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师找自己的事，赵慕慈并没有跟顾立泽讲。既然决定跟他谈，那么他们之间的重点就是尽可能的制造甜蜜经历。其他人其他事，还是不要占用他们的注意力了，毕竟人生苦短。至于朱老师会不会再去找顾立泽，她虽然好奇，却不也不想没事找事。顾立泽是什么样的人，这么些年来她也有所了解。她愿意站在他前面享受他的爱情，至于至于他背后的人，背后的事，自由他去处理。她与他的关系才是最要紧的。

    赵慕慈这边若无其事，顾立泽却留意起她的神情来，比以往更殷勤了，还送了一套化妆品。赵慕慈吸取上次教训，笑着收下，只回他一个主动的吻。朱老师问赵慕慈住的地方，他嫂子虽然告诉了，心中到底不安；朱老师回去之后神情不悦，连他嫂子也远着了，他嫂子思前想后还是告诉了顾立泽，让他留意着点，别闹出什么不愉快。顾立泽自是不能打扰朱老师了，瞧着赵慕慈却一切如常，倒是心神不定了几天。回头又托他嫂子给朱老师带去许多书籍礼品以表歉意，又忙着物色合适的对象介绍给她，倒是拿出了做客户的几分专业精神来。

    赵慕慈依旧坚持做清醒人士，开始考虑起拿到的这个ffer来。在互联公司工作时间虽只有十个多月，但每日耳濡目染皆是王翠莲作为法务部负责人的各种烦恼和为难，无能为力和敢怒不敢言。以往看她是怀着一种暗恨的心情如同看戏一般，如今她却不能不考虑，处在同样的位置，她能做到什么程度？能够像王翠莲一样勉力支撑起一个部门，哪怕方式和姿势并不太优雅吗？一时间，以往工作时遇到的那些问题和为难，业务部门的催促和不好话，以及部门之间的较量，种种烦恼场景浮上心头，倒令她为难起来。同时她对王翠莲生出了几分佩服。不管怎样，她在的时候，部门好歹正常运转了，问题大致上也都得到了解决和回应。也就如此了。至于当时对她的种种不公和不友好，从更高的层面来看，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情，没有人会在乎，除了她自己。谁会在意一个螺丝钉的感受呢？松了就拧紧，用不顺就换掉，系统大过零件，多简单的。

    两日后，赵慕慈收到一则消息，竟然是她在美资外企时期的同事ell。ell如今升了高级法务经理，上面又没有法务总监，直接向gre汇报，日子倒是比从前好过一些。ell问她最近忙什么，赵慕慈跟她寒暄几句，ell便进入正题：“你在互联公司怎么样啊？”

    赵慕慈：“我离职了，可能又要回去上班了。”

    ell：“哎？怎么回事啊？”

    赵慕慈便简单跟她了一下其中曲折。

    ell：“是吗？人家好事多磨，还真是呢。这下要做法务部的负责人了啊。”

    赵慕慈：“我还在考虑。我上面还有老板，是高级副总裁兼财务首席官。法务部归财务首席官管辖，不像你们，直接对总裁负责。更不要国内民企还是互联企业，事情多关系杂，加班又严重，会辛苦许多。”

    ell：“这样啊。哎不过到哪里都是有利有弊了。完美的工作估计是不存在的。”

    赵慕慈：“也是。我也在考虑。是去这家还是回律所做律师。”

    ell：“听起来你还是那么的有市场受欢迎。真羡慕你。”

    赵慕慈：“别提啦。我两边都没答应，正纠结着呢。”

    ell：“看来我今天这个电话打的是时候，正好给你来个锦上添花。是这样，法务部最近有招人的意向，gre让我问问你，有没有最新的简历拿来看一看。”

    赵慕慈大感意外，这真的是人的“好事成双”吗？数日前还绝望苦闷觉得自己从此断了后路没有前途了，哪里会想到如今接二连三的工作会和邀约？拿枯木逢春、久旱逢甘霖来形容她此刻的意外和畅快可以毫不过分。呆了呆，她回过神来回复：“方便问是什么职位吗？”

    ell：“这个gre倒没明，只能确定是法务组这边的职位，专门处理法律方面的专业事情。”

    赵慕慈一想，便答应了：“没问题，我发一份最新简历给你。”

    ell接收简历之后，回复稍后再联系，两人结束了交谈。赵慕慈寻思，离职前她已是合规高级总监，如今又有法务部负责人的ffer在，gre这职位大约也就是法务总监之类的了。一想到法务总监，她立刻想到了前法务总监pllp前期临危受命后期被卸磨杀驴的经历，心中顿时一阵腹诽：怎么滴，gre又要生四胎了？没人干活了想起她了？

    一想到生四胎，她自然想到最近国家出台的放开三胎生育的政策，一时便想到当年gre冒着违法的风险也也要拼三胎的决定。想到她当初为了保住工作不得不挺着肚子坐飞往美国述职解释原因，因为不合政策无法享受产假福利等付出，不由得感慨，固然母性值得赞扬，但从另一个角度，这又何尝不是她“生不逢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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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美资外企hr打来电话了，是通过内推程序收到了简历，约她面试。赵慕慈想着中那五个工作日时限的ffer，当天下午便去了美资外企，几轮过后来到了gre办公室。许久不见，gre似乎略微丰满了一些，也略显疲惫，但脸上的笑容却宛如初见：“mn，好久不见。”

    赵慕慈也问候：“你好gre，好久不见。”

    如同第一次面试一般，gre照样给她画起了组织架构图。赵慕慈早已今非昔比，此时便心如止水，静静听她讲。渐渐的她听明白了，gre有意招一个法务总监，最好是专业优秀的，来负责公司几个工厂的法务工作。

    赵慕慈不禁提问：“那工厂法务部那边？他们不用做这些事？”

    gre向后靠去，一只抚上额头，揉着眼睛：“这起来就有些复杂了。本来是相安无事的。但公司毕竟是一体，现在工厂法务那边的许多事要跟我们合作，我们这边很多事也免不了要跟他们合作。所以需要一位得力专业的人负责这一块的事情。我听你已经拿到法务负责人的ffer了？”

    赵慕慈：“对，我还在考虑。”

    gre：“那当然是好的，明你能力还是可以的，我没看走眼。不过民企和外企还是有区别，的直白一点，外企相对而言，不那么累，即便加班也是不会很离谱。”

    赵慕慈笑着点头：“没错。这也是我纠结的地方。”

    gre仿佛受到了鼓舞：“我可以给你我不差于你中ffer的一个待遇。如果你愿意过来的话。最近事情实在太多，她们又各自有事情，我需要一个得力的人来帮我处理工厂法务这边的工作。”

    赵慕慈点头：“谢谢您。”

    gre不话了，看了赵慕慈几秒：“你好像跟以前有点不同。”

    赵慕慈：“是吗？我不觉得。”

    gre：“是好的变化，似乎更成熟懂事了。”

    赵慕慈：“谢谢您。”

    面试完，赵慕慈想着gre透露出来的信息，又跟ell聊了聊，结合自己以前在公司了解到的情况，渐渐明白了gre所提到的工厂法务部工作背后的一些真实情况。

    原来工厂法务部的法务经理olv已经升了法务总监，成了工厂法务部的实际负责人，原来新招来的总监因为种种原因已经离职了。olv既有本事又有段心，高管开会的时候再不忍心吞声，几次发言都将gre的弹压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弹了回去不，还彰显了自己的实力。两人嫌隙渐生。不知是哪边先开始的，大法务部这边跟工厂法务部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但最近的半年时间却频频产生交集和冲突，原因无非是某件事两个部门都觉得该归自己管，或者某件事两部门都觉得不归自己管。gre本来有恃无恐，觉得给她点厉害瞧瞧不在话下，也可能她心中亦有合并的想法，所以拿事频频试探软硬。不想olv颇有本事，心深沉不属于她，专业功夫更是比她更甚。

    更令gre如芒在背的是，olv据已经在读mba在职学位了，再有一年就能拿下。gre终于意识到了危险，也意识到自己并非挑衅狙击的那一个，没准在olv眼里，她也是个相当诱人的猎物。事关生死，她终于认真的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和可以用来攻防的权力和人，终于发现自己身边基本上都是一堆勉强应付差事混日的半吊子，真正在专业能能与olv抗衡的竟无一人。有天正好法务组聚餐，不知谁提了一句mn，倒提醒了她，于是心中一个想法油然而生，便有了后面跟赵慕慈的面试。

    “到底，还是新瓶装旧酒，一样的招式和套路。”赵慕慈默默的想。当初她从律所出来进入这家美资外企的时候，本以为是进入了一片新天地，不成想稀里糊涂便作了gre跟lr斗法、改革合规组的一枚棋子。如今大约也是同样的戏码，要靠她去斗工厂法务部的olv。这gre，惯会利用人的。可是她又能在这个职位上干多久呢？自古狡兔死走狗烹，前法务总监pllp的下场便是她日后的写照吧。

    面试后第三天，也就是赵慕慈前一个ffer到期的前一天，美资外企的ffer到了，头衔是高级法务总监，薪资比互联公司倒高出一些。这样的速度和效率比起第一次可谓是坐了火箭，这自然是gre在背后使力了。又或许她有所长进，跟人事部门的关系改善了也未可知。

    一下子中握了两个offer，柳暗花明峰回路转，往昔种种恍如在梦中不辨真假。赵慕慈心中自然兴奋难抑，自信满满，觉得自己的价值和优秀又得到了外界的肯定和回应了。可是这两个ffer，各有各的玄，各有各的苦辛，各有各的局限，并不仅仅是ffer上面那一串令人瞧见便喜笑颜开的七位数的薪资那样简单。赵慕慈忽而开心忽而犹豫，心中实难决断。思忖许久，她决定跟顾立泽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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