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两人一边烤着火一边围着炉子吃午饭。

    锅里汤汁还在咕嘟咕嘟冒泡，袅袅热气沸腾上来，夹到嘴里微烫,咽下去带着一股暖意涌上来，菜热辣滚烫，很快,两人就吃得微微冒汗。

    任鹤隐齿间叼着一大块鸟肉呼气，鸟肉又鲜又辣，又酥又嫩，滋味绝妙。

    当真一烫抵三鲜。

    任鹤隐食量不大,吃了两碗饭并两碗萝卜牛肉，就饱得差不多了。

    他端起碗，慢慢吃萝卜喝汤,陪着云鸣继续吃饭。

    任鹤隐他们的饭菜实在太香,很快,山下的孩们闻到这个香味忍不住了,兽人们变成兽形,亚兽人们则穿着一件件厚厚的衣服,无论兽形还是人形,都迈着短腿，圆滚滚跑过来。

    爬上来是,他们看见任鹤隐跟云鸣正在吃饭，闻到了熟悉的香味，眼睛一亮,短腿交替得越发快，喉咙里的奶音也忍不住冒出来。

    “喵呜——”

    “嗷——”

    “隐哥哥！”

    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越离越近。

    任鹤隐听到这声音，转过头看。

    兽人们刹脚不及，在他跟前猛地顿住，脚停住了，身子却因为惯性，直接滚过来，最后连兽人带亚兽人，大大，灰灰白白的团子滚做一团。

    “嗨呀！”

    “嗷呜！”

    “呜——”

    任鹤隐笑，“还没过年就给哥哥拜年了？”

    “呜——”兽人们水当当的蓝色眸子里闪着委屈。

    他们也不想，都怪这雪太滑了。

    亚兽人们直接爬起来，摔疼了眼睛里还含着泪，目光却落在炊罐上，挪不开眼，“隐哥哥，你们的菜好香啊！”

    “是吧？”任鹤隐笑着，看云鸣吃得差不多了，便换了双干净的筷子，“那你们也尝尝？”

    听到他这句话，大大的孩子齐刷刷点头，包括兽人们，也用兽形点了头。

    任鹤隐又笑，挑大块的鸟肉给他们每人夹了一块。

    他们抓到的这只白花鸟个头十分大，杀好了也有六七斤，放到炊罐里煮着，足足一大锅，任鹤隐跟云鸣吃了一顿也没吃完。

    两人原本想留着晚上吃，现在正好招待孩。

    任鹤隐见孩们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心柔软成一片。

    他抬头看云鸣，正好云鸣也在看他，云鸣站起来，道：“我去割点腊肠过来。”

    任鹤隐看孩们，笑：“腊肠吃不吃？”

    “嗷——！”

    “吃——！”

    任鹤隐顺手摸了摸身边几个亚兽人的脑袋，又抓着一直圆滚滚的虎兽人撸了一把，又问：“大虾吃不吃。”

    孩们又齐刷刷点头，嗷呜声跟应答声掺杂在一起。

    任鹤隐便去旁边将大虾拿出来。

    他们前段时间放地笼，抓到不少虾，每一只都有手掌那么长。

    这些虾冻了一段时间，现在拿出来，跟刚抓的时候也没什么两样。

    大虾晶莹剔透，几十条装在一起，足足有半木盆。

    炊罐底下的火还没有灭，任鹤隐将大虾洗干净，剁去虾须，直接倒下去。

    虾在油锅里快速变黄，卷曲起来，十分诱人。

    旁边腊肠也拿过来了，洗去表面的浮尘之后，云鸣将其切片，也倒入锅中。

    腊肠偏咸，大虾鲜香，锅里还剩白花鸟、姜、蒜、葱段以及辣椒，油脂中带着香料的香味，加入大虾腊肠再一煎，就是一锅山鲜河宴。

    任鹤隐将年糕贴在铁锅锅壁，一边加热，一边撕开来给孩们吃。

    他们食物多，供应不了整个部落，让孩们尝尝鲜总没问题。

    孩们在下面已经吃过午饭了，上来这边又混了一顿，直混得肚儿滚圆。

    任鹤隐随手抱起一只的兽人放在膝盖上，温暖修长的大手揉揉他肚子。

    底下的肚子滚圆，弹性十足，手感极佳。

    任鹤隐摸着暖呼呼的肚子，不禁笑，手底下的兽人幸福地眯起眼睛哼哼唧唧，都快睡着了。

    吃完饭，两人将锅子收拾好，领着一群亚兽人兽人下去公共山洞烤火。

    沉他们这几天做了不少扑克牌出来，山洞里一堆堆人都在扑克，每边一堆火，暖融融，十分让人欣喜。

    见到任鹤隐跟云鸣领着一群兽人亚兽人回来，青摇摇头，“这群家伙是不是又到上面蹭饭吃了？”

    “呜——”兽人们声呜呜，或跑到火堆旁边睡下，或钻进自家阿爹阿父怀里盹。

    亚兽人们眼睛乌溜溜，也不敢回答，都带着满身菜香味各自去找自家阿爹阿父了。

    任鹤隐走到火堆前，接过木块椅，一张给云鸣，一张自己坐下，道：“没事，没吃多少东西。你们尝萝卜了吗？”

    “吃了，这萝卜特别清甜，味道非常好。”青笑道，“明年要是方便的话，部落也种一点。”

    “这有什么不方便，我算多留点种子，明年我们多种一点，萝卜要是吃不完，可以做成萝卜干、萝卜块，味道也非常不错。”

    芽在旁边问：“这萝卜只能冬天种吗？”

    “应该不是，春天应该也能种。”

    任鹤隐以前一年四季都能见到萝卜，顶多夏天的时候少一些，这么算来，绝不可能只有冬天才能种，“就是不知道春天种的萝卜味道有没有那么好，个头会不会一点？”

    萝卜好像要经霜了才能清甜无渣，别的时候吃的萝卜总有一点点苦味，也不像冬天那么水当当。

    青道：“个头一点就一点，味道差一点也行，总比外面的野菜好吃。”

    这话倒是。

    部落里大家的食物来源非常杂，草茎、树根、树叶、果子……还有各种各样的蘑菇、苔藓、蕨类，各种昆虫、虫卵，鸟类、兽类、鱼类，反正能入口的部落都会去尝试，其他部落也是这样。

    这些各种各样的食物一般都放到炊罐或者石锅里，跟肉块、骨头、内脏等一起煮。

    煮出来的食物主要起填饱肚子的功效，任鹤隐刚开始来部落的时候吃过几顿，味道大多带着微微的腥膻苦咸味，不出什么味道，反正不太好吃。

    他没来之前，大家都不怎么追求食物的口味，追求也追求不来。

    如果光靠这些东西填肚子，这些倒是不错的食物，食材广博，营养丰富，还有助于保持身材，就是吃起来幸福感太低了。

    “如果要种的话，”任鹤隐想了想，建议：“要么从明年春天开始，部落专门开垦一批菜地跟农田吧？萝卜、芋头、葱姜蒜等都要种，淮山最好也种一点，先前我们不吃淮山，外面才比较多，现在我们一吃淮山，想要找到野淮山已经不那么容易了。”

    青点头，“我们先前也想开，还得开辟地种水稻跟辣椒。”

    “对，这个也要种，以后找到什么口味好的野菜或果子，能种的我们都尽量种一些，到时候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任鹤隐道：“这么算来，菜地所需要的面积就比较大了，现在主要是要考虑种在哪里。”

    有人开口，“我看沿着河就挺好。”

    “河对岸也行，我们不是架了桥嘛。”

    部落里大部分人都在山洞里，大家各抒己见，热烈讨论起来。

    任鹤隐又提醒大家可以养一些猎物，像白花鸟跟羊之类，白花鸟可以产蛋，羊可以产奶，养这两种动物，可以丰富他们的食谱。

    任鹤隐自己则想养一群野猪，不要大猪，就那些野猪，从开始养，阉掉养，只要公猪，不知道肉会不会细嫩一点，味道会不会好一点。

    任鹤隐又提醒大家，“规划的时候将以后建房子的地留出来，不定以后大家都会从山洞里搬到外面的房子里住，得提前留出来。”

    “没那么快吧？”

    “真能住吗？就像布族山族那些部落一样？”

    任鹤隐肯定道：“能，我们不仅能建房子，还能比他们建得更好，十年八年之内，肯定有人会搬出去外面住，不定到时候我们这里还能发展出一个村子。”

    有老兽人道：“我觉得布族的房子住一段时间还好，冬天他们的房子肯定没我们的山洞暖和。”

    “不一定，冬天我们可以在房子里面烤火，不定还要更暖。”任鹤隐道，“我们不用木头建房子，得用我烧的那些砖，那些砖你们也看过了，十分结实，做出来的房子肯定好住。”

    北赞同地接话，“他们的房子比较亮，冬天的时候我不知道，春天夏天秋天住起来确实比我们的山洞舒服。”

    任鹤隐又道：“其实搬不搬，什么时候搬，还得看大家的算，最好将地留出来，地那么多，留点建房子的地也不妨碍我们开荒。”

    这话大家都赞同。

    起房子，许多人都陷入了沉思。

    山洞比较暗，也不通风，容易有怪味。

    现在冬天，大家都不介意这个问题，等到春夏秋三个季节，只要住过别的部落的房子，都能明显感觉到，确实外面的房子比较舒服。

    青道：“其实我们部落以前也考虑过要不要学布族他们建房子。”

    “后来为什么没建？”任鹤隐问，“我看我们两个部落关系不错，如果我们想建房子，他们应该会教才对？”

    “太费力了，要那么多木材茅草，那时候大家吃不饱，猎的时间都不够用，哪里抽得出空来建房子？”青摇头，“布族他们也是没办法，找不到山洞，只好建房子住，住习惯之后，他们就比较喜欢房子里。”

    任鹤隐问：“那我们的祖先他们呢？我们部落从哪里迁徙过来？还是一直就住在这里？”

    这个问题青不清楚，他看向部落里的老人。

    沉道：“是从万兽之城迁过来，走到这个地方，看这个地方猎物多，又有山洞，就在这里安了家。”

    任鹤隐问：“那个时候一起迁过来的人多吗？”

    “跟现在差不多，也是三百多人。”

    兽人部落出生的孩子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这边有孩子刚出生成活，那边就有老人或者成年人因为各种意外去世，基本一个换一个，哪怕人多了些，几百年，一个部落也不过多十来个人而已。

    任鹤隐先前就猜测过部落的人口增长速度很慢，要不然不可能凭借一块领地，在这里生活那么久。

    要是出生率高，这片领地养不起那么多人，部落要么分支，要么从狩猎采集生活转为种植生活。

    部落里聊了一下午，任鹤隐晚上回去好奇地问云鸣，“老大，整个兽人世界都是这样吗？”

    “什么？”

    “就出生率很低，大家没什么生活压力，不必去斗争，性格也很平和，基本以和平为主。”

    云鸣点头。

    任鹤隐感慨，“挺好，大自然为兽人们做了最佳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