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 千言万语, 抵不过别人的一句话。

    关键是这个别人, 不是一般人, 是沈清浅。

    曾经喜欢的人, 抱着她，林清寒无论如何也迈不出那一步了。

    “我们去外面聊聊可以吗？”沈清浅红着眼圈轻声询问，林清寒良久点点头, 轻声：“我去换下衣服。”

    林清寒回到手术室自带的洗手间, 她慢慢地褪下手术服, 失神地盯着虚空。

    脱手术服，洗手，消毒液，继续洗手……一连串的动作，早已是习惯了。

    温凉的水冲尽白色泡沫, 双手僵硬地抵在水流下，直到沈清浅进来, 帮她关了水龙头。

    “走吧。”沈清浅轻轻笑了笑，“就聊聊，别有压力。”

    两个人慢慢往外走, 一路无声。

    时间已经指向傍晚, 两人坐在夕阳余晖沐浴的长凳下, 脸上都被涂了一层暖红色。

    “姐姐。”

    “……”

    “姐姐。”

    “恩。”

    “我可以抱抱你吗？”沈清浅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实的，林清寒微微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声音还有点抖。

    沈清浅抱住林清寒，稍微用力抱了抱，是真实的。

    林清寒身体僵着，像是一只玩偶，任由主人的拥抱。

    “姐姐。”

    “恩。”

    “你还活着。”

    “……恩。”

    “真好。”沈清浅埋头于林清寒的肩头，轻声抽泣道：“老天爷一定听到我的呼唤了。”

    无数个深夜里，沈清浅都做梦，她梦见林清寒还活着，她们还像往常一样，她们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笑……林清寒轻轻叹口气，“对不起。”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像是巨石压在沈清浅的心尖上。

    “你不用对不起。”沈清浅就那样抱着林清寒，“我知道你很难，我很感谢你坚强地走到了现在。”

    沈清浅不是大度的人，但此刻却是满心的疼惜，尽管她曾经饱受煎熬，但人活着，曾经的等待都被赋予特别的含义。

    “我知道对于你来，很难，你不想回去我也理解。”沈清浅握住林清寒的手，低头轻声：“虽然我来了，我也想带你回去，但是我尊重你的决定。”

    沈清浅来的目的，从官方和警方的角度来，是劝林清寒回去；而沈清浅个人而言，她想见林清寒，疯了一般的想。

    如此这般，才能验证，这个人还活着。

    “姐姐。”

    “恩。”

    “我我的想法，可以吗？”沈清浅轻声问。

    林清寒点点头，沈清浅叹口气，“我刚刚等你的时候，和门口实习医生聊天了，那应该是你的学生吧？”

    林清寒又点点头，沈清浅捏了捏她的手心，“我听她，你总是独来独往。”

    林清寒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她感觉你不快乐，但不知道为什么。”沈清浅轻轻将人揽进怀里抱住，良久才轻声：“我知道，你还没有走出去，你心里也清楚想走出过去，直面是最好的选择。”

    林清寒软在沈清浅怀里，沈清浅像是哄着婴儿似的轻抚她的后背，“我不能保证别的什么，但这次，我能保证，我作为妹妹，会一直陪着你。”

    林清寒的身体颤抖，似乎已经哭了出来，沈清浅还是那句话，“姐姐，我想带你回家，你要不要跟我走？”

    林清寒仍然不语，沈清浅感慨似的回忆道：“我一直纳闷沈博伦怎么会那么安然地接受你的死讯，原来他一早就知道，却始终瞒着我，任凭我怎么骂他，他就是不肯。”

    沈清浅到了沈博伦，到了殷芷兰，也到了吴薇薇，“我真是难以想象，她知道你还活着，她会怎么样，她真是爱你爱了很久。”

    ……

    沈清浅颤声了许久，林清寒的泪水在眼眶里转，她确实很难，她不知道回去的路要怎么走，所以宁愿一直躲避。

    “我陪你，好不好？”沈清浅拉开距离，轻轻拉着林清寒的手，“你是我姐姐，你一直很优秀，一直是我的榜样，曾经我错过陪你的时间，现在我长大了，我可以为你引路了，可以给我机会弥补吗？”

    沈清浅错失的时间，何尝不适合林清寒错过的一段岁月。

    林清寒的手在发抖，天气不冷，但手的温度却是冰凉的。

    沈清浅握紧林清寒的手，“别怕，有我在。”

    林清寒轻轻靠在沈清浅的肩头，泪水湿了沈清浅的肩头，她可以狠心拒绝任何人，唯独没有办法拒绝沈清浅。

    沈清浅来了，林清寒知道，她的后路没了，她无路可退，只能往前走，“让我再想想，可以吗？”

    沈清浅点点头，“姐姐。”

    “恩。”

    “屠斐的头部检查……”

    “啊……”林清寒擦擦眼角的泪，“她之前疲劳过度晕倒了，我顺便给她做了脑部检查，没想到会有意外发现。”

    屠斐的头部屡次受伤，眼下可以先吃药活血化瘀，能化掉血块最好，一旦淤血越来越严重，她可能会频繁晕倒，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开刀。

    “最重要的，让她注意休息，情绪上别有大起大落，在观察一段时间。”林清寒的医术不在沈清浅之下，她的建议在沈清浅看来，具备极大的参考意义。

    “谢谢姐姐告知，我会注意的。”沈清浅捏了捏林清寒的手心，林清寒抬眸，泪眼汪汪地问：“你们……”

    “恩。”沈清浅也没算隐瞒，她和屠斐在一起的事，即便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如果让屠斐知道的话，她一定会吃醋，脑袋又要受到刺激，“我不幸，姐姐比我更不幸，我幸亏遇见了屠斐，但姐姐却始终是一个人……”

    沈清浅有些不下去，泪水从眼角滑落，林清寒替她擦泪，“我没事，我……我跟你们回去。”林清寒也抱住沈清浅，“明天就走吧。”她预感到了，屠斐对于沈清浅很重要，那个执拗的孩因为她不离开，她若不走，怕是一直要耽搁在这里。

    沈清浅破涕为笑，“如果姐姐想留在国内，我在协和医院找人，到时候我们就成同事了。”

    林清寒无力地笑了，“那个后续再吧。”

    于是，林清寒收拾行囊，和科室主任请假，和手下的实习医生交代好注意事项。大家没耽搁，当天夜里坐飞机返程，翌日早上8点抵达海京市。

    屠斐困得迷迷瞪瞪，飞机上睡得也不好，下了飞机，她习惯性地牵着沈清浅的手。

    沈清浅一手牵着屠斐，一手牵着林清寒，赵宏阔拎着行李在后面，他心里突然有点羡慕。

    沈清浅带着林清寒回家，祝琇云还没去上班，她讶异地量三人。

    “妈~”屠斐了个呵欠，祝琇云抱住屠斐，揉了揉她的后背，“妈给你做饭去，你先去洗个澡。”

    屠斐洗澡，祝琇云去做饭，沈清浅带着林清寒参观了下家里。

    “这就是你的家，别有任何的不自在。”沈清浅收拾了一家客房，屠斐冲澡快，从浴室出来就往主卧钻，林清寒眼尖地发现了，“你们睡在一起了？”

    “恩……”早就睡在一起了，沈清浅转移话题，“到时候我去买洗漱用品，你就在家里安生待着。”

    祝琇云煮了三碗面，沈清浅端一碗送给林清寒，祝琇云端着剩下的两碗放在餐桌上，“屠斐，出来吃面，不要在卧室吃东西。”

    屠斐哼哼唧唧不想出来，沈清浅听见门外的动静，“姐姐，你在房间里吃吧，吃完你就放桌上。”

    “恩，你也去吃吧。”林清寒胃口不佳，“我躺会再吃。”

    沈清浅端着两碗面回到卧室，屠斐正在她床上滚，沈清浅坐下，“孩儿，起来吃面条。”

    屠斐趴在床上，大眼睛眨了眨，“要姐姐喂。”

    “恩，那坐姐姐身边来。”沈清浅坐在床边，屠斐爬到她身边，脑袋一顿蹭，“姐姐~姐姐~”

    “诶~在呢~”沈清浅揉了揉潮红的脸，“起来吃东西，然后睡觉。”

    “噢。”屠斐乖乖爬起身，吃了一碗面，咕噜噜漱口后躺下，很快就昏沉沉地窝在沈清浅身边睡觉。

    沈清浅也累，但睡不着，她起身去探望林清寒。

    林清寒蜷缩身体，正翻来覆去，沈清浅坐到床边，“要不然我跟你一起睡？”她们姐妹两久违地睡到一张床上。

    屠斐睡到一半，狼爪子一顿划拉，没摸到人。

    恩？姐姐呢？狼崽鼻尖嗅了嗅，姐姐的味道很淡，人好像那个不在身边了。

    屠斐睁开眼坐起身，沉吟几秒意识到了什么，她偷偷溜到客房，床上睡着两个人。

    屠狼趴在床边，知道不该扰她们，但又不舍得走，大眼直勾勾地盯着，盯久了，沈清浅有所察觉，一睁眼吓了一跳，“你干嘛？”

    “我想姐姐。”狼崽委屈地哼哼，沈清浅无奈，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她倒是感受到了。

    沈清浅瞅瞅身边的林清寒已经睡着，她轻轻下了床，屠斐心急地抱起姐姐往卧室跑。

    两人刚出去，林清寒缓缓睁开眼，她失神地望着虚空。

    青儿啊，10多年了，我对你，也该有个交代了。

    作者有话要：抱起姐姐就跑！

    读者：【偷偷下个腿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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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看了你们的留言，大多数好像是无所谓的。

    其实有的可爱的对，没有丁丁的ABO不是正统的ABO，但有的读者确实接受不了。

    我再考虑下吧，谢谢可爱们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