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下午去采集野菜。

    许多品种的野菜刚从地底下冒出嫩叶,地面上那一点野菜尖尖还很短,底下那些肥硕的根茎却鲜美多汁。

    任鹤隐跟云鸣一人扛着一把锄头,特地来到离部落远一点的地方,沿着河往上游走。

    河水还没解冻,冰面上却遍布着大大的裂纹，好像某一刻，这些裂纹就会砰一声碎裂,满河冰川开始流动，在春风中发出撞击声。

    “这有野葱！”任鹤隐看着刚挖到的那把葱，“我还以为只有草原上有,没想到这里也有。”

    “这里比较少，正好挖回去，晚上煎蛋吃。”云鸣看过后，道：“附近有野猪，我们过去看看有没有猪仔。”

    野猪味道并不怎么好，肉质很粗，一嚼满口渣，没有食物的时候可能会觉得它很美味，有食物之后,两人都看不上这样一种肉食,他们平时出去外面猎,也会可以避开成年野猪，半大猪崽还会考虑一下。

    现在要去抓野猪，他们想去看有没有猪崽。

    任鹤隐一个人碰上野猪都不怕,大不了爬到旁边树上去。

    这些大树动则几十米，哪怕六七百斤的野猪也拿这些大树没办法。

    现在有云鸣在身边，他更不必担心。

    两人上山就上山，云鸣跑得飞快，如履平地。

    云鸣背着任鹤隐往山上走，走到山坡上，任鹤隐听到野猪哼哼声。

    任鹤隐问：“是不是在前面？”

    “对，在前面。前面有只母猪，没有崽子。”云鸣观察了一会，“不太对，冬天之前我见过这只母猪怀着孕。”

    “那会不会是天气太冷，冻死了？”任鹤隐想了想，“野猪有杀子的习性吗？”

    “要是食物不够，可能会有。”

    “那可能那些野猪已经死了，也可能被母猪藏在洞中，要去找找吗？”

    “去。”

    云鸣对大山的各个角落都熟，直接带着任鹤隐去猪窝里查看。

    结果很令他们失望，野猪他们没有看见，野猪的骨头倒是看见了好几十根，也不知道这群野猪究竟怎么死。

    两人看了一眼，云鸣道：“回去吧，我以后再带你去找别的猪崽子。”

    “你知道现在还有哪只母猪生过猪崽子？”

    “没有，这里附近就这一窝，这里要是没有，得等春夏再看。”

    任鹤隐只好站起来，“那就算了。”

    两人下山，下到一半，云鸣抬头在空气中嗅了嗅，道：“这么山上来了一群狼。”

    任鹤隐一下紧张起来，“狼群大吗？离部落有多远？”

    “几十头，规模不算大，离这里还有几座山的距离，离部落更是有半天路程，不要紧，扰不到部落。”

    任鹤隐奇道：“是野兽，不是兽人？”

    “不是，就是野兽。”

    任鹤隐问出疑惑已久的问题，“为什么这个世界有野兽也有兽人？”

    “我也不知道。”云鸣道：“可能是天选的吧。”

    “那兽人有认错野兽跟兽人的时候吗？”

    “不会，没可能认错。就像你们不可能认错人类跟大猩猩一样，兽人也不可能认错，这是差别很大的种族。”

    任鹤隐也知道看兽人和野兽的区别要看他们的眼睛，看脸上的智慧纹，不过实际上他根本分不出二者的区别。

    主要他也没遇上特别像野兽的兽人。

    任鹤隐问：“兽人之间会互相残杀食用吗？”

    “不会，这是一件很受兽人本能抵触的事情，一旦这样做了，多半会遭遇灾祸。”

    “那残杀呢？”

    “最好也不好要。”

    任鹤隐在他背上继续问：“你是这片大陆唯一的兽神，祭祀你有用吗？”

    “没什么用，我既感觉不太到兽人们的祭祀，也无法保佑他们。不过要是有什么外来的东西入侵，我会感觉到。要是有什么对这个世界有好处的东西突然出现了，我也能感觉到，并且会因此变得更为强大，你引进稻米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

    任鹤隐听他过这件事情，忙问：“那辣椒呢？”

    “辣椒作用不大，应该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处。我们烧青砖的时候我也感觉到了，还有制作铁器，同样有所感觉，不过这种感觉不算强。”

    任鹤隐沉吟，“这么，你可能会随着这个世界的强大而变得强大起来？”

    “可能。”云鸣背着他回部落，淡淡道：“不过无论我是否会变得强大，我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兽人，这个没关系。”

    两人采集了一背筐野菜回到部落。

    任鹤隐拉着云鸣洗菜焯水，算用这些野菜煎炒烹炸，做一顿野菜宴席。

    其中他还特地拿出一只冰鲜白花鸟，将白花鸟清洗干净，又拿出菌子跟笋干来泡发，算好好煮一罐汤。

    部落里狩猎队跟采集队陆陆续续回来，山下传来大家话的热闹声音，炊烟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伴随着浓浓的烟火气。

    任鹤隐跟云鸣坐在桌前吃芋头配菜。

    今天的芋头有汤配着，倒也不算太难吃。

    任鹤隐喝了一口鲜美的鸟汤，有些感慨，“要是麦已经丰收就好了，我们可以磨点麦粉，做一道野菜饺子，今天的汤那么鲜，用来煮饺子最好吃不过。要是不喜欢饺子，也可以煮馄饨，我们还能放虾仁进去。”

    任鹤隐兴致勃勃数面粉能做的美食——饺子、馄饨、包子、油条、面包、蛋糕……

    他相声一样了一大串，给自己加个下饭菜。

    云鸣在对面安静地一边吃一边听他。

    哪怕只是两个人的生活，也格外鲜活有人气。

    晚上睡觉的时候，任鹤隐还是忍不住去搜面粉做的食物。

    他们现在有鸟蛋，羊奶也很容易得到，只要有面粉，奶酪、奶油，各种奶制品任由他们折腾，他们可以烤面包，烤蛋糕，还能做蛋挞之类的甜品。

    到时候红茶发酵出来，还能学学外国人，配点红茶吃点心。

    着着，任鹤隐忽然想起来，“老大，你听过麦芽糖吗？”

    云鸣对上他的眼睛，“没听过，不过在你们的书里见过，你们不是过年要吃麦芽糖？”

    “对对对，就是那个！”任鹤隐兴奋道：“我们先前不是分不出那究竟是不是麦吗？我们完全可以挖点回来做麦芽糖啊，正好那些苗只有一两寸长，用来做麦芽糖正合适。”

    任鹤隐开搜索框，给云鸣看麦芽糖的资料。

    “麦芽糖很简单，我们家以前没做过，不过时候收废品的人走街串巷，会带着麦芽糖过来收废品，一到街巷里就叮叮叮敲着铁，大部分孩都会翻找出自家的废品出去卖，顺便换一些糖吃。”

    任鹤隐兴致勃勃地找资料给云鸣看，“麦芽糖很黏也很甜，比白糖更适合当零食，我们去试试，看能不能做，要是能做，那肯定就是麦芽了。”

    云鸣看了一遍，觉得可行，“我们明天去挖点回来。”

    “明天下午去，明天上午先将陶窑开，看我们的炭究竟烧得怎么样了。”

    他们今天经过陶窑，在外面站了半天，也观察不出里面的炭究竟怎么样了，还得等明天将封口的泥掘开，才能一探究竟。

    两人睡得挺早，起得也挺早。

    任鹤隐将芋头放入炊罐煮熟，又炒了肉蒸了腊肠切了咸蛋，弄出一桌早餐，两人吃了，才背着背筐扛着锄头去挖窑。

    窑口已经凉了，两人往里面挖土，越靠里面的土越带着浓重的烧灼痕迹，发干发硬。

    任鹤隐将泥团扒开，伸手虚虚一探，“我没感觉到热度，应该已经凉得差不多了。”

    “我也没感觉到，直接开吧。”

    两人将火道口的泥挖开，云鸣亲自去取了木炭出来，最外层那些木炭已经凉透了，通体乌黑的木炭敲起来感觉跟柴完全不一样，有种敲熟西瓜般的手感，就是里面质量一致的那种感觉。

    任鹤隐将手里的木炭抛了抛，道：“还行，木炭挺重，应该没有烧过头。”

    常年烧柴火的人一摸这些炭就知道哪些还是炭，哪些已经变成了灰。

    变成了灰的炭哪怕还是炭的形状，手感也完全不一样，那要轻得多，握在手里没什么质感。

    云鸣将表层炭搬出来，“我们再往里面看看。”

    “嗯。”任鹤隐蹲下来，半蹲着走进窑洞，“我来，老大你在外面接应。”

    “心点，别用手五摸。”

    “没事，我戴了手袜，要是烫，能有手袜挡一下。”

    两人一层层往里面探。

    这是他们烧的第一窑木炭，两人倒没全部取出来，只是将里面的木炭取到对面那条火道，将整窑炭取了一条通道。

    他们这次烧炭烧得不怎么均匀，其中两条火道附近的木炭可能烧过了头，质量明显较轻，没有那种沉甸甸的感觉。

    这两条火道相对，可能空气对流，所以烧得最厉害。

    剩下三条火道对应的木炭则烧得差不多。

    这窑木炭的整体质量还行。

    任鹤隐探索了一遍，出来拍拍手，“行了，我们就这样放着吧，要不然取出来怕下雨被雨淋了。”

    春季本来就多雨水，他们这里雪还没有融化，要是真取出来，他们也没地方放这些木炭，木炭被雨淋了之后，比柴火被淋了还严重。

    只要被淋过一遍，这些木炭就不好用了。

    云鸣将先前取出来的木炭放在筐子里，看着剩下的大半窑木炭，“这些暂时放在这里，等我们要炼铁的时候再取一些出来。”

    “行。”任鹤隐将装满木炭的担子挑起来，一挑差点坠他个趔趄，“我这么觉得比一担柴火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