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片寂静，白破晓躺在破屋的房顶上，久久不能入眠。他的思绪由从前再到现在，又从现在回到从前，全部都一股脑儿地纠缠在了一起。

    现在的白破晓不敢去想未来，所以只能一个劲儿的沉浸在过往与现在的泥沼之中。

    “想得怎么样了？选择做我徒弟去往灵界，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荒木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白破晓地身后。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白破晓坐了起来，目光仿佛停留在无尽的远方。

    “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好了。”

    荒木回答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这一刻，他从白破晓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沧桑的气息，就好像之前盘踞在白城上空那股震慑着四方妖兽的气息再度出现了一般。

    “如果在白城的东边和西边各有两伙人，其中一伙人的数量是十，另一伙人的数量是二十，而在这个时候他们全都受到了妖兽的袭击，假设你有实力击退任意一面出现的妖兽，那么你会前往人数多的那一边，还是前往人数少的那一边呢。”

    白破晓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荒木。

    “如果这只是简单的假设，我想我应该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救人数更多的那一伙吧。”

    荒木很快就出了自己的答案，这种权衡利弊的问题，根本没有任何好犹豫的。

    “那如果，人数少的那伙人之中，有一个是你的亲人呢？”

    白破晓的嘴角再次露出了标志性的嘲讽弧度。

    “如果是这样，那当然是选择救自己的亲人了！”

    荒木僵硬的脸颊同样露出了笑容，他能够感觉到，这个时候的白破晓极其需要一个人来吐露自己的内心，而他则恰巧成为了这样一个人。

    “也就是，十条人命和二十条人命，你竟然选择了少的那一伙？”

    白破晓歪了歪头，目光之中稍稍流露出了一丝诧异。

    或许是遗传自白陌，白破晓天生就对利弊的得失有着极其敏锐的洞察力。

    别是十条人命与二十条人命这么简单的判断，就算是比这个问题还要负杂一百遍，他也能快速做出决定并且列举出一大堆支持自己做出这个决定的理由。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他被白陌抛弃掉的时候，白破晓出乎意料地没有感到任何不妥，因为他同样可以列举出一大堆白陌会抛弃自己的理由。

    这是最正确地判断，对此，除了白陌以外没有人能够比白破晓更加明白这一点！

    可是，在那以后，无论白破晓如何自己对自己进行洗脑与论证，他心中那股被抛弃的情绪却始终都挥之不去。

    如果不是在妖兽即将咬断他喉咙的那一刻，白破晓的先天桎梏突然破碎，恐怕这个年仅九岁的少年就要彻底变成滋润花草树木的养料了。

    的确，你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的确，利与弊的权衡在你的眼中无所遁形。

    可是，我依旧恨你，尽管我甚至不出恨你任何理由。

    “怎么，你对我做出这个选择很意外吗？”

    荒木眼神中的诧异比白破晓更甚，因为他自认这同样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

    一方面是自己的亲人，另一方面则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以正常人的视角来看，别是十比二十，就算是一比二百，那也应该会选择救自己的亲人啊！

    “喂！你脑子有病吧，十个铜板和二十个铜板放在天平上，天平理所当然会倾向二十块铜板那边吧！”

    “你脑子才有病吧！！生命是能用这种方法计算的吗！！！”

    很久没有动过肝火的荒木直接被白破晓的这句话给气到了。

    “难道我得不对吗？”

    白破晓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就连眼睛里都出现了泪花。

    见此情景，荒木不由得摇了摇头：

    真是的，我和孩子计较什么，都好几百岁的人了。

    “你得没错，按照你的计算方法，天平的确会倒向人多的那一方。可是，你要知道，人命的抉择，这个抉择的权利是在你自己的上的。也就是，任何人在做出这个抉择的时候，都会带上自己主观的因素。当然，像你这样完全将主观因素剥离的人，我活了那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

    荒木想用衣袍擦去白破晓眼中的泪水，但却被这个少年倔强的躲开了。

    其实白破晓知道，一直都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白陌，他们对于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的认知都与别人不同。

    如果把世间万物都比喻为光，那么人的灵魂就好像是一幅幅画卷，光照耀在画卷上呈现出五彩斑斓的景像，那便是人对万事万物的认知。

    然而，白破晓这幅画卷的面前却仿佛有一层玻璃，所有的光在照向这幅画卷的时候都会被玻璃折射，最终就导致了，白破晓对决大多数事物的认知都是扭曲的。

    而这样的扭曲，是白破晓一出生就开始的，随着年龄的增大，灵魂与那一层玻璃的距离会越来越，最终便会像白陌那样，玻璃完全覆盖在画卷之上，灵魂也会彻底变得扭曲。

    “像我这样扭曲的人，其实本来就不应该活在世界上的吧。”

    不知过了多久，白破晓的情绪开始平静，丝毫看不出之前那种歇斯底里的模样。

    “没有人可以决定另一个人是否有资格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站在生命的角度来看，所有人在生命的权限上都是相等的。”

    荒木淡淡的回答道，经历了漫长岁月的他，其实早就将很多东西看得透彻了，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有教导白破晓的资格。

    “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白破晓撇了撇嘴，眼睛再次看向远方。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让你当我师傅的话好像也挺不错的。”

    完这句话后，白破晓直接从破屋的房顶上跳了下来。

    而在这之后很长时间，荒木依旧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这是答应做我徒弟了？

    应该是吧？

    可是这兔崽子也没明啊！

    所以我明天再见他的时候到底该以什么身份自居呢？

    师傅？灰袍怪人？沧桑中年男？

    一时间，我们这位妖灵罪榜的ss级血腥罪犯竟在晚风中独自凌乱了起来。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