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话 惊风引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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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石洞之战后,倾心已在忘忧谷中昏睡近二三时辰,人间早已三月有余。

    太乙坐于后院园圃中的石凳上悠闲的下着棋,对面的对弈之人却显然不甚平静。

    “师父,心儿她迷已近三个时辰,如今还未醒来,您,是否”。

    “她那番作为没有睡上个几几夜算是万幸,只是睡这几个时辰,算是便宜她了”。

    听及此,对弈的男子不再言语,垂首细细观摩这棋盘中的博弈。

    落子声有节奏的进行着,期间不时的传来几声叹息,似懊恼,似感叹身着一身青黄衣衫的男子端坐如常,默言不语。

    许久,年长者的叹息声也消失了,徒留一颗颗落子的声音。

    “清逸,心儿怎会带一双凡人男女回谷?”。

    年长者的声音自对面传来,清逸抬头顺着他的目光望了望,复又一顿,淡道:“心儿受了伤,徒弟欲带她回谷疗伤,奈何他执意不放。便,只好将他打晕一同带回。”。

    清逸只作描述,却忍不住回忆起先前殿内的事。

    清逸一早便接收到倾心的通知,请鬼王解决怨灵之事。怨灵乃属鬼族,倾心不私自解决而是交由鬼王自己解决,倒是给足了鬼王面子。他腿脚虽快,但一来一回终究耽误了些时间。待他同鬼王赶到时,便看到被飞奔着的琰帝抱在怀里的倾心。瞧见跟在其身后的君陌以及那个尚十分陌生的面孔,清逸以最快的时间衡量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先同鬼王处理倾心交代的事。

    待他使用法术追踪到其一行人踪迹时,还未至便远远听见琰帝正大怒地训斥着跪满地的太医。那个陌生男子已没了踪影,君陌则是奔波在两个床榻之间,左看看,右瞧瞧,暗自叹息着。

    “,斓妃如何!她何时能醒?!”

    “这这”

    满地跪着的太医皆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

    “治!不会治的,没法子的给本王滚回医寮重新学!”。

    琰帝话音刚落,不久前尚跪在地上的满地太医便在一瞬间没了踪影。瞧见此情景,琰帝更是怒上心头,紧握拳头,咬紧牙根,周身满是杀气。识荆则是有些无措的望着琰帝。

    他的伤,还未医

    清逸赶到时瞧见的便是这般景象,思及方才听到的话,暗自呢喃:若等得人间这些子太医医治好心儿,怕是她已神归四方,化为虚无了吧。不过这琰帝倒是个贤明的帝王,如此盛怒下竟也未牵连无辜,留了这些子饶命。

    “将心儿交给我”。清逸行至塌前,简洁明了,直接表达自己的意图。

    蹲坐在塌下的琰帝黯然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人,几月前的记忆蜂拥而至。

    “你是清逸?”

    他便是清逸,琰帝心里暗道。那夜尊称倾心为妖尊的妖?可,心儿?他们的关系却又不止于主仆之谊。即便男子并未回应他,他也早已知晓答案。琰帝抑制住自己喷薄而出的醋意,沉下心思。

    “倾倾的兄长都不能做到保护好她,本王,又如何相信你?”

    琰帝的话精炼却又刺人入骨,只是这刺本意痛的是他自己。他在懊悔,在悔恨。他不该相信他,也不该相信她。即便他会为她添上些许麻烦,他也不屑洞中那般眼睁睁看着她承受一切的做法。

    他的话,沉默的却是三人。

    君陌瞧着床榻上脸色依旧苍白的女子,伸抚上她的面颊,心中轻声问道:宛儿,我是否太自私?为了你,却总是做着伤害她的事。以你的性子,断会埋怨我不知足情深。

    “如此,你只会害了她”

    许久,清逸开口道。望着安静躺在床榻之上的女子,有些恍了神。

    “我定会”

    为她寻得神医,医治好她。后面的话,他却未来得及出口。

    君陌有些诧异的瞧着脑袋铺躺在床榻边上的男子,有些不解他的做法。

    “清逸,你”

    “心儿耽误不得,我可没三皇子那般洒脱的性子”。清逸一边打断道,一边将拉扯不开紧紧握住倾心的琰帝分成左右,一同带出令门。

    君陌对后半句饶是消化的有些慢,半晌瞧见对面空闲下来的床榻,触到中的冰冷,忙抱起自己身旁床榻上的女子,起身追去。

    “唉我!这儿还有一病人啊!”

    话音刚落,怀抱已空空如也。徒留一双臂尚呈现着环抱着什么的动作。清逸的突然折返倒是令君陌有些吃惊。

    “心儿的吩咐”声音自空中幽幽传来,末了,复又添了句,“识荆,你们的主子我便先带走了,过几日他便会回来”。只是,这几日,识荆并不知竟有数月之长。

    “哎?哎?哎?好歹带上本皇子不是,本皇子不识路啊!”君陌赶忙跟上。

    “嗯,只是不要同心儿学那般粗鲁的做法”

    年长者的话将清逸自回忆中唤醒,他哑然一笑,点头不语。

    “谷外那个你又何必那般对他”。

    清逸依然笑而不答。他有意惩罚君陌,旁人一想便知。他同倾心一同长大,她的心思,他最是通明。而如今他私自惩罚她的兄长,却仅仅因为他未保护好她,令她受了伤。

    自己心爱的两个女人,皆身受重伤于谷中养病,而他却只能呆在谷口巴巴的望着,等着。这惩罚,诚然有些折磨人。

    “师父他老人家喜欢安静”。

    话似是在解释,又似在掩饰着什么。

    这次太乙则不再言语,一笑了然。落子成局。

    “清逸,今日的晚膳还是勿要太清淡的好”。

    胜负已分,年长者也没了兴致多做其他。起身向不远处合欢树下正交谈着什么的男女走去

    爱别离,求不得,从来都是道循环,逃脱不开的事。上万年前的他们逃离不开,上万年后的他们亦逃离不开。

    “是啊,晚膳是该有些滋味了”。石凳上,男子凝重的眼神中含着几分欣喜,悠悠自语道。复又恬淡如常,将石桌上的棋盘收备整齐,抬脚向着太乙的反方向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