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忆凡在佣人的带领下走进客厅，目光首先望向楚妍，对她弯唇一笑，问候道：“最近过得好吗？”

    楚妍连忙站起身，快行几步走到裴忆凡的面前，将他量一番，回答道：“还行吧！你怎么突然来这里？”

    裴忆凡是个很有分寸的人，没有殷圣奕的允许他不可能突然冒冒失失地跑到殷家来，尤其他跟殷家还有着如此敏感又尴尬的关系。

    “圣奕让我过来的！”裴忆凡这话的时候，眼中有种近乎于自豪的笑意。

    楚妍吐出一口气，为裴忆凡高兴，因为殷圣奕终于肯试着接纳他。允许他踏进殷家，这就是他态度开始松动的第一步。

    “凡哥！是你吗？”伴随着一声惊喜的低唤，在旁边呆怔许久的乔恩娜便极其夸张地扑上来，不容裴忆凡躲避，她修长的玉臂就如蛇般缠绕上他的脖子。“天呐，我不是在做梦！你是活的，皮肤是软的身体是热的，凡哥，你是不是终于想通了，谁才是最爱的你的女人？”

    裴忆凡回过神，连忙动手想将如同八爪鱼般缠绕在他身上的乔恩娜推开，可她抱得他太紧了，怎么都扯不下来。

    “妈，你快放开裴医师，他不是爸爸！”楚妍只好上前解救快被勒得喘不过气来的裴忆凡，她试着拽了拽乔恩娜的胳膊，可只听一声尖叫，她吓得只好松手，却见乔恩娜搂得更紧了。

    “不要抢走他，他是我的！”乔恩娜美眸里的泪水如泉水般涌出来，冲花了她精致的妆容。“凡哥，你不要再离开我，不要再赶我走！我是你的女人，我是你的女人啊！”

    裴忆凡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从惊吓中清醒过来的他终于明白了乔恩娜的身份，这让他更加尴尬。幸好殷圣奕还没回来，否则，真的很难收场。

    再试着扯了她几把，听怀里的女子又发出几声凄惨的尖叫，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只能好言相劝：“阿姨，我是……是殷少的朋友！不是殷凡，你看清楚！”

    乔恩娜果然仰起螓首，水汪汪的美眸凝住他，将他上上下下仔细量一遍，很肯定地：“你是凡哥！我没有认错！”

    站在旁边的几位女佣也吓得不轻，她们没想太太竟然当众抱住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这成何体统呢？便赶紧悄悄报告了管家张妈。

    张妈迅速走过来，拽住乔恩娜的胳膊，劝道：“太太，你看清楚点，这不是老爷！他那么年轻，跟少爷差不多的年纪，怎么可能是老爷呢？你再仔细看看！”

    乔恩娜半信半疑地再次仰起头，含情脉脉地望着裴忆凡，那俊美的五官，英挺的身姿，不是殷凡又是谁？“凡哥，你忘记我了吗？我是恩娜！我还给你生了个儿子，你最喜欢的圣奕，你都忘了吗？一走这么多年，你都不想我？”

    裴忆凡稳稳神，凭着多年的职业经验，感觉这个乔恩娜神智方面不是很清醒。被她这么抱着很尴尬不，假如被殷圣奕看到也容易起事端，要强行推开她感觉又有些太生硬了，便用柔和地语气低声道：“你先松开我吗？我不喜欢被你这么抱着，勒得我喘不过气来。”

    尽管他的语气很低柔，却隐隐有了命令的意味，乔恩娜浑身一震，多年养成对殷凡的话奉若圣旨的习惯让她马上松开手臂，惴惴地偷眼观察他，生怕他会不高兴。

    好不容易摆脱乔恩娜，裴忆凡赶紧后退一步，刚吁出一口气，理了理弄皱的衣服，殷圣奕就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在家里，就马上开车过来了！”裴忆凡笑容满面地迎上去，细细量一番，弯唇道：“气色不错，看得出最近心情应该也不错。”

    殷圣奕点点头，睇一眼裴忆凡，棕眸中的神色有些复杂。转身指着旁边的乔恩娜介绍道：“她是我妈妈，你们已经彼此认识了吧？”

    裴忆凡赶紧恭敬地对着乔恩娜深深一鞠，问候道：“阿姨好！我叫裴忆凡，今天得殷少的邀请来府上拜访实在是我的荣幸！”

    “裴忆凡？”乔恩娜怔了怔，她总算弄明白了，眼前这个酷似先夫的年轻人并不是殷凡。殷凡早就去世了，她脑子迷糊的厉害，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

    楚妍上前一步邀请道：“裴医师，到里面坐吧！”

    裴忆凡这才缓缓迈步，走过乔恩娜身边时，他略微侧目量她一眼，见她还在痴痴地望着他，似乎有些失魂落魄。

    佣人端上茶水，裴忆凡却喝咖啡，三人坐在一起闲聊了一会儿相互的近况。

    “你们能一起回到香港这明你们俩很有夫妻情缘，要懂得珍惜。往后的道路还很长，希望再遇到什么问题可以相互沟通，彼此理解一点儿，包容一点儿，关系会越来越融洽的！”裴忆凡什么时候都不忘发挥他和事佬的本领，用他极具服力的语气劝导着眼前这对年轻的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以后都不要再轻言放弃！”

    楚妍忍不住叹气，她承认裴忆凡得很好，但对她来却并不适用。她跟殷圣奕之间最大的矛盾并不是两人的隔阂和争吵，而是她爱的人并不是他！

    关系会越来越融洽吗？好像他们就从来没有融洽过。夏子寒一家的悲惨遭遇将是她心里永远抹不去的噩梦，她痛恨殷圣奕太深，却亏欠夏子寒太多，这道深壑永难填平，这道伤疤永远无法磨灭。

    “我跟楚妍经历了不少事情，应该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她也跟我保证过会以后把整颗心都放到我的身上。”殷圣奕这话给裴忆凡听，也是为了让裴忆凡见证楚妍曾许诺对他忠贞，以免日后再犯老毛病，他揭告她罪行的时候还有人证。

    裴忆凡抿唇一笑：“我可以为你们俩做见证，从此以后，你们夫妻两人都要忠诚于对方，谁都不许再搞婚外恋！”

    楚妍俏脸一红一白，有苦难言。

    看了看低落的楚妍，裴忆凡又：“你的狗还养在我的诊所里呢，下次要不要给你带来？”

    提起可怜，楚妍内心的柔软被触动了，她叹口气：“如果不麻烦的话，还是先把它寄养在你那里吧！”反正她早晚都要离开殷家，万一殷圣奕把憎恨她的怒气都发泄在可怜的身上，那该怎么办呢？

    殷圣奕眸光闪了闪，便对裴忆凡：“诊所不适合养狗，下次你过来的时候带来！”

    一听还有下次的邀请，裴忆凡有些激动，忙点头应允：“只要你同意，绝对没问题！”

    乔恩娜悄悄地坐到了一边，那双水汪汪的美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裴忆凡，真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相象的人。不止容貌，就连身材和气质甚至话的语调都如此相似。

    上天带走了殷凡，就算没带走之前他也对她极冷淡，只在婚前碰了她，后来她怀孕了，他为了责任娶了她。婚后却让她搬出婚房，他却在新房里摆满了另一个女子的照片。

    “你诊所的生意很忙吗？”殷圣奕放下茶杯，点燃了一支烟，似是无意地问道。

    裴忆凡点头：“还行吧！”

    吐出一朵烟圈，殷圣奕：“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不过这里不太方便。”

    楚妍有些不屑地轻哼一声：殷圣奕这话是什么意思？在座就四个人，一个是他亲妈，一个是她，他当然不会防着他妈，肯定在防着她罢了！

    什么机密事情，她才不希罕知道！

    “好，你哪里方便我跟你一起去！”裴忆凡放下咖啡杯，微微侧身避开旁边乔恩娜毫不遮掩的灼热目光。

    殷圣奕终于注意到乔恩娜死盯着裴忆凡眼睛都不眨，不禁蹙起俊眉，想要什么，又忍住。“我们一起走吧，等到了地方我再告诉你。”

    着话他站起身，深知乔恩娜的德性，生怕她会因为裴忆凡长得像爸爸殷凡而做出什么有失体统的举止，便想快点带着裴忆凡离开。假如他知道方才那“精彩”的一幕已经发生，估计会气晕过去。

    楚妍在家实在无聊，恰好有几位阔太太来找乔恩娜一起逛街，她便想跟着她们一起出去转转。乔恩娜倒没反对，那些阔太太们当然更不会反对，人越多逛街越有意思。

    可车开到门口，保安却将乔恩娜开的法拉利拦截下来，少爷吩咐过：太太可以出门，少奶奶却不可以出门！

    “哎，楚妍，圣奕不让你出门呢，你还是留下来看家吧！”乔恩娜为难地摊了摊双手，很无辜的样子，“他太在乎你了，怕我把你搞丢！”

    楚妍强忍着一口气，只好拉开车门走下来，眼睁睁看着那几辆豪华跑车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呀！让她留下来看家？难道她是狗吗？还怕把她搞丢？根本就是赤果果地囚禁。

    裴忆凡口口声声劝她要忠诚于婚姻，可她跟殷圣奕之间是单纯的夫妻关系吗？她是他的妻子吗？哼！他们只是奴隶和奴隶主之间的关系！她只是他的女奴！

    垂头丧气地走回到房子里，她提起话筒再次拨通了穆雪馨的手机，手机接通了，这次不等她发问穆雪馨就抢先道：“楚妍，你跟我真是心有灵犀啊！”

    这话从何起？

    “我刚要给你电话，你就先过来了！”

    “哦。”顿了顿她便问道：“有子寒的消息吗？”

    “我就是这件事！让沈浩轩派人听了，夏子寒的确已经离开R市，也的确跟一个女孩一起离开的，他们在R市住的最后夜晚，在宾馆里开了同一间房。”穆雪馨很清楚楚妍到底想知道，作为冷眼旁观的她感觉出夏子寒有问题，不希望楚妍再继续沉沦在这段感情里无法自拔。“楚妍，虽然无法确定他跟那女孩有没有在房间里发生什么，但他这样随意地跟女孩睡在同一间房里，至少明他对两个女子两段感情都不够认真负责。他明知道这样做对你是很大的伤害，对那女孩更是如此，要知道那女孩还没结婚呢！”

    楚妍沉默了，捂住自己的嘴巴，无声地抽泣着。

    “你也不用太难过，其实男人都这样的！”穆雪馨叹了口气，：“他们只在意看得见摸得到可以让他们占有的女人！太久的等待，他们耗不起！”

    是这样吗？夏子寒已经厌倦了对她无休止的等待，已经厌倦了跟她在一起的种种挫折和击，他更愿意跟一个他可以随时拥有占有的女人在一起，抚慰他荒凉的心。

    “我的叔子已经找到新欢了。”穆雪馨的声音很平静，可是也难掩饰一丝淡淡的悲哀，“之前他还会永远等我，等我心甘情愿嫁给他的那天。结果，一个很清纯的女孩出现了，她主动扑进他的怀里还钻进他的被窝里……就这样，他们同居了！”

    男人的通病吗？楚妍想到自己也是不肯轻易献出身体，夏子寒当然不会像殷圣奕那样来硬的，却已经在心里耿耿于怀。他喜欢柔顺的女子，最好主动些的，就像霍菁，千里迢迢抛下豪门阔少的未婚夫只身去大陆寻找他，这份深情，任何男子都抗拒不了。

    “既然逃不了，你就安安稳稳地放下他跟殷圣奕过日子吧！只要姓殷的不再你就好，等你生下孩子，兴许他看在孩子的份上也能对你好一点儿。”

    出于女子的羞涩，她无法跟穆雪馨她已经被某只变态硬塞进十只节育环的恐惧事实。

    “远水救不了近火，楚妍，我帮不上你什么，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啊！”穆雪馨长叹一口气，她天生热心肠，觉得楚妍太柔弱了，真的很需要人的保护，偏偏殷圣奕又那么暴戾。

    “我知道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你的叔子既然爱上了别的女人，你也不必再难过，依我看，你还是接受沈浩轩吧，他对你是认真的！”楚妍是旁观者，她能看得出沈浩轩对穆雪馨的情意。毕竟让一个男人拿出两个亿造一座园子，不为营利只为讨好一个女子，这并不容易做到。

    “谁知道呢！我现在重要的是好好将儿子养育成人，另外我有自己的画廊，这些都够我忙的。至于那些男人，先晾到一边去！”穆雪馨话还是那么没心没肺。

    楚妍微弯唇角，没有话，心里却知道穆雪馨其实是最重感情的。当初爱上沈浩轩的时候，投入了全部热情，不遗余力地深爱一场，是沈浩轩伤她太深，才让她心灰意冷。

    “其实我也是个感情和婚姻都很失败的女人，没资格教你什么经验。反正吧，对待男人，尤其对待沈浩轩和殷圣奕这样的男人，你得懂得以柔克刚，学会跟他们讲道理，不要一味地硬碰硬。唉，你不知道，当初我铁心要跟沈浩轩离婚，还要带走麟麟，结果惹怒了他……他做得也很绝……”提起那段令她伤心的往事，穆雪馨就难过不已，到这里哽住了。

    “可你现在已经自由了！”楚妍依然羡慕穆雪馨，沈浩轩虽然霸道，但并不暴力，从没像殷圣奕毒她那样过穆雪馨。“他终归还是让步了，不是他拿你没办法，而是他不想再惹你伤心，更不愿你恨他！我听殷圣奕过，沈浩轩跟你离婚是为了能够有资格重新追求你！”

    被楚妍这么一劝，穆雪馨心情好了些。“你只顾着劝我，还是好好考虑下你自己的事情吧！怎么样？你回香港后他让你出门吗？是不是比以前对你好了？”

    “好什么？”楚妍深深无奈，“他还是不肯让我出门！”

    “是吗？”穆雪馨想了想，给她出主意：“你马上电话给他，告诉他你想出门逛逛，让他陪你！”

    “他肯吗？”楚妍有些不可置信。

    “傻丫头，你比我还笨！他不肯，你不会几句男人爱听的话？再撒个娇，依我看准成！”穆雪馨不亏已为人母，在一些事情上比楚妍看得比较透彻些。

    挂了电话，楚妍深吸一口气，便果断地提起话筒拨通了殷圣奕的手机。

    “喂，楚妍？”男子低醇好听的嗓音隐隐透出愉悦，显然他很高兴接到她的电话。

    “你怎么知道是我？”楚妍呆了呆，她还没开口话呢。

    “妈妈已经出门逛街去了，所以我猜到是你。”

    “哦！”楚妍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我也想出门逛逛，你、你陪我！”

    男子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很淡定地回答道：“好。”

    楚妍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痛快地答应了，穆雪馨真厉害，她教的法子果然有效。只是为什么以前她要求出门他总是不允许呢？忽然想到，今天的话加了点跟平常不一样的内容，就是让他陪她。难道是因为她让他陪她，他才这么痛快地答应？

    “我马上过去接你，你换件衣服！”男子着便挂了电话。

    楚妍一阵雀跃，迈着轻快地脚步飞上楼梯，来到卧室的衣橱里寻找衣服。

    挑来挑去，她选了件米白色的套头毛衣搭配粉色的长款风衣，下身是一条飘逸的修身裤，看起来像朵清新的粉色百合。走到梳妆台前理了下微卷的长发，镜子里映出她略嫌苍白的脸颊，她感觉自己应该扑点腮红。

    她这样想着却没有去做，懒得做。女为悦己者容，她扮得那么完美给谁看呢？最后，拿起唇彩，将嘴唇略微抹了几下。

    提起衣架上的LV挎包，她像轻盈的鸟般飞出去。

    走下楼梯的时候，殷圣奕已经停下车并且进到客厅。看着一身新装的楚妍，停住脚步，琉璃般冰冷的棕色眼瞳流露出刹那的惊艳。

    “这身还合适吧？”楚妍问道。她知道殷圣奕最讲究面子问题，生怕自己的扮不合他的心意而被取消出门的资格。

    殷圣奕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走近后伸出大手轻轻扳起她光洁圆润的下巴，食指弯起轻轻蹭着她细腻的肌肤，勾唇评价道：“不错，就是脸蛋有点苍白。”

    这家伙眼睛果然够毒！楚妍只好请示道：“我上去搽点腮红？”

    “腮红有什么用？”男子微蹙俊眉，：“关键是要好好吃饭，这样气色才会变好。”

    “嗯。”她低下头。

    “走吧！”他握起她的纤手，牵着她一起走出去。

    殷圣奕带走裴忆凡的时候，楚妍就猜到他是带他去三合会，没想到果然被她猜中了。

    车子驶进了冠凰橡胶场，在装饰最华丽面积最宽阔的那幢楼前停下。

    殷圣奕先下了车，楚妍准备下车的时候惊诧地发现男子竟然破天荒第一次为她开了车门。

    差点忘记要下车，直到男子略含笑意地勾起嘴角，她才意识到自己呆在车门口的样子有些可笑。

    走下车，楚妍惴惴地，原谅她的没出息，实在被殷变态压榨地失去了自尊，他的行为略微合乎“人”的标准，她就受宠若“惊”。这里的“惊”是实实在在的惊，惶恐不安的惊。

    温暖的大手习惯地包裹着她的手，边往大楼里面走，边柔声解释道：“帮会里的事务有些急迫，上午我恐怕抽不出时间陪你逛街，又怕你独自在家闷得慌就先把你接到这里来。等我处理好了一切，下午陪你，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他在跟她解释？更惊讶更意外！他是三合会的总会主，事务繁冗，没时间陪她很正常。其实就算有时间不陪她，她也不敢抱怨什么，没想到他竟然亲自开车回家接她来这里，还特意跟她解释前因后果，最末后的那句话不知为什么，竟然让她产生他在刻意讨她欢心的错觉。

    这个变态神神道道的，她还是心些提防，免得突然发飚或者抽风，她招架不住。

    大楼的门口站着许多身穿黑色衣装的彪悍男子，手执冲锋枪，戒备森严，看得出里面的会场很重要。

    感应防弹玻璃门慢慢拉开，殷圣奕携着楚妍的手缓步迈进大厅。

    这个面积宽阔到惊人，连一根柱子都没有的大厅堂楚妍来过一次，那是她父亲凌宵的追悼会。

    今天偌大的厅堂里却不像上次那样人满为患，大约有五六百人。

    看起来是首领头目的人都坐在一排排的真皮沙发里，面向着首位那个空着的双人真皮座椅，大约共有十几排近百人。

    其余的人则恭敬笔直地站在一边，没有人喝茶或者抽烟，相反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有些紧张和谨慎，听不到任何私语声或者咳嗽声。

    见殷圣奕牵着楚妍走进来，那些原本坐着的首领连忙都站起身。楚妍看到裴忆凡也在其中，他也跟随众人站起身，齐声问候道：“少主回来了？”

    殷圣奕微微颔首，走到自己的位置前指着楚妍对大家介绍道：“她是前会主凌宵的女儿，也是你们的少主母……凌楚妍！”

    “少主母！”众首领恭敬地齐声俯首高呼。

    这是殷圣奕第一次正式将她介绍给三合会的各部首领，也是第一次当众承认她主母的身份。这份殊荣是所有女子可望不可及的，对于已经稳居东南亚军火霸主之位的三合会来，她就相当于古时的皇后。

    面对这样盛大的场合，楚妍有些拘促不安，她的脸更加苍白，纤手拧在一起，不知道要怎么回应才好。

    “别紧张！”殷圣奕俯近她的耳际，嘱咐道：“抬起头，对他们笑一笑，让他们记住你，然后点点头就好，不必话！”

    哦，楚妍就依照他的做。鼓起勇气面向这些看起来面目都有些狞恶的众黑帮头目，想笑一笑的，但努力半天只勉强扯起一点唇角，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被冠上三合会少主母的桂冠，是不是从此以后，她更加没有翻身之日了？

    罢了，她也不想什么翻身，也不敢再奢求什么爱情和幸福，只想整倒殷圣奕，还夏子寒一份情，她的此生也不亏欠谁了。

    殷圣奕牵着楚妍的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坐的是一张双人真皮软椅，跟楚妍并肩而坐的时候，有点并肩临朝的意味。

    “少主，我们最近生意很顺利，地盘和成员也在不断地扩大当中，东南亚已无人敢拂其锋，迫切需要增加整改各分会首领人员。”最先开口的是张承禹，上次毒品案，他取代龙翱控制了九洲会的实权，但殷圣奕始终没有正式任命他做会主。

    殷圣奕点点头，：“这件事情，我今天就会解决！”

    众首领脸上一阵激动，调整就意味着升迁，九洲会会主的位置太诱人了，三会共有近百名分会主，全是独据一方的豪杰，他们都觊觎着九洲会会主的宝座，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过，在公布新调整名单之前，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殷圣奕的棕眸睇向裴忆凡，低沉的嗓音有点不容违抗的威严：“裴忆凡，你起来！”

    此言一出，大家的目光都移到裴忆凡的身上。今天殷对奕带裴忆凡进来的时候，他们就看出裴忆凡的身份绝对不简单，此时听到少主喊裴忆凡的名字，充满好奇或者戒备的目光都纷纷投向他。

    裴忆凡从容不迫地起身，含笑问道：“少主有何命令？”

    沉默了一会儿，偌大的厅堂寂静到连掉根针都听得见，只听殷圣奕缓慢而冷魅的语调清晰地响起：“我跟大家介绍一下他的身份！他，裴忆凡，就是我爸爸殷凡曾经全力寻找过的长子！我刚刚发现他的身份，按照我爸爸的遗愿，让他加入三合会共同创业！九洲会会主之位暂时由他代替，下属的二十九位分会主还有一百二十位堂主要辅佐他尽快熟悉帮中事务，唯他马首是瞻，重振九洲会的雄风！”

    裴忆凡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他望着殷圣奕的眼睛，黑眸中却流露出无奈。只是他没有拒绝，因为殷圣奕不允许他拒绝。

    “老会主的长子？”有几位老臣微弱地声音响起：“殷凡老会主曾经过，假如找到他的长子，要……”后面的话到底还是没有敢下去。

    虽然在场有不少的老臣，当年曾经誓死效忠殷凡，但现在殷凡已是人走茶凉，他们在殷圣奕的统治下过了这几年，对他的敬畏早就深入骨髓。都怕出言不慎惹恼了这位冷酷残暴的少主，便没人敢完殷凡当年的遗言。

    殷圣奕阴冷的唇角勾起，含笑的语气却明他处在即将被激怒的危险边缘：“我爸爸过，假如找到他的长子，要他的两个儿子公平竞争，谁有能力谁坐三合会的少主之位是不是？”

    是！但无人敢吭声。

    “放心！我今天既然把他带来，就会给他公平竞争的机会！不管怎么，他初来乍到，现在不可能有能力统治三合会！我先让他统治九洲会，让他尽快熟悉帮会中的一切，一年后，将按照爸爸留下的遗嘱，跟他公开公平地比试，谁胜出谁做主位！”殷圣奕快言快语，毫不含糊。只是他睨向裴忆凡的目光有些复杂，双方目光相触时，冰魄般的棕眸腾起几分乖戾。

    裴忆凡苦笑，他深邃的黑眸好像墨玉般温和，用无声的语言对殷圣奕：我真的无意跟你争夺什么，更不想卷进口口争杀，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他冷笑，同样用阴魅如冰的目光告诉他：既然不想跟我争，你为什么要回香港？回来后你为什么一直不肯走？我被你逼到无法再装聋作哑，只能做出选择。如今，我只有两条路。一条路直接灭了你，将无人知晓你的存在；另一条路给你公平竞争机会，我会靠自己的实力败你，堵住三合会万千成员的众口！

    楚妍微颦秀眉，她感觉殷圣奕太过份了！他喜欢的东西却不是裴忆凡喜欢的，而他却为了他的面子问题强逼着裴忆凡加入三合会，跟他搞什么狗屁公平竞争。这怎么可能公平呢？一个是残忍嗜血的口口枭雄，一个是文质彬彬的心理医师，他们的争斗任何人都可以预见结果。

    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她毫不掩饰对殷圣奕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