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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炉
因着萧纵的关系,陈定方没少来萧国公府做过客,只是想到府中那位让他上心的人儿,这是头一回让他这般迫不及待,。
萧国公府的门房们得知今日未来的姑爷一家要上门来,大早便在门口等候,这会见到世宁伯爵候府的马车驶进,忙迎了上去,将人引到了前厅。
如今陈萧两家已经交换了帖子,定下了日子,是以女眷并不用避讳着对方的男眷,是以当陈定方刚迈进前厅,就看到萧夫人身侧,萧曼只正娇俏而立。
在见到陈定方进来之后,朝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今日萧曼只着了一身竹青色的短褂马面裙,寻常人穿这一身,难免显得臃肿肥大,可穿在她身上,却丝毫盖不住她那纤细的腰身,行走间,衣裙款款,仿似沾了人间烟火气的下凡仙子,更显得近人了些。
陈定方看到她今日梳着一个相较简单的发髻,只用点点珠花加以固定,而那根白玉簪子在此番之下,宛若被众星环绕的月亮,生出皎皎的光华来。
也因此陈定方没来得及收回眼,正好萧曼只抬眸一望,见陈定方一直瞧着她,嗔了他一眼,随后睫毛轻扇,垂下眼不再看他。
陈定方也觉自己似乎孟浪的些,哪有一进门就盯着人姑娘瞧不停的,活像个浪荡子,哪怕对方姑娘是自己即将过门的未婚妻。
这会陈定方愈发盼着大婚之日早点到来,到时候自己的夫人,想看就看,谁敢孟浪看看。
而萧纵却是粗脑筋地没发现,陈定方自进门来眼神就没从自家妹身上落下过,这会见陈定方进来,立马招呼了过去。
“我后院有箭靶,我们来几场?”见陈定方同意,又喊上了萧曼只,“妹,干坐着多无聊,也来看我们赛几场。”
萧曼只闻言,便随着两人来到了后院的射箭场,披上斗篷,捧着手炉,坐在一侧看两人比试射箭。
萧纵的本事萧曼只是知道的,就没有他射不中的靶子,哪怕在马背上举弓开射,也是靶靶中红心的。
但她却不清楚陈定方本事如何,只知道哥哥多次提起过,放眼京都各家子弟,他仅逢的对手唯陈定方一人而已。
能被哥哥视做唯一的对手,那骑射当面定然是十分出彩的。于是萧曼只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比试,却让场中的两人愈发较起了劲。
萧纵想着好好杀一杀陈定方的威风,而陈定方却想着不能在未婚妻面前落了下风。
原本看似随意的比试,却被两人卯上十成十的劲。一共十箭,箭箭正中红心。
“萧兄,还比吗?”
“比,怎么不比。只是这般比试好生没趣,你且等着,我将我那吊瓶子拿来,咱们再比上一比。”
萧纵所的吊瓶子乃是一架专门用来挂箭靶子的架子,但因为架子十分纤细,箭靶挂架子上,风一吹,便会被吹的四处飘荡,且架子本身轻柔,风在吹动靶子时不准也会把架子一同吹晃动起来,是以十分难瞄准,哪怕瞄准了,因为没个着力点,想一箭入靶子,也是十分的困难。
只是这吊瓶子虽然看着轻柔,但因用料坚固,加之总得体积大,想抬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萧纵怕下人笨手笨脚把它心爱之物给弄折了,不免亲自督促着。
离了萧纵,其他下人又离得远,靶场上唯陈定方与萧曼只两人前后站立着。
原先萧纵在还不觉得,这会子离了萧纵,两人相顾无言,一下不知该些什么才好。
好半天,陈定方才转过头,看着手捧暖炉的萧曼只,问了句:“可冷?”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是,冬日风寒,你与哥哥比试时热是难免的,着少些也是无碍,可这会你已站了半天,也没个动作,最是容易因此得病。”
陈定方没想到萧曼只一下与他这般多话来,想着对方关心着他,便觉得心中甜滋滋的,不过嘴上却是蛮不在意,“我常年练武,有时冬日只着单衣也不见多冷,这会穿的衣物还算多,哪有冷的道理。”
萧曼只发现陈定方在这方面,简直和萧纵一个样,萧纵也是如此,自觉体魄强硬,从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于是萧曼只走上前,将手中的暖炉递到了陈定方手上。“拿着。”
陈定方见萧曼只朝他走近,下意识接过暖炉,触手的温暖让他回过了神,可这会暖炉已在手中,哪还容得他还回去。
而萧曼只在递上暖炉后并没有走,而是低头看了地上片刻,然后从袖中拿出一枚碧玺双福坠子来,塞到了陈定方的掌心。
“上次你送我簪子,我很喜欢,这是回礼。”
陈定方只觉触碰到他的那双手绵若无骨,让他有想将那双手紧握在掌心中好好搓揉一番的冲动。
但碧玺的冰凉让他断了遐思,这会握着手中的碧玺坠子,陈定方强忍着心中的惊喜,双目炽热地看着萧曼只,“这是送我的?”
萧曼只有些不敢看陈定方的眼神,只咬了咬唇,轻声着道:“都送到你手中了,自然是送你的。虽这碧玺比不得羊脂白玉珍贵,不过却是我最心爱之物。”
陈定方将碧玺坠子牢牢握紧,双目紧紧看着萧曼只,像是要看到心里一般,“我很喜欢。”
这时,老远便听到萧纵中气十足的声音来。“我把吊瓶子带过来了,这会我们可要再赛上一番。”
萧曼只闻言,迅速往后走了几步,而陈定方却是收起的手中的碧玺坠子。
等萧纵回到了场地,便见陈定方手里捧着个手炉,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这天又不见多冷,你怎么像个娘们似得,还捧个手炉?”
然后他瞧见妹似是剜了他一眼,然后气冲冲地走了。
萧纵当下第一个怀疑的便是陈定方,“你欺负她了?”
陈定方抬起手中的手炉,用一副看呆子的眼神看着萧纵,“手炉,是她给我的。”
萧纵:……然后徒手从陈定方手里抢过了手炉。
同宴
见手炉被萧纵抢去,陈定方张握了一下手掌,也没算再从萧纵手里抢回来。---
因为他已经有了比手炉更为重要的东西,此刻那块碧玺吊坠正被他放在心口处,碧玺原本的冰凉已被体温焐成温热一片。
“萧兄,不是要比试吗,你这捧着个手炉,算怎么张弓?”
萧纵没想到因为陈定方,自己竟惹了妹的恼,比试肯定是要比试的,他不将陈定方输得一败涂地,怎出的了这口气。
不过这手炉……萧纵把厮叫过来,把手炉交给了厮,还让厮顾着点温度,他比箭比完还要用的。
只是一个下决心找回场子,一个神思早不在比箭之上,胜负当然可想而知。
萧纵赢了箭,找回了场子,这才没再黑着脸为难陈定方。
而陈定方输了比试,也不在意,反正萧曼只已经被萧纵气跑了,没她在旁看着,输了便输了,也不丢人,大不了下次赢回来便是。
而前厅却是老爷聊老爷的,夫人聊夫人的,各自为营。
萧国公和世宁侯平日虽无多深的私交,但既同为出生功勋之家,上到谈经论策,下到排兵布阵,两人政见皆不谋而合,聊到深处,两人皆生出知己之感。
而萧夫人与大夫人两人却是各自品茗着杯中的茶水,细尝盘中的点心,偶尔聊几句家常,气氛倒是相对而言一派沉静。
大夫人是想着萧夫人出生书香世家,为人谈吐自然不俗,可自己家室在本朝虽也不错,但祖上却是商贾出生,相比较之下,难免有些惶惶然,一向好面子的她生怕错做错,被人暗地里耻笑。
而萧夫人却是不知如何撬开话题的好,毕竟她平日与大夫人接触不深,与大夫人不是一个交际圈子里的,想找到话题,也只能从家中子女身上下手。
偏偏萧纵做的忤逆事太多,萧夫人就怕吓着大夫人,可好的也真没几件,她没几句便完了。
而萧曼只又是即将嫁陈家为妇的,她也不好夸地太过,贬地太过,想要维持在那个度里头,又实在乏累人,此时只觉得这亲家对亲家,果然是天生做仇敌的。
不过好在大夫人身边的丫鬟嘴巴伶俐,每次见着主子们没话可了,适时出面几句话,活络一下气氛,才不至让气氛就这么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