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君此时看苏杨的眼神又变成初次见他时的冷色。

    若谁见到自己的情敌都会露出这样的眼色。

    只是撇了一眼，他又将目光落到了商场中的枪斗，他喜欢看人家枪斗，尤其是看高枪斗，因为高之间，一招不慎就会中枪。

    他在路上就已经听见枪声，有八声枪声，其中一人打了六枪，另一人却只打了两枪。

    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谁打的那两枪，谁打的那六枪。

    目光落在队友的身上，略带赞赏的道：“这个人无论是枪法和枪性都要比刘惜命好的多，他只开两枪，却能逼的刘惜命连开六枪。”

    苏杨淡淡道：“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太容易动气，他要是不这么动气，或许就不需要开这么多枪了。”

    他不等天下君话，就转向了枫道：“这什么情况？”

    枫叹了口气，道：“刘惜命觉得你那朋友太过”

    苏杨知道他想什么，流光太过嘴硬，喜欢跟别人打嘴仗，门牙被人打掉好几颗，还不知道收敛，但苏杨就是喜欢这样的人，打不过别人，至少要嘴硬过别人。

    那平头伙之前估计就对流光不满，到了这里发现已经有了医生，就对流光恶言相对，可谁知流光之口才比他更是恶毒，于是就出打伤了流光。

    苏杨冷哼了一声，什么话也不想。

    枫道：“你去劝劝吧，我知道他会听你的劝。”

    苏杨冷笑着：“我绝对不会去劝他，他为了朋友与人拼命，就算拼死了，也是光荣的。”

    枫怔了怔，望着苏杨心里不知想些什么。

    队友走的很急，在商场的柜台之间穿梭，试图找到最好的射击时和位置。

    刘惜命也被迫疾走，拼命寻找得以活命的位置，以至于逼得像是透不过气来似的。

    天下君笑道：“看起来就像饱猫戏饿鼠。”

    苏杨道：“哦？”

    “这人看起来虽然想一枪打死刘惜命，却又隐隐留了一丝生，像是刻意让他逃，让他躲，让他感受死亡的压力，想让他的精神奔溃，最后放弃抵抗。”

    苏杨冷笑道：“你要是讨厌一个人就绝不会”

    天下君疑惑道：“不会什么？”

    “这人不仅想让刘惜命死，还想给刘惜命上一课，让他知道不是每个嘴硬的人都不会动；这人非但会动，而且一旦动起来，还能要他不得好死。”

    “绝对不会叫他好死么？”

    天下君脸上微变，正想再什么，却听一个人怒吼着跑了过来：“好你个“坦克”，竟然敢在我的地盘打我的人，看我不在你脑袋上装一颗子弹。”

    话时，三少爷中的枪已经对准了队友。

    他正想开枪，却听见苏杨冷冷道：“如果有人敢参与这两人的枪斗，我也会在他的脑袋上装一颗子弹。”

    三少爷顿时将枪头放下，脸上虽满是怒意，却不敢动，只好骂道：“你个王八蛋，杀了我陆明远兄弟就算了，现在你的人还想杀我刘兄弟，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只准你兄弟欺负别人，不准别人欺负你兄弟？”

    三少爷历声道：“你分明就是不给我面子。”

    “面子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得，你如果真的想替你兄弟出头，你进去替刘惜命出来，也不是不可以。”

    三少爷怒道：“他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枪斗？”

    苏杨淡淡笑道：“他的确不是东西，他是个人，充满热血的人。”而后一双眼忽然如猎鹰一般瞪住三少爷：“你又算什么东西？”

    三少爷脸皮不断抽搐，青黄交替，气不打一处出。

    两人之间的大战仿佛一触即发。

    但就在这时，商场里那刘惜命忽然大哭了起来，将枪丢在了地上，举着出来，道：“奶奶的，你一枪杀了我吧。”

    他之前被队友逼的连气都透不过来，这时交枪投降，整个身体一下子轻快了不少。

    队友吼道：“你打伤了他哪里？”

    “左腿。”

    两声枪响，两颗子弹射中了刘惜命的左腿。

    忽然中枪，刘惜命连惨叫都是等到鲜血涌出才发出，脸上满是愕然。

    队友对着刘惜命大声吼道：“你给我朋友一枪，我给你两枪，你服不服！”

    刘惜命哪里敢不服，一个劲的点头。

    三少爷和枫见状，连忙跑了过去将那刘惜命扶起，让人一看，都不禁觉得他们兄弟情深。

    队友看着三少爷道：“你还要跟你兄弟出头吗？”

    三少爷没有话，也不敢话。

    他虽然队友不是东西，但他知道，“坦克”如果不是东西，那么他连东西都不是。

    三少爷是出了名的喜欢结交朋友，人很热心，热心到只要你是他的兄弟，他就会为了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但不幸的是，今天遇到的是他杀不了的人。

    别人都他很讲义气，但在苏杨眼里，他不过是一个虚伪到极致的人。

    天下君忽然笑道：“看来今天大哥没能替弟出头，还让人吓到连话都不出了。”

    三少爷被天下君的话气得够呛，目光里似乎射出火来，怒道：“谁我不为我兄弟出头了？”

    队友摸着中的枪，冷笑道：“你要是想替他出头，就麻利点出。”

    三少爷怒道：“坦克，我敬你也是有名之士，你没有杀我兄弟，我也不想再和你计较。”

    队友听他这么一，对着那刘惜命就是胸口一枪。

    刘惜命此时胸口剧痛，他看着自己的胸口鲜血飞溅，双眼中充满了恨意，他的忽然拉住三少爷，痛苦的连话都不出，只是一双眼死死的盯着三少爷，也不知是想让三少爷替他报仇，还是恨三少爷嘴贱，硬要逞强那些逼人杀人的话。

    队友道：“现在他人被我杀了，你可以跟我计较了，反正我也活得不耐烦了，三少爷要是有什么能把我打死的段，就尽管使出来吧。”

    三少爷瞪着他，眼睛里的火光像是凝成了实质一般，冷笑着：“你有种，有种”

    他一连了好几个“有种”，转身就走。

    看着那刘惜命的尸体，枫冷笑道：“你啊，你啊，你是我兄弟，按理来我要为你报仇”

    队友道：“我杀了你兄弟，你随时可以对我出。”

    苏杨望着队友道：“你是我兄弟，谁对你出，我就对谁出。”

    枫笑道：“难道我不是你兄弟？”

    苏杨只觉脸被人重重的打了一巴掌，却是什么话都没，只是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枫大笑起来：“人家扶弟魔对朋友正直，真诚”

    他的笑意忽然敛去，脸色急转瞬间变得冷如寒冰，道：“我定要为兄弟报仇，你怎么？”

    苏杨一句话都不出，他又如何？

    他虽然不明白枫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但他也不愿对他出。

    他的胸口仿佛被重重的打了一拳，痛到让人窒息。

    枫看着苏杨，不知是不是看到他脸上的痛苦，心里就欢喜一般，脸上也带上了笑意，道：“我定要为我兄弟报仇的，但却不是在今天。”

    苏杨没有话，也不想话。

    枪战结束，围观的人也散去。

    雪夜里又显得无比寂静起来。

    “为什么？”

    一个声音在苏杨的心中不断响起。

    还能为什么呢？

    他自己也想不通，他想问问枫，问问枫为什么变成了这样，画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子，但他知道，枫绝对不会告诉他，从他眼里若隐若现的恶毒就能看出。

    可他为什么恨我呢？

    可为什么画儿我怎么还不去死呢？

    难道我死了，他们就开心了？

    难道我死了，他们就变成了以前的他们？

    人啊，真是太难了。

    为什么这么难啊。

    只有长长的叹息可以解释。

    也唯有叹息能够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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