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情话真的很土。

    土到尴尬。

    可这些土到尴尬的情话, 在特定的情绪下，特定的时间点, 特定的人口里出来，那就不是土不土的问题。最关键的在于, 那些感情有没有很好传递给另一方。

    宋易藏了很久的感情，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熟知的动漫经典台词来表达一万句他对陆淮的感情。

    诸如“直到死我的人生都是你的”，又如“我所拥有的只不过是这些东西, 我能够给你的, 也不过是这些。我所拥有的，全部”，再如“要是人生有五次就好了，五次都要住在不同的城市, 然后五次都要喜欢上同一个人”。

    可真正面对陆淮的时候, 语言匮乏到只剩下“喜欢”和“爱”之类的。

    两个非文科生，连情书都没有写过的人，也就只能如此语言匮乏, 向着对方无时不刻表达自己的那点情愫。

    半点不觉得腻歪。

    这就和养成了一个习惯一样，宋易习惯了要将自己每天吃什么发给陆淮, 陆淮也习惯了每天对他的餐饮问题发个表情回复。简单不需要超过一分钟的事情，一天不超过五分钟的问题。

    陆淮第二天醒来看手机，直接就回了一个爱心。

    这聊天记录放出去，可能两个人都要被吊起来烧死。

    当然人不能太高兴，高兴过头下一步就是发现人生是很悲惨的。

    陆淮还没来得及趁着假期再和宋易碰头一次，他就被告知了他如果算提早毕业, 大三的专业论文和大四的毕业论文都要开始写，并且开学一个月内要交给导师去初审。

    人生之绝望十有八九。

    论文可还是要选题写开题报告，还要大纲的。万一开头标题就被枪毙了，陆淮这个初审也不用审了。

    新一学期一开学，陆淮就开始往学院楼院长室跑了。

    他选导师的时候，导师就是他们学院的院长，一个四五十岁，发际线偏后，心态却极为新潮的中老年人，姓钱。陆淮还记得他第一次导师见面会的时候，他院长就了很经典的话：“大学生了，不要完全只顾着学业。学校考试七八十分就足够了。”

    一门学科七八十分代表着你对这门课了解了，不过当然没透彻。

    除非是搞学术，或者以后教书，否则七八十分这句话确实没问题。

    院长凭借这个观点，迅速将所有学生的心都收买了。

    他院长热衷怂恿学生去考研或者创业。

    反正不支持拿死工资。

    要么继续学习深造，要么创造一个自己的人生。

    后来陆淮俱乐部搞大之后，院长看着他都乐滋滋的。

    他这回开学刚找上门，钱院长看到他还挺诧异的：“哎，怎么一开学就有事？”

    陆淮内心苦涩，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提早毕业要交论文，专业论文还好，毕业论文选题还没定。”

    “哦，这个啊。”钱院长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你坐。你选题很简单的啊，把你的俱乐部企划书或者软件项目书改一下，再查点期刊杂志，引用一下所学的案例，最后点评点评自己这篇论文，写完了。”

    陆淮进门坐下，精神一震：“这样操作可以么？”

    “为什么不可以？”钱院长觉得现在的学生真是奇怪，“做人要知变通啊。你这个论文完全没问题，写出来保不准我还能给你评个优秀。”

    钱院长顺手给陆淮也倒了一杯茶。

    陆淮试探性问了下去：“那题目呢？”

    “一个大标题，一个副标题。大标题可以写类似于‘互联网+’这种，谈互联网金融相关的问题。当然你上回和我的虚拟货币，就你们俱乐部正在弄的，虚拟货币对国际金融影响，这种热门话题也可以写。副标题就你的实例，还可以用一些实证分析。”钱院长简单就给陆淮框了一个大纲，还赠送了两个选项分支。

    陆淮听了觉得这题目很有意思。

    钱院长看过的写过的论文和期刊很多，他从桌上随便拿了本杂志：“本科生论文其实没有必要挖掘太深，挖掘深了，你们的专业水平填不了坑，回头交个不伦不类的上来，我还要给你们修，还要评分，还要给你们上课。还不如写点自己熟悉的。”

    这话里话外的还挺嫌弃他们的。

    陆淮哭笑不得：“是。”

    “现在上课的老师都新，又只上一两门课程，还没能做到把专业课串起来讲。”钱院长觉得大学授课其实弊端很大。

    一个专业一学期选的多的话，十多门课，下学期又是十多门。学生什么都不懂，先选了课再，回头知识点还要自己串起来。

    哪怕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可师父太多了也很成问题。

    课程讲不深，还很容易觉得某些知识点肯定另一门课老师会讲，就飞快跳过。毕竟四年可能就和台下的学生见一个学期。

    而像钱院长这类人，年纪到了一定程度，虽还教书，可岗位已经属于行政岗位。一个学期只教一个年级一门课，其他时间都要处理学校公务。

    他是在惋惜自己没能给学生更优秀得去讲课。

    这种感慨钱院长能讲，陆淮却没法跟。

    陆淮又不教书。

    钱院长也点到即止，不再和陆淮这块，两人就杂志上一些标题和论文写法聊了聊，最后就让陆淮自己敲定了题目。

    陆淮最终选了虚拟货币这个题目，这块也算是时下热点，因为了解度足够，回头他答辩也方便。

    讲完后钱院长要去开会，陆淮要去上课，两个人很快就告别了。

    大学生活基本上就这样，最好找的老师就是辅导员、负责社团的老师以及自己的导师。而且基本上都是要自己主动去找才能有所收获。

    学生太多，一年年又不停有新生进来，老师就那么点人。

    陆淮很快就又忙成能自转的陀螺，忙起来人影都见不着，偶尔上课的时候都在敲论文。

    他的论文有些要写到实证分析，还要问顾佳烨要数据，做个回归线性方程之类，还附了一份数据表格，假装提高一下论文的含金量。写完初稿之后，陆淮甚至觉得几年后再看自己的论文，恐怕他自己都看不懂。

    宋易这段时间不比他好多少，上了大三专业课难度都上来了，金融专业不怎么跑实验室，可他电子的不仅要跑实验室，还经常要宅在机房里。

    遇到苦一点的课程，周末出门早上开始上课，中午连老师都带头吃外卖，直接叫到教室门口那种，下午继续上课，到晚上放行。

    好在这类课程一般只上两个周末，否则宋易估计要跪。

    这几个人忙死忙活，叶听晗某一天忽然就冲到了俱乐部店铺那儿，抓走正叼着杂粮饼敲键盘的陆淮，去角落里密谈了。

    陆淮为了保护自己的双眼，都戴上了一副传中防辐射的眼镜。

    学着自己家宋易曾经的模样推了推眼镜：“什么事情？”

    “不出意外，今晚萧璋要表白了。”叶听晗简单干练出来了内容。

    陆淮回忆一下，好像时间是差不多：“哦，然后呢？”

    完他很淡定又咬了一口自己的杂粮饼。

    “我紧张。”叶听晗面无表情出自己很紧张。

    陆淮差点把嘴里的食物给喷出来，忙捂住嘴勉强把嘴里的食物吞咽下去。

    那书里明明写着叶听晗刚开始还挺镇静的，没想到先前还有紧张这么一。话书里有叶听晗来找过自己么？陆淮隐约觉得似乎没有提到过。

    叶听晗向来给人是清爽的感觉，看着她总觉得心情会开阔很多。可今天的她，确实是束紧着自己的，连笑都没怎么挂在脸上。

    她如今的穿衣风格越来越偏向于干练便捷，一下子开口紧张，反差大到让人意外。

    看着陆淮几近噎住，她眼神复杂：“你怎么反应比我还激烈？”

    能重新话的陆淮情绪更复杂：“你哪里是激烈？你根本是皮上不动如山，皮下活蹦乱跳。”

    叶听晗对此评价表示：“你大学语文拿到满绩点，老师是看你字好看给的分吧？”

    “有可能。”陆淮快速把杂粮饼吃了，以防再次出现事故。

    吃完，他才正儿八经和叶听晗这个事情。

    两人共同的秘密到现在存着也有一两年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相当复杂。陆淮想着叶听晗从自己曾经的未来女友，到现在的好伙伴好兄弟，心中还是挺感慨的。

    叶听晗等陆淮吃完了，才面对着陆淮，问他：“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不是喜欢他的么？”陆淮觉得从边上抽了纸擦手擦嘴，无法理解叶听晗在想什么。

    叶听晗脑子思路竟然还意外清晰：“这就和明知道接下去要结婚了，我还是紧张要问怎么办一个样子。婚前恐惧的前奏，恋爱恐惧。我在想我会不会一冲动和他，不谈不谈瞎瘠薄扯淡。”

    陆淮噎住：“……优雅。”

    叶听晗点脑袋：“……好吧我优雅点。”

    现在这人已经紧张到连平时女神的风范都没了，话腔调和萧璋越来越相像，陆淮也没法什么。

    就和他知道宋易喜欢自己，可在告白的时候一样紧张。

    叶听晗拿出自己的手机，分散自己注意力，锁屏开锁不断重复。好像这样她就能不紧张一些。

    “书的未来只有那么一点内容，而我和萧璋的未来还很长。”叶听晗和陆淮表态，“我和他其实门不当户不对，性格也不相符。如果不是那本书，我不会那么了解他，也不一定会喜欢他。”

    叶听晗进入了一种很哲学的状态。

    “我不知道我们到底是因为那本书走在一起，还是没有那本书，我们也有机会走到一起。”她很无助，也很困惑。

    这个问题陆淮也想过。

    “我只知道，我现在是喜欢宋易的。”陆淮笑了一下。

    他算是开导叶听晗，也算是一个对自己选择的表态：“我可能只是书里的人，那本书可能是个异次元产物。可我现在的情感真真切切。”

    叶听晗愣怔。

    “未来无法明确，那也是我们走出来的未来。做下抉择的一直都是我们自己。”陆淮的解答便是这样。

    “……你得对，是我自己选的。”叶听晗嫣然一笑，完就跑路。

    陆淮见人一想通立刻跑了，哭笑不得。

    作者有话要：　　萧璋：我新买了一整套大音响！一整套VR一体机！专门布置一个房间！

    叶听晗：自己选的，自己选的。

    萧璋：我买了一个超大size的床！

    叶听晗：自己选的，自己选的。

    萧璋：我买了……

    叶听晗：！！工资上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