有种入乡随乡的既视感,回去也能给他们看看。”

    云昭应下,跟蒋巧一同到街口等拉人的敞篷车。

    半路上,蒋巧想吃路边卖的糖葫芦了,车夫便停了车让她下车去买。

    云昭在座位上等她回来,哪知前方一行黝黑的男人个个手持钢棍,表情骇人。

    姑娘没见过这样架的架势,紧张的心跳加速,死死攥着敞篷车两侧的扶手。

    “就是他吧大哥。”

    “是他,给我往死里,敢抢老子的生意。”

    车夫一听也急了,抹了把额间的汗,吞吞吐吐:“你们是干嘛的?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抢过你们生意,是不是搞错了......?”

    为首的壮汉抡起钢棍,指着车夫骂骂咧咧地:“你他妈化成灰老子都认得出来,上回没逮到你人,这回可算等到时候到,老子心里憋屈的这口气也可以出了。”

    还没等云昭反应过来,那车夫就被壮汉拖到了地上,一顿拳脚踢。

    剩下的人则是拿钢棍直接砸车,耳边轰隆一声,云昭拽着扶手下了车。

    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没人敢制止,一听闻这是两人抢生意的纠纷,纷纷袖手旁观,图个看热闹。

    “大哥,这女人怎么处理?”

    “控制住,不准让她报警。”

    周遭嘈杂一片,眼见着那人就要捏上她的手腕了,人群中突然一阵轰动。

    “捡钱了,捡钱了,一百块!”

    “谁他妈这么想不开,居然是直接扔的......”

    弟们心里痒痒,汇报:“大哥,我们能捡吗?”

    那人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事儿,只是见钱眼开,直接吩咐:“改天再来收拾,快捡!”

    在一片混乱之后,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她手心冰凉一片,神思也被刚才的遭遇弄的很是恍惚。

    可拉着她的人的手却炙热、有力,掌纹清晰,是熟悉的一只大掌。

    穿越重重人海,她跟着男人一路狂奔,似是沉溺在梦境,不相信眼见的一切真实地发生了。

    怎么会是褚澜川呢?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种种疑问萦绕在脑海,一时无解,但她是全身心信任他的,不管前路在哪里,她都毫无保留地愿意跟着他走。

    真的,她明明八百米都只是勉强及格,却在刚才这场逃亡里没落下他的步子,一步步喘着气地奔跑,任由雨后凛冽的风扬起长发。

    直到到了旅店门口,她才反应过来,气息不稳地问他:“这是哪儿?”

    褚澜川拿出房卡,进房间后没着急放进卡槽,而是转过身对着她,黑眸沉黝。

    两人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她背抵门板,仍能感知脉搏快如雷奔。

    异乡再见,褚澜川还是成了她的保护伞。

    “我暂住的旅店。”

    他一只手撑在门板上,半俯下身,气息是热的,是盛夏的温度。

    云昭能闻到他身上佛手柑的香味,还有属于成年男人的并不明显的烟味混合,心头的弦早就被他撩/拨乱了。

    她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褚澜川眼尾曳着淡漠,他漫不经心道:“来话长。”

    “是来执行任务所以不能跟我讲吗?”

    她还是不死心般,肩膀下垂,慢慢佝偻,眼神却直勾勾的,有种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在。

    汗珠顺着他脖颈一路蜿蜒,浸透了短袖的领口。

    一时间,他没话,算是默许。

    云昭揪着他衣服下摆,没撒手,咬着牙关继续问他:“刚刚为什么要撒钱?我没关系的......”

    少女穿着特有的民族服饰,身上馨香环绕,双眸如受惊的鹿,看上去万分惹人怜爱。

    他捏着姑娘伶仃的腕骨,直接扣上门板。

    近似黄昏,房间里被光线分割成两块,他双眼像落了火,被夕阳的火苗点燃,可又拼命压制着。

    “我们当初进警校念了份誓词——爱祖国,爱人民,爱这份光荣的事业,所以我刚才没动手。”褚澜川屈指,跟几年前一样,轻敲了下她额头:“那里面就几张真钞票,其他都是防身工具。”

    “真的?”她半信不疑地看着他。

    “嗯,真的。”

    褚澜川松手,朝后退了一步,接着跟姑娘调换了下位置,他伸手拉开房门,回眸:“我去买份吃的上来,你在房间里等我......?”

    云昭愣在原地,看着他抬手,修长的指节拉下门把手。

    一切的一切,都像极了电影的慢镜头,给这场相遇蒙上了并不真实的滤镜。

    “别走......”

    她再无退路,心潮涌动,花光了所有勇气直奔向前。

    少女紧紧环住了他的腰身,刚跑步流过汗,他背后滚烫,携着炙人的体温。

    褚澜川身形一僵,心头居然跟着蔓延上几分缱绻。

    云昭闭着眼,视死如归般,眼睫轻颤:“褚澜川,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从我十三岁开始,我就不单单想让你只是当我的哥哥。”

    所有想的话几近一气呵成,她完后复而睁眼,眼底带着难以名状的渴望与敬仰,喉间也随着心跳滚动。

    她所有的少女情动,所有的暗恋心事,所有的纠结不可得,全因他而起,全因他而生。

    只有等的人是他,她才觉得自己是鲜活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热烈且虔诚。

    没有世俗纠葛,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唯有当下的心跳声最为真实地响彻。

    半晌没等到回应,她的心已经有一般浸泡在了冰水里,恨不得鼻子一酸,当即落泪。

    可是万事都像是宿命排兵布阵,褚澜川转过身,让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另一手轻揽住少女的腰际。

    他的血液同样沸腾,可比起云昭的狼狈,男人显然高高在上,闲适许多。

    “喜欢哥哥?不后悔......?”

    尾音勾着,像个勾子再度把她的心搅成一锅粥。

    都承认喜欢他了,她也不介意多句不后悔。

    在这方博弈中,她本就率先败下阵,为他称臣。

    褚澜川听见了姑娘坚定的口吻,她:“喜欢你,绝不后悔。”

    他的笑意如波纹荡漾,是春风拂面,吹开了一池汪洋。

    恍惚间,云昭看见了她的神明直奔而来,他弯下腰,与她相拥。

    两人抱得很紧,褚澜川郑重且低声地:“好巧,我也是。”

    那种低声分明确保了只能让她一个人听见,像是在悄悄话。

    他才不是她的神明,明明从心动开始,就是她的信徒。

    她耍起无赖来,嘟囔着问:“后悔了怎么办?”

    褚澜川微眯双眸,以唇封缄:“那就让我万劫不复。”

    她浑身的躁动袭上心脏,一浪一浪,终得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