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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全部成了墨色,月亮露出半张脸,胡桃桃正在井边打水,忽听见许多脚步声。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皇上仪驾的声音!

    皇上终于想起她们主来了。

    “皇上来了。”她喊出一声,放下里的水桶跑出去。

    鸦儿和鹅儿听见,也兴奋地跟着胡桃桃一块跑去门口,准备迎接圣驾。

    可等她们跑至门口,那隆重的仪驾的确停了下来,可却没有停在太青宫门口,而是停在了对面。

    皇上从轿子中钻出,缓步而下,未回头看他们一眼,径直走进了景福宫的宫门。

    男人宽阔的背影,看上去威严,又那么的冷漠。

    待身影彻底消失,鸦儿闷闷地:“我们回去吧。”

    景福宫门口的两个宫女露出得意的笑。

    *

    胡桃桃那声“皇上来了”,沈平姻也听见了,她本准备沐浴的,衣裳都脱了两件,听见这话,她把衣裳重新穿回去,做好了迎接皇上的准备。

    可等鸦儿眉毛皱兮兮地回来,外面再也没了动静时,她才反应过来如今与往日不同了,对面多了个古嫔。

    定是皇上的仪驾来时,她这群丫头误会了。

    秀女进宫那天,她就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沈平姻心头松下一口气,虽然她知道她产生这种“太好了,不用应付皇上,还是可以自由自在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的想法太不思进取,她明知道失宠的结果或许是后半辈子冷凄寂寥的深宫生活,可这是下意识的念头。

    等她想起她今天干过什么事,就没法这么心安理得地轻松自在了。

    沈平姻没了心情沐浴,她道:“枝枝,我想绣花。”

    许枝枝道:“主,水快烧好了,不然咱们先泡个舒服的热水澡?”

    别人不知道沈平姻那段经历,可许枝枝是知道的,沈平姻是被尚衣局赶出来的,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怕针和线这些东西,是近段时间她才看她重新捡起来,她猜不到她为何突然想绣花了。

    沈平姻道:“不想洗澡了,让我绣花。”

    沈平姻到床榻上盘腿坐下,一副等着许枝枝去拿针线的模样。

    “”

    “好吧,奴婢这就去拿,主您等会儿。”许枝枝道。

    鸽儿道:“奴婢去吧。”

    沈平姻绣了会儿花,抬起脸,看向不远处的鹃儿,“鹃儿你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好点没。”

    鹃儿道:“主,您给奴婢擦过药后好多了的。”

    她脸上浮满歉意,现在外面怎么议论沈平姻的,她们也听了,外面都她们主恃宠而骄,嚣张跋扈,可事实上哪有这样,分明是景福宫的人挑事在先,主是为了给她出气。

    等人走到面前,沈平姻看见鹃儿那脸还是肿着,她蹙蹙好看的细眉,眼底一狠,里的针就扎进了指甲盖里。

    鹃儿瞪大眼睛,“主!”

    沈平姻自己把针,旋即有颗颗的血珠冒出来,触目惊心,许枝枝扑过来看她的,“主,你怎么这么不心啊!”

    除了娟儿,谁也没看见沈平姻方才是自己扎了自己,而非不心,沈平姻哼出声来,“好疼,我要见皇上。”

    许枝枝一顿,仿佛瞬间明白过来什么,她把纱布塞给鸽儿,“你给主包扎,我去一趟景福宫。”

    *

    景福宫,正厅里,霍朝渊身着一件深蓝色龙袍,他坐于上首,古嫔坐在下方,两个人就那么静静地坐在位置上,谁也没开口话,气氛安静到诡异。

    璎珞似乎更担心什么别的事情,都没能分出神去上前同霍朝渊控诉对面的沈婕妤。

    最后是古之莹先开的口,“臣妾服侍皇上沐浴更衣吧。”

    她从玫瑰椅上起身,朝霍朝渊走去。

    男人抬眸,瞧她一眼,淡淡道:“朕睡旁边的西厢房。”

    古之莹一愣,莞尔:“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都来了臣妾宫里,却”

    霍朝渊未多什么,道:“叫人去准备罢。”

    古之莹道:“既然皇上执意如此,那臣妾只能从命了,琥珀,还不快按照皇上的意思去收拾一下西厢房。”

    “是是。”琥珀领命。

    霍朝渊目光投到站在不远处的璎珞,问她:“你这脸成这样,是被沈婕妤打的?”

    皇上终于提这事了!

    璎珞走过去跪下,正准备“如实”交代,可她的主子古之莹比她更快地开了口,“不全是,沈婕妤只扇了她好像两巴掌吧,主要是沈婕妤一个叫鹃儿的宫女打得多”

    璎珞心提起来,正当她以为她主子会为了保那个貌美的沈婕妤而全盘供出真相时,古之莹道:“那个鹃儿打碎了皇上赐给臣妾的一只花瓶,臣妾这个婢女觉得可惜,就抽了那个鹃儿,沈婕妤知道后很生气,让鹃儿反抽了回来。”

    “皇上,我这个婢女不懂事,活该的,皇上赏给臣妾的花瓶固然珍贵,可她也不能随随便便欺负沈婕妤的人啊。”

    自己主子都这么了,璎珞选择闭嘴。

    宫女的脸肿得厉害,一看就知今天白日沈平姻的确是“跋扈”过的。

    那样软软的女孩儿护起自己的宫女来,倒是一点也不心慈软。

    霍朝渊目光不由看一眼外面,天色黑沉,飘了雪,对面的人也不知道睡了没。

    门口忽出现一个眼熟的宫女。

    她被景福宫的太监领着,来到殿中。

    “参加皇上。”许枝枝行礼。

    霍朝渊眸瞬间化开了什么情绪,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声音比原本的温和不少,“你怎么来了。”

    许枝枝焦急的模样,“皇上,您快去看看我们主吧,主她,她绣花时被针扎着了!”

    “”

    璎珞呼吸都不顺了,被针扎到算个什么很大的事吗?诚心来拐皇上的?!

    但是,她私心里的,又希望沈婕妤得逞。

    霍朝渊起了身,道:“古嫔,你先歇下,朕去看看沈婕妤。”

    古之莹没有多少讶色,顺从福身:“是。”

    虽然有自己的私心在,可看见皇上就这么走了,璎珞还是目瞪口呆,她走到古之莹身后,忍不住骂道:“主,沈婕妤那个贱人真有段!”

    古之莹仿若没有听见她的话般,只是盯着霍朝渊远去的背影,脸色突然变了变。

    *

    “主,皇上来了。”鸽儿在门口看见人,惊喜划过眼中,她跑回来对沈平姻声报。

    沈平姻“嗯”了声,躺了下去。

    “皇上万岁。”不多时,门口响来齐齐的喊声。

    鸽儿给沈平姻掖掖被角,拧着眉道:“主,还疼吗?”

    沈平姻瞧瞧鸽儿,竟然有些想笑,这个丫头倒是学得挺快。

    沈平姻还没回答她,那人已经从屏风后面走进来,鸽儿忙起了身,退到一边。

    “皇上”沈平姻扭脸看男人。

    他披了一块暗红色的斗篷,身材颀长,肩膀宽阔,袖口落了一片雪。

    霍朝渊阔步走到床前,坐了下来,“把给朕瞧瞧。”

    沈平姻把从被子里伸出来,她的左食指头缠了白色纱布。

    霍朝渊见此,脸沉了下来,“怎么这么不心。”

    沈平姻坐起来,一把投进霍朝渊怀里,软软的脸颊在他胸口蹭,“还不是因为想给皇上绣帕。”

    沈平姻从他怀里抬出头瞅他一眼,又贴了回去,道:“皇上,臣妾跟您实话吧,臣妾是因为,因为皇上的轿子都落到臣妾门口了,却没有来臣妾这,臣妾绣花的时候就分了心。”

    霍朝渊心头略颤,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黑眸盯着她的眼,“真的?”

    沈平姻点点头。

    距离上次见面,其实也没有隔多久,几天时间而已,但是两个人一下子又离这么近,沈平姻红了脸,她觉得皇上的呼吸好烫。

    沈平姻眼含了秋波,圈住霍朝渊的脖子,“这几日,皇上想臣妾吗?”

    霍朝渊没回答她。

    沈平姻噘噘嘴,用极软的声音那抱怨的话,“臣妾就知道,皇上这几日有卫妃和古嫔陪着,才不会想臣妾呢。”

    她这副又作又气的样子,却一点不让霍朝渊生厌,他反倒喜欢极了,头埋下,吻住女孩的唇。

    沈平姻被他掌住了腰,往他怀里搂了搂,在霍朝渊面前她本就更显得的一只,上半身跌到了霍朝渊怀里。

    一下子暖和了许多,男人扫遍了她两片唇,撬开她的贝齿。

    这是头一次,他吻了她这么久,却没有将她放倒。

    沈平姻本来有些僵硬的,但他吻技太好,渐渐被他带迷糊了,坐到了他腿上。

    霍朝渊松开她,让她喘气,将她的乌发顺到她耳后,他一下子咬住了她的耳尖,松开时,她听见他:“想。”

    他怎么会不想。

    沈平姻愣了一下,弯起唇,搂住霍朝渊的脖子,“臣妾也想皇上。”

    霍朝渊又吻了她,吻罢,他好像在欣赏她红扑扑的脸,却忽捏住她的下巴,问:“白日你欺负古嫔了?”

    “”

    为什么要在她以为情意浓浓的时候突然问这个问题。

    先来一颗蜜枣,然后刀就架到脖子上来了吗。

    沈平姻努力面不改色,“哪里有,皇上听谁的?”

    “刚才朕在景福宫,看到那宫女脸都快肿成猪了。”霍朝渊。

    “”

    沈平姻低下些头去,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辩解了,因为虽然是对方错在先,这个事情她好讲清楚,但她当时的确很凶,皇上要是知道她让鹃儿一个巴掌都没有少地还了回去,会不会觉得她睚眦必报,觉得她不善良,不大度?

    这也是她明明不想皇上来,可还是使计勾皇上来的原因。

    霍朝渊抬回她的脸,“怎么,那宫女真是被你打成那样的?”

    这宫里哪里没有皇上的眼线,肯定瞒不过的,思及此,沈平姻便点了点头,“好吧,臣妾的确打了她,但是她过分在先。”

    沈平姻被霍朝渊亲得更红润了好几分的唇一张一合,把白日发生的事都同他了一遍。

    只不过她做了些篡改,她把她叫鹃儿打回去这一段,改成了自己替鹃儿打回去。

    而且把打人的掌数少了,原本总共是十一个巴掌,她的是六个,少了差不多一半。

    霍朝渊问:“哪只打的?”

    沈平姻弱弱地伸出右,“这,这只,皇上,臣妾当时真的太气了,是那个宫女欺负人在先。”

    霍朝渊把沈平姻的爪子拿到上瞧,方才她受伤的是左,右是完好无损的,白白嫩嫩得紧,虽然她以前是宫女,干过不少辛苦活,可上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可能比从到大丝毫没干过苦活累活的公主们生得还要好。

    霍朝渊捏了下她的指,道:“打了人家这么多巴掌不疼?还有力气绣花?”

    “”

    沈平姻道:“臣妾打得又不重。”

    霍朝渊却不放过她,一字一句都问得她神经跳跳,“不重人家的脸能肿成猪头?”

    沈平姻抿住唇。

    可她就是不想是鹃儿打的,因为如果皇上生气,但又舍不得罚她,又想安抚那古嫔,多半会推一个下面的人出去受罚。

    帝王才不会管一个宫女是不是受了委屈,鹃儿弄碎了他赐给古嫔的花瓶才是真。

    沈平姻砸出两颗泪来,“陛下,你不相信臣妾”

    霍朝渊将她的泪拭去,吻了吻她的唇,声音竟是温和了下来,“朕没有不信你,还不准朕问问了?”

    姑娘怕他生气,却还是不愿意实话——打那么多巴掌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宫女。

    看见她流泪,他心更软了。

    “鹃儿,你过来!”沈平姻突然喊道。

    鹃儿愣了好大下,但还是颤颤巍巍从外面走进来,“主,奴婢在。”

    沈平姻指她,“皇上你自己看,鹃儿脸也很肿,就是被那个璎珞打的,是那个璎珞陷害的鹃儿,鹃儿可是皇上您赐给臣妾用的啊,臣妾怎么能任由别人欺负了她!如果还有下次,臣妾还是会这么做的!”

    沈平姻义愤填膺地完,又软了下来,像猫咪一样贴回霍朝渊胸膛,抱住他的腰,“皇上,那个璎珞还害臣妾不得不忍痛舍弃了一只皇上送给臣妾的花瓶呢,虽然是对方故意推的鹃儿,鹃儿才打碎花瓶,可花瓶的确是从鹃儿里落下去的,臣妾就赔给古嫔了,分明是古嫔自己的人心思不正,利用皇上的花瓶陷害臣妾的人。”

    霍朝渊拍到她背上,“好了,朕信你。”

    沈平姻心里一松,她抬起头,在霍朝渊冷硬的下颚轻轻啾了口。

    “还疼不疼?”霍朝渊把她的左拿过来看。

    “有点”沈平姻。

    霍朝渊道:“以后不用给朕绣什么帕,朕又不缺这东西。”

    “臣妾绣的帕和您那些帕不一样呀。”沈平姻点点霍朝渊的胸口。

    她这样的软音仿佛在霍朝渊喉咙挠了下痒,他掌住她的后脑勺,又吻了她。

    分明受伤的不是沈平姻的嘴,是她的左食指尖,但霍朝渊吻得和风细雨,与往日大不相同。

    作者有话要:  本来断章不想断在这的,怕会有点肉麻哈哈,但是今天实在写不动了,挠头,明天再会哈,大家晚安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