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父与子

    魏王走了，带着将士去抗击水患。大殿里只剩下皇上和太子，父子二人沉默着，没有一句话，就像往日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一样，压抑冷漠。

    他们一看到彼此，心里就想着同一个人，曹皇后。似乎谁都知道对方的心里在想什么，可是谁都不愿意捅破那层窗户纸。

    “太子，你恨朕吗？”皇上终于不想再压抑下去。

    “回皇上，儿臣不恨。”太子恭敬的回礼，连刚刚发红的眼圈也隐去不见。

    “为何？”

    “因为魏王曾过，任何时候江山社稷都在个人感情之上，儿臣是大梁太子，没有爱，更没有恨，没有悲，也没有喜。”

    “看来，魏王将你教导的不错，是个合格的太子。”

    “多谢皇上赞誉。”太子躬着身子，要多恭敬有多恭敬，心里却想着，可惜，我不是你喜的太子，更不是你喜欢的儿子。杨公公在旁边干站着，想退下去又不敢吱声，连额上的汗都流的尴尬。

    皇上有些不耐，父子俩演了那么多年的戏，如今，他有些厌了，挥了挥道：“你退下吧，别忘了到太后宫里，替魏王带话。”皇上的声音里满是疲惫。

    “是，皇上。”太子终于离开空旷却压抑的大殿，天光已经大亮，橘色的霞光从天上洒下来，像是为这宫城镀了一层金色。

    一夜过去了，太后已经安歇，洛依依还守在门口，认真的向外望着，不想错过一眼。她心里好怕，好怕那个人回不来。

    终于有急促的脚步声，“王爷。”她飞跑出门，可是来人是太子，不是她的王爷。

    洛依依撇撇唇角，终于哭了出来，“王爷呢？”一声“王爷呢？”又委屈，又心酸。

    太子也落下泪来，刚刚在大殿里憋着的情绪，此刻终于爆发出来。洛依依看着太子哭，心里更是害怕，以为王爷真的出事了，疯了似的冲了出去，太子赶紧拉住她。

    “你去哪？”太子爷嘶哑着嗓子，眼泪滚下来。

    “是不是皇上？”洛依依眼眸中寒意尽显，那眼中还有泪，却阴恻恻的让人胆寒。

    “你不要乱想，王爷没事。”太子爷抹了一把眼泪。

    “那你还哭？”洛依依抽了下鼻子。

    “那不是你哭了吗？我都憋好久了。”两个人在东郊军营一起训练过，感情甚笃，太子爷也不憋着了。

    “王爷到底去哪了？”

    “阳澄江决堤，王爷带着士兵去治水了，不日将回，让你不要担心。”

    洛依依甩开太子就走。

    “你又去哪？”

    “阳澄江，找王爷！”洛依依头也不回，太后娘娘的嘱咐还言犹在耳，可是她心意已决，管它什么招摇不招摇，她就要去找她的王爷，他们夫妻一体。

    太子爷轻叹一声，再回头却看到了太后扶着门站着，用尽力气吐出一句话：“阳澄江，决堤了？杉儿、杉儿”太后话未完，便缓缓倒了下去。

    “皇祖母！”太子爷飞扑过去，怒吼着，“传太医，传太医。”

    钟菘蓝又被请过来了，这皇上的病都治好了，太后的自然也不在话下。皇上在旁边坐着，沉声道：“钟老太医，你尽管医治，有朕在，”

    “是，皇上。”老奸巨猾的钟菘蓝恭敬答话，心里却想着，这比治你的病容易多了，有做主的就好。

    钟菘蓝就是钟菘蓝，神医圣！很快，太后悠悠醒来，钟菘蓝一拱，道：“太后娘娘，您醒了。”

    “呵，又将你这个老头子给请来了，为了我们凤家的事，你的老骨头都跑断了吧？”太后娘娘轻声细语的开着玩笑，看来已经好多了。

    “太后又打趣老臣，给太后，给圣祖、给皇上治病，是钟家无上的荣耀，别跑断骨头了，就算老臣爬，也得爬过来呀。”

    “哎，钟太医，你知道阳澄江决堤了吗？”太后的声音里竟有丝丝的恐惧。

    钟菘蓝自然知道太后的意思，阳澄江最近一次决堤还是在四十多年前，他和太后都经历过，什么是水火无情，那种恐惧，那种人力根本就不可抗衡的力量，他们是刻到了骨子里。巨浪滔天，呼啸而去，一切都夷为平地。所以，世人，那是天谴，老天发怒，降祸世人。

    “太后，老臣晨间刚听闻，还是让皇上带着您到东郊军营的行宫住一段时间吧，那里地势高。”钟菘蓝缓声安慰。

    太后摇摇头，心想，我这把老骨头跑有什么用？我的杉儿去阳澄江了啊。可是，皇上在旁边，她自然不出口，只是轻声道：“四十多年前的那次决堤，钟家人就带领族人施医治病，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此次。”

    “太后，老臣知道，世有疾患，我钟家责无旁贷，我已派族人去河阳了，那边的药堂也开始义诊。子希也从蜀中快马加鞭赶来，他刚治疗过那边的时疫，正好有经验。”

    “好，好，钟家果然是医善世家，本宫带大梁百姓感谢你。”

    “太后，此言差矣，该是我大梁百姓感谢圣祖，感谢皇上，要不然，这中原还是兵祸连绵啊。”老谋深算的钟菘蓝和太后开始了互捧互吹。

    南诏国的朝廷上歌舞升平，木府世子木逢春在南召玩了一个多月了，还是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简直是乐不思蜀。

    段盛炎看着眼前的世子爷，心里颇有唏嘘，这世子爷真是个打不死的强。他们抓过他，然后放了，现在他又大模大样来到南召，吃他们的，喝他们的，还恬不知耻的点评他段盛炎编排的歌舞，竟然敢他的歌舞风情有余，风雅不够，他木府武人之家懂个什么风雅。

    段盛炎心里腹诽着，面上却是笑意融融，“朕听魏王大婚了，和那个洛云城郡主？”

    “是，段皇，我家王爷和郡主乃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朕怎么听，是你们大梁的皇帝指的婚。”段盛炎眉眼里都是不屑，你们朝廷上皇上和魏王兄弟俩斗得乌眼鸡似的，明明是凤羽鳞为了牵制魏王指婚，还天作之合！

    “是啊，我们大梁皇上就是天子，当然是天作之合了，难道南召不是吗？”木逢春优雅的吃着一个桔子，又道：“哦，我知道了，南召和大梁风物各异，还是有区别的。”

    段盛炎面上一丝冷笑，心里却对这个世子爷刮目相看，不由的也多了一丝提防，以前看着病恹恹的，没想到嘴这么毒。段盛炎再无心思陪着这个病恹恹的世子爷，便对成王，“朕也乏了，成王陪着吧。”

    “是，皇上。”成王恭敬起身恭送皇上。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