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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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茭白的鼻尖贴到佛牌,下意识地嗅了嗅,他如遭雷劈,现场表演浑身发烫,头顶冒烟。

    草。

    茭白“蹭”一下从床尾的柱子旁跳起来,撒腿就跑,他一口气跑到电梯那里,快速按了电梯进去。

    电梯门映着他心虚至极的模样。

    我草。

    茭白重重搓脸,下巴上一疼,是佛牌晃了上来。

    细细的绳子还缠在他的指上面,那几圈泛着沉香的灰黑色,和他的苍白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有那么一点点色||欲|的味道。

    茭白把绳子绕一圈,将悬在半空的佛牌捏在了指间。

    电梯到了一楼,茭白走出去,木着一张烫热的脸穿过幽静且长的一条条走廊,直奔自己的房间,门一关。

    章枕来喊茭白吃晚饭时,他正在抄佛经。

    是的,佛经。

    边已经叠了一摞。

    “白白,你怎么抄起经书来了?”章枕惊讶出声。

    “静心。”茭白把毛笔搁在砚台边沿,拿起桌前的宣纸,吹了吹上面湿淋淋的狗爬字。

    章枕的面部抽了一抽,白白跟三哥这么像了吗,调整情绪的法子都一样了。

    其实茭白只是在装逼。

    “哥,我抄书的事,你别跟五楼那位提。”茭白怕老变态要给他安排功课。

    “好好好,不提。”章枕把茭白拉起来,“吃饭去。”

    章枕推着他往外走:“就我俩吃,三哥不下来,他的感冒加重了,夜里我得值班”

    茭白停步回头:“不是都挂水了吗,怎么还加重?”

    “不知道。”章枕摸了摸他的头发,唉声叹气,“三哥人都烧糊涂了。”

    “本来三哥只有一点感冒,可他没休息,坚持长时间的连续熬夜加班,应酬也没推,生病还沾烟酒,下午在公司都咳出了血丝。”章枕心有余,力不足。

    茭白蹙眉:“沈家那边什么动静?局势怎么样?”

    “现在几方都在争一个政府的大项目。”章枕含糊不清。

    茭白勾了勾口袋里的佛牌绳子,生意人,商界巨擘,交锋也是在商场上面。

    各自的段与资源就是刀剑

    茭白食不知味地吃了点东西,碗一丢嘴一擦就往外头跑,他在树林里跟着一捧捧的萤火虫,看星星看月亮。

    晃到八|九|点钟,茭白带着一身在外头沾染的草木味上楼,他出了不少汗,身上泛着潮红,也黏黏的,毛孔张开,四周的阴凉缠着他,一路缠到五楼。

    茭白靠近卧室,打了个抖。夏天住在兰墨府,都不用开空调。

    “白少,您来看戚爷了啊。”门口的戚十二客客气气打招呼,“您等一下,我通报一声。”

    茭白闻衣服上的汗味,心想,戚以潦那洁癖劲,肯定嫌弃。

    末了又想,那位烧着呢,闻不出来东西。

    谁知,里面传出戚以潦嘶哑的又清晰的声音:“别让他进来。”

    同一时间,猫用爪子搭在自己那张高冷脸上面,捂住。

    茭白:“”

    呵呵,不看就不看,谁稀罕。

    茭白没理会戚十二的尴尬,他掉头就走。

    戚十二眼睁睁看着主子被戚爷气走,他觉得这事儿蹊跷,咂摸咂摸就给他枕哥发了个信息

    章枕是直接从健身房过来的,背心外面随意套了个运动衣,漂亮而滚热的肌肉张弛,他满头大汗地进卧室:“三哥。”

    戚以潦靠在床头,被子上放着一些需要审批的文件,他里拿着一份,正在翻看。输液管随着他的动作,不时晃动。

    章枕看三哥输着液处理公事,后半句话就堵在了嗓子眼。

    “有事事。”戚以潦闷咳了几声。

    “我听十二白白来看你,你没让他进来。”章枕搔了搔汗涔涔的头皮,“他是不是哪里惹你生气了?”

    戚以潦在文件上签字:“他叫你来问的?”

    章枕摇头:“没。”

    “那你问什么。”戚以潦将签好的文件放一边,英俊儒雅的眉宇间有病态,也有疲惫。

    章枕哑然。两个最重要的人要有感情纠葛,他夹在中间,两头操心。

    戚以潦处理下一份文件,忽然开口:“医科大的录取通知书快下来了吧。”

    章枕一愣:“估计快了。”

    “办个宴会庆祝一下。”戚以潦咳嗽着。

    章枕迟疑:“这个时期”

    “不影响。”戚以潦打断。

    “那我派人安排。”章枕应声,三哥给白白办宴会,那应该没发生什么矛盾。

    所以,三哥为什么不准白白进卧室?

    “三哥,我要不要去开导一下白白?”章枕半真半假,“十二白白走的时候,脸都是青的,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难过。”

    话落,他察觉四周静得过了头,便瞥瞥三哥,对上了一道似笑非笑的目光。

    “难过?你那弟弟只会在哪骂我。”戚以潦兀自笑了一声,唇边的笑意敛了敛,“给他送几个桃子过去,吃完就开心了。”

    “第一批已经吃完了,第二批的还没熟透。”章枕。

    “那就送半个西瓜过去。”戚以潦轻啧,“的。省得他吃多了,肚子又鼓成球。”

    章枕:“”

    隐约发现了什么,他盯着三哥的睡衣领口,想探个究竟。

    “还杵着干什么。”戚以潦挥,“出去哄他。”

    章枕领了大任务下楼,他去后院挑一个圆乎乎的西瓜,切一半端着去茭白房间。

    没人。章枕转去一楼的开放书房。

    “白白。”章枕将半个插着细长勺子的西瓜端过去,“这么晚了,还学习?”

    走近一看,章枕默了。

    书桌上铺着一张纸,上面是只猫?大概,或许是吧。

    “白白,你喜欢猫吗?”章枕把西瓜给他。

    “不喜欢。”茭白给猫画了几根毛,他把笔一丢,拿勺子挖一口西瓜塞进嘴里,“上哪来的?”

    “五楼。”章枕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捞起运动衣擦腹肌上的汗珠,“西瓜是三哥叫我给你拿的。”

    茭白哼了声。

    “三哥不见你,可能是怕传染给你。”章枕正色,“你体质弱。”

    茭白翻了个白眼,放屁。绝对是另有原因。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老变态向来绅士,喜怒哀乐都在那层皮下面,很少有那么直接的时候。

    就像是怕他进去一样。

    怕什么啊,老子又不会吃了你。茭白干掉一大块西瓜,吃得满嘴都是瓜肉跟甜汁。

    “白白,我怀疑”章枕双交握着扣在桌面上,自言自语,“三哥丢了个很重要的东西。”

    “是个佛牌,他一直戴脖子上的,我就没见他拿下来过,刚才我跟他话的时候,发现他衣领里是空的。那么贵重,他能丢哪啊”

    章枕着发觉气氛古怪,他看向放下勺子的青年:“怎么了?”

    “我这有个。”茭白舔掉嘴角的西瓜汁,“三哥给的。”

    章枕一下子没懂:“什么?”

    几秒后,他的眼前多了一物,被一根细绳子吊着。

    空气十分安静。

    茭白将佛牌往章枕跟前送送,主动试探:“你的,跟我里的”

    “这就是三哥的佛牌。”章枕语出惊人。

    茭白吸口气,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哥,你再看看,你确定他戴的,就是这个?”

    “确定。”章枕指了指佛牌,“最底下的边缘刻了字的,七个字还是六个字来着,你仔细看看。”

    茭白只觉得佛牌有股子庄严厚重的味道,雕工也很精美,没怎么仔细看过。

    此时此刻,茭白把佛牌拿近,根据章枕的提示检查最下面那条镶边,他用指腹一寸寸摩挲,停在一处。

    那里真的有字。

    ——忌贪,忌嗔,忌痴。

    茭白的视线从第一个字扫到最后一个,不自觉地念了出来。

    “对,就是那句话!”章枕的心潮有点澎湃,虽然他不太清楚戚家的隐秘全貌,但有一部分无意间被他撞见。他刚来戚家那阵子,三哥常写那六个字,后来就再也不写了。

    茭白看着上的佛牌,一时无言。他以为这佛牌之所以跟戚以潦身上的味道一样,是因为戚以潦也戴了一个,他们俩的出自一个制作大师之。

    哪晓得就是同一个。

    茭白把佛牌放在了桌上,身子往书架上一靠。西瓜的香甜肆意散开,他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这佛牌,有什么含义?”茭白对上章枕欲言又止的眼神。

    “佛牌是三哥母亲给他刻的。”章枕有感触,“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戴着,几十年了,绳子不知道换过多少根,佛牌始终都在。”

    三哥连母亲为他制作的遗物都给白白了。而且还在外面加了个半透明盒子,那应该是政界用的定位跟踪器。&p;lt;b--&p;g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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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枕被这一出惊到了,他怎么都想不到会发生的事发生了。

    自从白白从北城回来后,过去一段时间了,他暗中观察过,白白对三哥时的反应也

    我弟怕是真的要成我嫂子

    微妙的气氛下,茭白再次问了个问题:“你见没见过三哥的母亲?”

    “真人没有。”章枕。

    茭白见章枕还在看他,顿时无语,他抓了本书盖在脸上。

    “白白,这佛牌,你一定要保管好,别丢了。”章枕严肃道。

    茭白一动不动。

    章枕知道他不自在,就没多,让他自己平复心绪。

    等章枕走后,茭白还靠在书架上面,他没有不自在,就是觉得佛牌太烫。

    别戴了,看一眼都要勇气。

    茭白忽地站了起来,眼睛瞪着佛牌。戚家人丁单薄,阳气弱,房子连着坟场,阴森森的,家主还信鬼神,信世上有脏东西,信邪物附身一。

    佛牌不会是被什么大师做了法搞了名堂,用作驱邪,挡煞之类的护身符吧?

    戚以潦戴着佛牌对身心有益,他拿下来,就生病了中招了?

    茭白黑了脸,他原先不迷信的啊,怎么这会儿尽往那方面琢磨。

    转而一想,自己就是个鬼。

    借尸还魂

    半夜,茭白爬楼梯去了五楼,他轻轻脚,跟夜猫子似的,没发出多大声响。

    值班的章枕装作没发现他,还把另外两个兄弟叫走。

    所以茭白上来时,整层五楼静得吓人,他听着自己的心跳跟呼吸骂骂咧咧,怎么他妈的有种会见情人的错觉,偷偷摸摸干什么,没必要。

    当茭白距离卧室五米以内时,他的账号自动登陆,顶部的好友头像亮了。

    猫皱着眉头看他,不知道在发什么愁。

    茭白无视,他一步步走到卧室的门前,发现门没关,轻轻一推就开了。

    卧室里没有一片漆黑伸不见五指,有一边的床头灯是开着的,灯光暖白,只不过光晕的范围并不宽广,其他地方都很昏暗。

    茭白从口袋里掏出佛牌,捏了捏,他放轻脚步走到床前,欲要把佛牌放到枕边。

    就在这时,响了。是闹钟。

    茭白怕自己睡过头,特地定的时间来这儿,可他提前来了,闹钟忘了关。

    现在叮铃铃响。

    茭白忙脚乱地按掉闹钟,猝不及防察觉一道视线,他咽了咽唾沫,转头迎上去。

    戚以潦不知何时醒的,正看着他:“梦游了?”

    茭白眼里一闪,这是个好方法。

    但他妈的,就算他梦游了,兰墨府这么大,他哪不能去,非得来五楼?

    还是算了吧,这借口太烂,也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

    于是茭白挥走了老变态给的台阶,或者是某种诱|饵,他选择坦白:“不是,三哥,我清醒着呢。”

    “清醒着?”戚以潦微白的唇一勾,“那你半夜,”

    他将床头后面的拿下来,划开看看,“凌晨两点四十五,来我房间做什么?”

    茭白:“还东西。”

    着就举起佛牌,“我不知道这是你自己戴的。”

    “那又怎样?”戚以潦不温不火。

    茭白:“你母亲的遗物。”

    戚以潦还是那几个字,语调都没变:“那又怎么样?”

    茭白抿嘴:“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没送你。”戚以潦来一句。

    茭白:“”不是,这位叔叔,你的节奏慢点行不行,考虑一下我这个比你一轮的晚辈?

    戚以潦把放回床头后面:“局势不太平,你把‘天星’a附件还给朋友了,没了保障,按有追踪设备的佛牌是替它的,等安定了”

    茭白接道:“再还你?”

    戚以潦掀了掀眼皮,看着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挠着,浑身难受的年轻人,半晌动了下喉结:“嗯。”

    这么一个简单的音节,就让茭白觉得佛牌不烫了,可以拿着了。

    要是让他知道,佛牌的追踪设备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是近期才装的,那他绝对会把它扔戚以潦怀里。

    “三哥,这佛牌跟你生病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你摘下来了,才病了?”茭白认真地,“我不是中过邪嘛,怕这个。”

    “没关系。”戚以潦,“只是发烧,不是被脏东西沾上。”

    到后半句,他隐约像是笑了一下。不清是嘲讽,还是什么意味。

    “那我要是把佛牌弄丢了怎么办?”茭白又问。

    “你是三岁朋友?”戚以潦反问了句。

    茭白无力反驳。我不是三岁,可我是吃狗血的工具人,所有意想不到的,都有可能在我身上出现。

    “丢了再。”戚以潦的眼帘半开半合,有些困倦。他却在看见年轻人转身的时候,皱了下眉头,“要走了?”

    茭白被问住,我不走留这儿干嘛?

    “白,”戚以潦的面部陷在暗淡的光晕里,无奈地叹息,“这么晚了,你把叔叔吵醒,不需要负责?”

    “喵呜”

    猫很声地对他叫。还是冷淡脸。

    茭白抽了抽嘴,一大一是怎么着,还要我哄睡觉?

    卧室宽敞得有些空挡,几层窗帘全拉上了,吊灯跟壁灯都没打开,依旧只亮着一边的床头灯。

    茭白坐在戚以潦躺睡着的那边的地毯上。

    他正要找个话题聊聊,眼前扑过来一阵热气,夹杂着药水味。

    戚以潦掀开了被子,伸出一条臂:“给我。”

    茭白蹙眉:“什么?”

    “佛牌。”戚以潦轻笑,“帮你戴上。”

    “不用不用不用。”茭白一连拒绝三次,态度十分坚定。

    戚以潦没有因为被拒绝而动怒,他的语气温和道:“那在这戴,我看着。”

    茭白松了松绳子,往头上一套,捞下来。那一瞬间,他的心口一沉。

    是佛牌晃悠着贴了上去。

    茭白看了看佛牌,沉默片刻,把它塞进了衣领里。

    “三哥,你这有经书或者外文抄本吗,我给你读一段。”茭白瞥一眼涨了003的活跃度,笑着对床上的人。

    “明天再读吧。”戚以潦。

    茭白笑不下去了。那我在这干什么,傻待着吗?

    清冷沉闷的卧室里多了一股年轻的味道,蓬勃而激烈。戚以潦平躺了一会,侧过身,面向坐在他床前地毯上的年轻人:“晚上吃过饭去哪消食了?”

    茭白对上他饱含引导意味的目光,眼皮一跳。

    这老变态真的是,都生病了,烧糊涂了,不好好躺着休息,还看监控。

    茭白看卧室四面的墙。他严重怀疑哪一面就是多功能的,能调出这里在内的所有监控画面。

    “我去山里走了走。”茭白如他所愿地交出诚实,“很多萤火虫,我拍了几个视频,你看不看?”

    戚以潦颔首。

    茭白先把拍得垃圾的删掉,清理了一下相册,才点开一个视频,将往戚以潦那转了个弧度。

    视频里是一片萤火虫,停在灌木丛的枝头,飞过草丛。

    背景音有茭白的鞋底踩树枝杂草碎石声,以及他用枝条拨动萤火虫群的声响。

    “现在萤火虫才刚有,正新鲜着呢,都上热搜了。”茭白把下巴靠在铺着床被的床沿,懒懒散散地。

    戚以潦的臂压在脑后:“是吗?”

    “就有个直播,”茭白捂嘴打了个哈欠,滑屏幕,换下一个视频,“他用兜把萤火虫捉起来,放瓶子里,变成了一盏灯,很多友都好看,也跟着效仿。”

    “关起来是一种扼杀。”戚以潦合了眼,淡声道,“自由的飞,才最美。”

    茭白赞同:“嗯,对。”

    发觉戚以潦看过来,茭白不由得看过去。

    他们四目相视,谁都没有话。

    屏幕的光将床上床下的人拢了进去,与这个复杂又多变的世界隔离,他们这片空间里淌着药味和沉木香。

    旺盛的生命力,和衰败的生命力交织在了一起。

    光暗下去。

    交织的那条生命线断开了,又像是更紧。

    大白猫那双金色眼睛变得格外有神,发着明亮的光。

    活跃度涨了几个数点。

    茭白猛然回神,立即爬起来,他腿麻,动作又快,幅度也大,那一下没站稳,直接往床上栽,要摔到戚以潦身上。

    真要是这么摔上去,两个都疼。

    茭白胡乱找支撑点。

    下温热,那是戚以潦的面部轮廓,被他压住了大半。

    这时,戚以潦抿着的唇轻微一动。

    像是,

    吻了下年轻人潮乎乎的心。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