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有始有终6
迟鸣上学的时候, 曾经一度沉迷于酒心巧克力。
那年代的巧克力都是代可可脂做的,基本就是假巧克力,但里面的酒心却名副其实,有次他一口气吃了一盒, 居然活生生把自己吃醉酒了, 当时过节,借着酒劲儿, 他在亲戚面前出了好大一通洋相。
后来被爹妈教育倒还不算什么, 要命的是,这事儿成了亲戚们的长期笑料, 低碳环保无污染, 可重复使用,就这么从学一直到高中。
可能留下了童年阴影, 迟鸣从那时起就不怎么喜欢甜食。
可他却很好奇,阎玖这颗糖果会是什么内容。
果仁巧克力?牛奶巧克力?牛奶软糖?还是水果硬糖?
包装纸上裹着一层金色的暖光,像日出时云朵上的光环, 熊孩子伸出熊爪子,很想把包装纸剥开看看。
迟鸣蹲在床前,扯开蒙在阎玖脸上的被子。
阎玖没醒,可能姿势不太舒服,眉头有些拧着,嘴唇抿成一道单薄寡淡的直线,即使睡着了也像一棵仙人掌,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迟鸣却自带滤镜, 把尖刺拔光,只看到一颗白软软的牛奶糖。
等了一会儿,阎玖完全没有自动醒来的意思,刚刚那声果然只是梦话,迟鸣有点为难,到底要不要把他叫醒?
他承认,他心里揣着光怪陆离的心思,但真到了面前,那些心思却像月亮下的鱼群,在水面一晃,就又沉到遥远的海底去了。
迟鸣看了一会儿,果然,还是舍不得把人叫醒。
他想帮阎玖把被子盖好,但怕硬扯被子把他弄醒,就又去自己卧室搬了一床被子过来,把阎玖和他怀里皱成一团的被子一起盖住。
这下次卧的被子就不够用了,迟鸣蹭了下鼻子,想着反正双人床够大,天气又冷,被子又不够多,干脆就挤挤睡下得了。
反正阎玖都睡着了。
反正他也不会趁机图谋不轨。
反正……
反正。
各种借口编织成刀枪不入的铠甲,迟鸣脱了风尘仆仆的外衣,掀开被子,躺在阎玖身后的半边床上。
只是这样躺着,还没再多看一眼,他已经有点口干舌燥。
白叔习惯在床头抽屉里放一些瓶装水,以备阎玖随时要喝,迟鸣随手拉开抽屉,没看到水,却看到满满的“树叶”。
不是真的树叶,而是树叶型的便签纸。
他捡起一片,就在上面看到一行字——
【好,按时吃饭,我吃了。】
再拿一片:
【多喝热水,好的,喝了,你是不是傻,热水能包治百病?】
第三片:
【睡不着,一点都不想你】
然后……
【发现美食,已独吞完毕,不给你】
【江导夸你,替你听了,不告诉你】
【还有三天,快别回来,不想见你】
【下雪,堆了雪人,不告诉你】
迟鸣看到这条,特意去阳台转了一圈,靠着手机照亮,看到一个半人高的雪人站在秋千架旁,“手”里还拿着一把纸伞。
再回卧室时,迟鸣蹲在床头柜旁,把所有便签都拿了出来,一边看一边想着,这该不算偷看隐私吧,毕竟那个“你”很明显就是他自己,看写给他的东西,等于拆信。
从头看到尾,没见到几句好话,纨绔傲娇得要命。
但最后,他发现了一张质地较厚的“叶子”,应该是便签的封面或者封底,在它背面,用各种字体写满了“迟鸣”。
迟鸣身上有点冒汗。
直接发微信一句“我想你了”,真的有那么难吗?
他一边觉得纨绔性格太别扭了,一边翘着嘴角,最后把它们放回抽屉,还照原样乱了顺序。
现在,他已经知道纨绔很想他了,但他决定假装毫不知情。
迟鸣第二次钻进被子,隔着一拳距离睡在阎玖身后。
第一次躺下时,被子是新盖上的,还带着南方冬天特有的湿冷,但这次不同,已经被捂出了一些温度。迟鸣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心里想着:这是纨绔身上的温度。
又是一阵口干舌燥,迟鸣这才想起,自己光顾着偷看,完全忘了喝水这茬。
于是他第二次开抽屉,穿过层层“落叶”,终于在角落里摸到了一个水瓶。
但他没立刻起身喝水,而是抽签似的,把手边的便签又摸了几片上来,算再看一遍。
他的注意力都在便签上,居然没注意到,旁边的阎玖已经醒了。
阎玖一脸怀疑自己做梦的茫然,盯着迟鸣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最后才发现他手里的那些便签,他皱了下眉,嘴唇动了动,却没话,反而重新闭上眼睛,睡不安稳似的动了下胳膊,然后轻车熟路地翻个身,把自己挪到了双人床的中轴线上。
迟鸣动作一顿,一格一格地转身,朝背后看了一眼,见阎玖没醒,他才心虚地松了口气,把便签放回去,做贼似的喝了半瓶水。
水能灭火,但他仿佛喝了汽油,身体里的燥热一点儿都没得到缓解,反而有种即将窜出火苗的趋势。
就在这时,阎玖充分发挥了他睡觉不老实的天赋,再翻个身,把胳膊拍到了迟鸣身上,顺便把他挤到角落,身下的位置甚至不够躺平,肩膀比床板多出一块,被子闪缝,丝丝往里灌着凉风。
迟鸣倒是不怕冷,但他怕阎玖着凉,就心翼翼的,用堪比金蝉脱壳的架势,让自己转了个身,改成侧睡。
这样一来,他就跟阎玖面对面了。
仿佛高空走钢丝,所有平衡都维持在一个脆弱的临界点上。
迟鸣跟着阎玖呼吸的节奏放缓自己的呼吸,仿佛冥想似的,居然真的找回了一丝平和的心境,但很快,不老实的阎玖就把他当成被子,蹭吧蹭吧地抱了上来。
背后就是床沿,迟鸣躲无可躲,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被阎玖抱了个结结实实。
一加一大于二,被子里的温度迅速升高,迟鸣额头有些冒汗,阎玖仿佛把他当成大号暖宝宝,不止越抱越紧,还把脑袋埋进他颈窝里。
呼吸在颈部形成了一个闭路循环,反复加热着空气,微凉的嘴唇贴着皮肤,随着呼吸若即若离,好像一场细雨绵绵的浅吻。
迟鸣试着放空意识,但放空不了身体。
本能的反应根本不受控制。
随后,他清晰地听到,自己脑海中传出一声裂帛似的轻响。
是的,他这个禽兽,居然在脑补中撕碎了阎玖的衣服。
就在这时,阎玖又动了动身子,大腿略微抬高,像跳钢管舞似的,蹭上了那根顶天立地的柱子。
迟鸣脑子嗡的一声,忘了后无退路,就这么duang地一声闷响,连着被子一起滚到了地上。
静夜里,能听到迟鸣尴尬的心跳,和阎玖揶揄的笑声。
“早就醒了?你故意的?”迟鸣用力一扯被子,把阎玖也拖下水来,两个人在地毯上滚成一团。
他按住阎玖,“喂,你还笑?”
阎玖就这样笑着,仰头,在迟鸣嘴上亲了一记,“飞机不是取消了吗?”
迟鸣嗯了一声,把阎玖圈在他和床身之间,隔着被子,一方面把他抱得很紧,一方面制住他不老实的动作。
夜灯勾出黯哑的轮廓,两人互相看着,很久都没人出声,最后还是迟鸣先问:“十六天没见,你就不想跟我点什么?”
标准答案是“我想你”,迟鸣心里抱着一些期待,又觉得以阎玖的脾气,一定不肯乖乖给他听。
果然,被裹成糍粑饭的阎玖虽然手臂不能动弹,但还是往迟鸣身边凑了凑,侧头,略有些干燥的嘴唇贴着他的脖子蹭了蹭,最后在他耳根处轻轻一咬,“不如做点什么。”
迟鸣之前的反应还没下去,被阎玖这样撩着,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阎玖却得寸进尺,嘴唇贴在颈侧蹭着,慢慢移动到耳后,绕一圈又来到下颌,像标记地盘一样,沿着骨骼的转折,沿途留下清浅的亲吻。
迟鸣的呼吸明显慢了,像在忍着什么。
最后阎玖停在迟鸣嘴角,不做进一步动作,只是呼出绵长灼热的气息。
迟鸣:“别闹……”
阎玖稍微撤开,半认真半调侃地:“男朋友不想睡我,是嫌弃身材太差了吗?”
“我什么时候过不想睡你?”迟鸣简直怕了他,瞎几把找着借口,“现在不行,太冷了,怕你着凉。”
阎玖:“去车里,开空调。”
只这六个字,迟鸣就仿佛看到阎玖纤瘦的身体在车厢内绷成一条柔韧的弧线……
“不行。”他显然不擅长在这种事上讨价还价,一时连借口都找不出了。
阎玖眼巴巴地望着迟鸣,一脸故意为之的委屈。
迟鸣忽然意识到,自己之所以不愿意跟阎玖做,除了想等他身体变好一点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阎玖虽然变着法子挑逗,但眼中并没有这种时候该有的情-欲,即使着最暧昧的话,纨绔的眼睛依旧干净到像一汪清泉。
他所谓的做点什么,只是单方面的给予罢了。
至于他自己,则好像对这事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不拒绝,不抵触,当然也不会享受其中。
想到这点之后,迟鸣把阎玖那句“是嫌弃我身材太差了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忽然“感同身受”地冒出一个念头——阎玖只是觉得好玩,并不是真的想跟他做些什么。
这种想法有毒,迅速变成了某种陌生的冲动,迟鸣再看阎玖时,眼底多了一层从未有过的情绪——索取给予,就像风和火焰,互相矛盾,但又交织着掀起声势浩大的热浪。
阎玖大概感觉到了什么,轻轻动了下嘴唇,但不等他话,迟鸣就俯下-身,嗓音低沉地在他耳边叫了一声,“阎玖——”
好像有一道无形的气场迎面压下,阎玖心跳猛地快了几拍,回过神来,迟鸣已经用舌尖挑开他的双唇,长驱直入。跟以前相比,这个吻并不混乱急躁,相反,辗转厮磨像是一场放慢的舞曲,但它跟以往的每次都不一样,和风细雨的表象下是穿过大气层的陨星,每一颗都燃烧出足以洞穿人心的热度,追逐缠绕堪称温柔,却仿佛一条越收越紧的藤蔓,阎玖渐渐忘了怎么呼吸,本就不多的氧气被躁动的心跳耗尽,他不得不挣扎着抱住迟鸣,借由他的身体,稳住从心口蔓延到指尖的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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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玖问:你知道什么是企鹅吗?
迟鸣:企鹅(学名:Spheniscidae,又名:二扒丝舞扒奇药六寺):有“海洋之舟”美称的企鹅是一种最古老的游禽,它们很可能在地球穿上冰甲之前,就已经在南极安家落户。全世界的企鹅共有18种,大多数都分布在南半球。主要生活在南半球,属于企鹅目,企鹅科。特征为不能飞翔;脚生于身体最下部,故呈直立姿势;趾间有蹼;跖行性(其他鸟类以趾着地);前肢成鳍状;羽毛短,以减少摩擦和湍流;羽毛间存留一层空气,用以保温。背部黑色,腹部白色。各个种的主要区别在于头部色型和个体大。【来自百度百科】
作者有话要: 不多,大约一千五,看不看不影响剧情。
以及,
南方下雪的问题,借用机油一句话:东三省之外都是南方。
当然,作者并不同意,毕竟广东以北,都是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