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点水般的吻, 不住地落在林的脸上。

    温热的舌尖, 不时舔过，将她眼中流出的咸涩带走。

    林的脑中，是一锅煮沸的浆糊，咕嘟咕嘟地一个劲儿地闹腾着，其实什么都没想，只是一片欢腾的空白。

    被阿泽如此抚慰地吻着, 林的泪很快就止住了。

    寻不到她的泪, 宋泽自然另寻甘甜。

    拇指轻轻地在那樱粉色的唇边摩挲, 宋泽揽住她的腰，将她的身体更像自己压近了几分。

    她的双眼轻阖，又长又翘的睫毛微微颤着，期待中透着不安。

    宋泽轻笑, 在她睁开双眼看他之前，再次低头。

    淡色的唇, 压在她柔软的樱粉上, 最开始只是温柔地触碰, 很快就变成轻轻地啄。

    林深深吸了口气，这一晚上的事，就没按照她的剧本走过, 兀自天马行空地胡乱蹦跶。

    阿泽还没跟她过喜欢她呢，居然就先亲上了。

    可是阿泽的吻好温柔, 好舒服。

    林才知道, 亲吻原来是这个样子。根本不需要阿泽有多余的动作, 只要他干净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边，酸麻的感觉，已经从脚底，一路窜到尾椎。

    好的不能呼吸呢？她还呼吸得好好的，出错的地方在腿上！

    林的腿一软，双手不禁扯住了他的衣襟，身体却止不住地向后褪了一步，被上前一步的阿泽，抵在路边的梧桐树上。

    湿热的吻，随之而来，吻不够似的，越来越深入。

    林晕晕乎乎中，暗自庆幸，这棵树长得很是地方，背靠着梧桐树粗壮的树干，林总算找到了依萍。

    迷糊中，林感觉到阿泽的舌，轻轻探了进来，只擦了下她的唇就跑了，像河蚌试探般地伸出了斧足，又快速缩了回去，只让人抓心挠肝地痒。

    林还没反应过来，阿泽的舌又探了进来。这次，阿泽仿佛掌握了要领，没有离去，而是慢慢地扫过她的唇齿，轻轻地碰触着她的舌尖，似在邀请。

    林知道现在的自己，脸一定红透了，终究忍不住诱惑，舔了一下，轻轻回应了他。

    他的舌立刻缠上她的，碾压、吸吮。

    林的脑中一团乱，她可以听见两个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脸上涌去，热腾腾的，在寒冬的夜里，也没感觉到半点寒意。

    林不知道他们吻了多久，她能察觉出最开始，阿泽的生涩。

    然而，阿泽向来聪明，起先只是浅尝辄止，试探之后，才缓缓深入。

    那生涩的部分，就被他由浅及深的尝试淡化了。

    无论是蜻蜓点水，还是纠缠吸吮，只要是来自阿泽的碰触，林全都喜欢。

    准确的，是又喜欢又苦恼，如果她的身体能不麻就好了。

    可是她的身上，仿佛通了电似的，只要阿泽碰触她，那苏苏麻麻的感觉，就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我爱你。”宋泽咬着她的耳垂，轻轻在她耳边道，醇净的声音更添了喑哑。

    林缓缓睁开双眼，被吻的七荤八素的，脑中一片混沌，好半晌没反应过来阿泽在什么。

    她的脸桃花瓣似的娇嫩，迷离的双眼，含了一汪水似的，碎光在她的眼底浅浅浮着，微肿的唇比粉樱更艳。

    这是宋泽从未见过的林，是只为他盛开的。

    “我爱你。”宋泽完，再次含住林的唇。

    刚想话，又被堵住唇的林：“……”

    她的腿，快要撑不住了！

    为什么只是接个吻，就会变成这样啊！

    林心里由羞又囧，完全没预料，会发生这种情形。

    两辈子了，时候的那些不算，这还是她第一次接吻。

    一片比羽毛还轻的洁白，落在林绯红一片的脸颊，有一瞬，像压着雪的梅花，被雪一扑，那绯红竟愈发剔透娇艳起来。

    下一刻，雪花化作沁人的冰凉，消减了林脸上的热度。

    宋泽不舍地放开她的唇，十指交缠，在她耳边撒娇：“我不想回宿舍。”

    “唔。”林挽着他的胳膊，虚软的腿走了两步，才好容易站稳了，她模模糊糊地应了声，算是回应。

    虽然是半夜，可是事出有因，现在他们俩要各自回宿舍也可以，但林和宋泽两人，现在却谁也不想分开，只想要腻在一起。

    只是牵着手，相互看着傻笑，时间就过得飞快，一晚上似乎也很短。

    “下雪了。”宋泽拂去缀在她发间的雪白。

    “挺漂亮的。”林仰头，向天空上望，雪花飘飘悠悠地从天空落下，在路灯下向上看，像许多许多羽毛在空中漂浮。

    在X省长大的林，看见雪的次数并不多，只在和父母回老家的时候，见过几次。

    飘在脸上的雪花，沁凉沁凉的，林看着，的心里总有几分新奇。

    “我们找个温暖的地方。”宋泽的指腹在她冻得有点红的鼻头摩挲了两下。

    林支支吾吾地应了，脑袋里杂七杂八的想了许多，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一晚。

    阿泽这是什么意思？

    要带她去那里吗？

    想着想着，林的脸更红了。

    当初她自己跑去的时候没觉得，现在反而觉得……他们的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既然是阿泽主动的，似乎节奏可以再慢点？

    但其实……也没什么。

    她喜欢阿泽的吻，也喜欢他的碰触，他所有的亲近，都会让林觉得温暖和安心，当然……更多

    的是脸热心跳。

    林飞快地瞄了眼阿泽，恰巧他也在此时看了过来，眉眼间的笑意舒展又温柔，瞳仁里，只有她傻傻笑着的影子。

    林连忙低下头去，不敢看他，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

    林跟在阿泽身旁慢慢走着，只把方向交给了阿泽。

    十多分钟之后，林站在一扇玻璃门前，看着内里泛着的暖光，目露惆怅。

    事实证明，林想得太多了。

    阿泽并没有把她带进学校附近的宾馆，而是……学校附近的咖啡馆。

    林：“……”

    好吧，虽然不想承认，可是活了两辈子的她，比十九岁的清纯少年污一点，也是理所当然。

    A大不愧为学霸的聚集地，学风甚浓，校园周围，为了满足学生的需求，二十四时营业的咖啡馆应运而生。

    开咖啡馆的大门，咖啡的香气和着暖风迎面扑来，林才仿佛察觉，自己的身上也带着寒意。

    她的脸一直红，一直红，完全感觉不到外面的寒冷。

    咖啡馆里的人不少，有在看书的，也有在聊天玩游戏的，稍微有点吵。

    林和宋泽找了个面朝着装饰壁炉的角落坐下。

    这里放着一张柔软舒适的深灰色双人沙发，面前放了一张不大不的茶几，茶几上还有几本书，一盏落地灯，在沙发边静静地发散这暖光。

    林把外套脱下，搭在一边，就听见宋泽问：“想点些什么？”

    折腾了一晚上，现在已是凌，经历了那么多跌宕起伏，林着实饿了。

    翻开菜单，林点了杯热牛奶和一份墨西哥卷饼。

    宋泽一笑，点了份一样的。

    他们点的东西简单，很快就上了来。

    林手中拿着卷饼，却完全没有留心卷饼的味道，她的所有注意力，都给了他们交握的双手，和阿泽眼中的笑意。

    手那么暖和，眼睛那么好看，那么温柔。

    从今以后，这些全都是她的。

    林仿佛被忽如其来的宝藏，砸到脚边的人，晕陶陶的，只觉得开心。

    一开始她还只是坐在阿泽旁边吃着，也不知怎么的，到了后来，整个人就缩进他怀里去了。

    吃完手中的饼，林手中抱着玻璃杯，里面的牛奶尚且温热。

    她的头靠在阿泽的肩上，踌躇片刻，终于开口：“阿泽，有件事，我想问你许久了。”

    “嗯？”宋泽应了一声，示意他在听。

    “就是……”林咬了咬牙，抬头看着宋泽，“你用过的书上，怎么写了那么多唉字。”

    那些写在书上的字，是上辈子，阿泽会被认定成抑郁自杀的关键。不弄清这点，林无法真正地放心。

    听到林问起那些字，宋泽的耳根渐渐红了，艳丽的颜色，漫漫染上他白皙的面颊。

    林推了推他，追问：“阿泽？”

    宋泽清了清嗓子，正不知该不该，把他那点羞于启齿的心思告诉她，却撞见了她眼底的焦虑。

    宋泽微怔，心底最后一点疑惑，也找到了答案。

    他轻叹一声，找出林放进大衣口袋里的笔袋，开，从中拿出了一支笔，又自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面纸，在上面依次写了三个清俊的字。

    林疑惑地看着纸巾上的字，一时也猜不到阿泽的曲折心肠。

    宋泽红着脸，声音醇净，指着中间的唉字，在林耳边缓缓：“我喜欢你，好喜欢，很早以前就喜欢了。起先，我只是下意识地想写你的名字，反应过来的时候，通常已经写了两笔。那时还是高三，借我笔记的同学也不少，如果被他们瞧见，怪不好意思的，就写成了唉字。时间长了，把你的字，写成口字边略长的唉字倒成了习惯，想起你的时候，如果手边有笔，总会不自觉写两个。你听……唉的发音，是不是很像爱？”

    宋泽抱着怀中的人，他注视着她乌亮的眼，轻轻：“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林愣愣地，看着柔软纸巾上的那个唉字，从未想过，这个字背后的意义竟是这样。

    心中的那些念想，得到了证实。

    那上辈子……

    上辈子，阿泽……

    灰白色的骨渣自指缝间溜走的触感，宋叔叔抱着阿泽的骨灰盒痛哭的声音，张阿姨失了神采的眼，午夜梦回时，晕湿在枕边的冰凉和坠在她胸前，装在玻璃瓶中的黑褐色泥土……断断续续的画面，在林脑海中走马灯般闪过。

    林懊恼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自己刚才就应该狠狠地踢吕波两脚，踢得他满地找牙才对！

    那个可恶的男人，很可能就是上辈子杀害阿泽的凶手，现在却被关在公安局里，她根本就接触不到！

    这唯一的机会，她居然错过了！

    啊啊啊啊啊啊！

    她是有多笨啊！

    林气得想要原地爆炸！

    为什么她的反应总是要慢几拍！

    上辈子，她错怪了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