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死局
凤羽杉回到金陵城才知道,他所面对的就是一个死局。城门口的功德碑还高高的矗立着,只是守城的士兵,他一个也不认识了。他一踏入金陵城的城门,便被带到宫城内,连魏王府都没让进。
汉白玉石砌成的御道街上,凤羽杉安静的跪着。从到大,他还未在这御道街上跪过。如今跪来,却想到了,那日被斩杀在御道街上的钦天监太史令。
那一日,太史令,“帝星陨落,周星浮沉。”如今,轮到他浮沉了。他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大殿出神,那殿门犹如洞开的野兽的大口,吞噬着人的神元。
凤羽杉就这样跪着,没有问话,没有斥责,皇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出那道殿门,似乎,他们都不想再见面,见了面又能怎样?两人彼此心里都分明,这么多年,你来我往,见招拆招,面上却又装着兄友弟恭,如今终是演不下去了。
凤羽杉也不知自己跪了多久,终于有禁卫军过来,将她押去天牢。当然他是大梁战神,是尊贵的皇族,禁军没有一个人敢碰他,是凤羽杉自己走进天牢的。
皇上站在大殿门口,看着凤羽杉稍显落寞的背影,心里竟有一丝丝的酸爽。老三,你也有今天?从到大,都是你光芒万丈,什么都好,并且是最好,你是父皇最钟爱的儿子,朕只是让他不满意的嫡长子。他不止一次想废掉朕,让你继承大统。可是如今,你又是什么呢?至高无上的皇权面前,再强的人也不堪一击。
“皇上。”杨公公颤颤巍巍的跪下了,“皇上,您不问问魏王嘛?兄弟俩”
“住口!”皇上一声怒喝,他现在听到“兄弟”就气血翻涌,什么兄弟,在权力面前什么都不是,他生在帝王家,骨子里浸淫的东西,是权谋,是算计。
天牢里,凤羽杉安静的站着,这个结局他想过,只是从御道街转身的那一刻,他还是没有想到,皇上连见他一面都不愿意。
他不知道是否还有会,知道自己因何获罪。皇上会给他按一个什么罪名,通敌卖国?亦或不敬主君?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在乎的那些人,该如何面对
这件事?他该如何最大限度的降低这件事对大梁的影响?
太后宫里,橙儿急的团团转。她终于明白皇上为何让太子和太后回顾城了,从偷偷看到魏王那一刻,她就一切都明白了。
橙儿乔装成太监,匆匆出门,直接去了水阁楼。水阁楼里,林云霄、王弗和姜连英都在。“哥哥。”橙儿惶急的叫着,“王爷被押到天牢了。”
“什么!发生什么事了?”三人脸色巨变。
“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恐怕皇上动了杀,太后太子去了顾城,是云将军护送的,然后是吴京与休沐,程峰去河阳视察水渠,魏王的嫡系全部被支走,魏王却回来了,一回来就被送入了天牢。皇上如此大费周折,肯定是起了杀心。”
“那现在怎么办?”姜连英急的团团转。
“别急。”林云霄眼里都是寒意,沉声道:“姜连英,你去通知吴将军,并差人给太后送信,一定要快!”
“橙儿,你赶紧回宫,要不然宫里的消息我们都不知道,”
“好,我这就回去。”橙儿急匆匆的要走,林云霄又一把拉住她,柔声道:“妹子,保护好自己,不要有什么闪失。”
“放心吧哥,我知道的。”橙儿的眼里涌出泪水,低声道:“魏王救过我。”橙儿完匆匆离去。
“妈的,我去鸿胪寺找齐山,肯定和南召那个王八蛋有关,他一来,魏王就被拿下了。”
“好,我们一起,关键我们要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天牢守卫森严,我们也进不去。”林云霄和王弗杀向鸿胪寺。
此时,身在天牢的魏王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刑部尚书张孝正。魏王唇角微扬,眯着一双凤眸笑道:“我一直在猜,第一个来看本王的会是谁?原来是张大人。本王在刑部大牢里,张大人是刑部尚书,你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魏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和下官贫,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孝正脸色黑下来。
“张大人,本王要是知道怎么回事,还会进这刑部大牢吗?”凤羽杉眉宇间肆意飞扬,忽然间像是换了一个人。
张孝正微微愣神,好像看到了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凤羽杉。大概他也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所
以不再压抑本性了。张孝正不觉心疼,一个心怀天下,一心为民的王爷,却身陷囹圄,而他这个刑部尚书却无能为力。
“魏王放心,我张孝正绝不会让魏王冤屈,我这就去面圣。”张孝正转身就走,凤羽杉伸拉住他,低声道:“张大人,有你这句话,我凤羽杉足矣。”
“张大人稍安勿躁,你这般通达,自然知道我和皇上的症结所在,没有什么冤不冤枉,我必须得死,也只能死。”
“魏王,我张孝正是刑部尚书,我断案要的是公正严明。我不管什么权谋斗争,如果人在我刑部大牢里,那他必须是罪有应得。而魏王你不是!我知道你不是!难道我要眼睁睁的看着你陷入死地吗?”张孝正低吼起来。
“张大人,你不但要眼睁睁的看我陷入死地,还要帮我服其他人,也眼睁睁的看我陷入死地。”凤羽杉声音舒缓,眉眼里溢出细碎的笑意。他为大梁问心无愧,有人知道,有人记得,这已超出了他所求。
“魏王,你此话何意?难道又像阳澄江那次吗?明明是立了大功,却还要请罪!”张孝正有点泛红的眼睛里,有泪溢出。
“这次不是,阳澄江那次请罪,我是为自己所谋,此次我是为大梁安定所谋,拓跋已被赶至关崂山以北,近几年都没有能力挑起大规模的战事。南召那边,只要西北不乱,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何况还有木王府压着。所以,本王在与不在,都已不重要。可是,一旦云逸飞和吴京与他们为本王请命,那皇上势必会诛杀他们。这些将领一旦被诛杀,西北各异族势必会借生事。一旦西北乱,南召也会落井下石,到那时,我大梁南北边境将不得安宁,”
张孝正默不作声,他深知魏王分析的句句在理,可是在理不在情啊!这样一个王爷,为大梁呕心沥血,难道就要死在权力倾轧中吗?他不甘心啊!
凤羽杉郑重的看着张孝正,沉声道:“张大人,所以,请你为我向云逸飞和吴京与传令,不准求情!这是军令,违者斩!”凤羽杉完,又轻声笑道:“幸好程峰在河阳,否则这子恐怕要被斩了。”
“魏王!”张孝正终于滴下泪来。
“张大人,本王
拜托你了。江山社稷为重,古往今来,为了这天下,哪有不死人的?”魏王深深一拜。
“可是,王爷,你若战死疆场,下官绝不会抱憾一句,可是你若这样死,下官会抱憾终身。”
“张大人,不管本王死在哪里,都是为天下而死,是一样的。朝堂之凶险远比战场,太子以后就拜托张大人了。”魏王又是深深一拜,这一拜就是将太子托付给张孝正了。
张孝正,一将门之后的勇猛文官,也为魏王这一拜,泪洒天牢,“可是,王爷,我们总得知道是为什么吧?皇上就算要杀你,也得师出有名吧。”
凤羽杉微顿了一下,笑道:“你不了解皇上,他既然把我送入天牢,就不可能再让我活着出去。至于师出无名或有名,又有什么关系呢?张大人,现在不是纠结时候,你快去找吴京与,这才是大事。”
“好,我去!”张孝正抹了一把泪,转身离开刑部大牢,到了门口时,又忍不住回头。魏王正望着他,忽而向他一笑,那笑容张扬肆意,一如少年郎时。
张孝正心中一痛,霎时间觉得,也许魏王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