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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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完全不掺杂个人感情的政治婚姻,却在这个乱世之中一点都不显突兀。

    没办法,北条时宗身处那个位置,使得家国、权力的地位都要高于个人情感。这也许就是身为帝王的悲哀,拥有一切,却不能只爱自己所爱的女人。

    好吧,也没那么糟糕。

    但是,到南哥儿这边就不同了。她要嫁的人乃是一朝天子,看似光鲜,可是她没得选。

    事实上,南哥儿自己对此并没有什么恶感。从的教育就让她明白,两情相悦这种东西,她是永远也不可能拥有的。

    从母妃就告诉她,身在皇家,婚姻只是皇帝的财产。

    对此,南哥儿虽然也有抵触,但却无能为力。

    事实上,她这次陪同三哥和父王来扶桑,也是为了躲避一场政治联姻。

    她的姑姑,也就是忽必烈的女儿刚刚去世。忽必烈的意思是,让南哥儿继续这段政治联姻。

    让她嫁给姑姑的儿子,也就是表哥。

    对此,南哥儿没有反抗,只是觉得现在就嫁有些太早了,她还,完全可以再等等。

    还抱着少女心思,想陪父王在扶桑玩几年,看够了外面的世界,再回去成婚。

    可是没想到,来了扶桑,也没逃过用婚姻换利益的结局。

    南哥儿依旧没有反抗。

    不过就是比表哥矮了些,也老了些,都一样。

    跨于马上,南哥儿像男人一般威风凛凛。既为显示出蒙古女人的飒爽,也是在珍惜这最后一段自由的时光。

    因为,此战过后,她将和这个时代所有的贵族女人一样,挽起发髻,居于深宫,一辈子都别想跨过那道隔在她和外面之间的高墙。

    南哥儿笑着,也哭着,露出白白的牙齿,配上雾气缭绕的眸子,心情很复杂。

    既背负着家国存亡的责任,又有些不甘心。

    凭什么皇家的女人,就只能是这样的命运?

    “直娘贼!杀千刀的赵维,老娘非活刮了你不可!”

    “什么?”一旁的北条义时本是此次援元的统帅,与准皇妃并骑而行。

    却是没想到,这位蒙古女人一开拔就让人看不懂。

    先是发呆,后是红着眼圈儿神情怪异。现在更过分了,眼神能吃人,咬牙切齿的来了这么一句。

    “皇妃什么?”

    “没什么。”南哥儿急忙掩饰,回过魂来。

    “只是恨那个败宋宁王,今日之危都拜他所赐!”

    “呵呵。”北条义时陪笑,不由对赵维也点评起来,“那个家伙,一般般吧!皇妃不必与那样的人生恨。”

    “哦?”南哥儿一愣,看着北条义时,“你很了解他?”

    北条义时再笑,“谈不上了解,只是四五年前,此人先后来过我日本朝两次,义时常伴陛下左右,倒是见过几面。”

    “看。”南哥儿来了兴致,也为了掩饰尴尬,“这人怎么样?为什么一般?”

    “呵。”北条义时似乎很爱笑,“怎么呢?不太聪明吧!”

    “第一次来我东瀛之时,和另外一个叫璐王的同来,看上去就是个愣头青!”

    “当时,陛下一搭眼就知道他有事瞒着咱们。问他们从哪来也不,对扶桑只字不提,生怕咱们来抢他们的一样。”

    “后来,陛下只略施计,让一位高僧去诈他,结果真是个草包,一诈就全出来了。”

    “到最后,都不知道消息已经泄露给咱们了。皇妃,是不是不太聪明?”

    “真的吗?”南哥儿登时也笑了起来,心情好了不少。“那确实不太聪明。”

    “后来呢?”

    “后来?”北条义时道,“后来他第二趟来,还挺不高兴的,看到咱们已经在准备渡洋,大叫那和尚不仗义。不过,人不坏。”

    “尽管知道咱们骗了他,可当时”

    “咳咳,当时与大元交战,危在旦夕,眼看就要撑不住了,他还帮了陛下,算是个仁义之士吧!”

    “仁义吗?”南哥儿嗤之以鼻,“谈不上吧?哪国哪朝,能身居高位的,可配得上仁义二字?”

    这年头儿,只要是掌权的,没一个好东西。

    “他不一样!”北条义时意外的摇头,“义时明白皇妃的意思,朝堂熏染之下,谁还没些算计,否则也活不长不是吗?”

    “可是,那个赵维不一样。”

    “那个人他”义时沉吟起来,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赵维。

    良久,“义时不太清楚,反正他身上有一股痞气,很真实,让人爱不起来,也让人恨不起来。就觉得朝堂上能多了这样一个人,应该挺有趣的。”

    “”

    南哥儿愣住了,这个评价,真奇怪。

    不由得也想见见,这个赵维到底是什么货色。

    在大都的时候,她没见着。那时真金都不出府门的,她这个做女儿的也只能低调。可惜了!

    刚有这个念头,南哥儿又是一愣。

    不是不是在骂他吗?不是应该骂他吗!?

    父王被困,新都被围,自己被迫嫁给北条时宗,全拜赵维所赐。

    登时又恨恨起来,咬牙切齿,“直娘贼!天杀的赵维,老娘非刮了你不可!”

    北条义时:“”

    北条义时有点懵,这娘们儿有病吧?聊着聊着又走火入魔了?

    又绕回来了。

    当下,再不敢接话,闷头赶路。

    从日本的新京都到元人的新都城,可是不近,横跨半个北美大陆。

    好在,无论是东瀛兵,还是钦察联军,皆是骑兵,又有原本托尔特克部落开辟出来的路可走,行军速度倒是不慢。

    不过,即便如此,紧赶慢赶也要半个月的时间才可抵达新都城下。

    时间对于援军来,还是很紧迫的。

    以至于,南哥儿也只能是出发的时候多点心思,正式行军之后也不敢多想,全神急行,力求早一点见到新都城的父王。

    就这样,日本援军一路疾驰。

    走到第六天,已经急赶出三分之一的路程,前方是一座裂谷,有几十里长,入谷之前,三军就地休整,准备一举穿越峡谷。

    其间,南哥儿与北条义时又聚到一处。

    南哥儿的意思是,先派人入俗探查一番,这里一看就不是好地方。

    来的时候,南哥儿甚至都没敢从谷里走,是绕过去的。

    他跟着几个哥哥也看过几本兵书,这里简直就是兵书上的绝地,谁进去谁死的那种。

    对此,北条义时却有不同意见,“大可不必吧!”

    这里看着险,可又能有什么危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方圆几百里连个土人都没有,防谁啊?

    “皇妃不用太过紧张,此地虽险,却非兵之要冲。咱们本就是奇兵所出,无人可判,又何必自己吓自己呢?”

    汉人的兵书北条义时也看过,而且看的还不少。这是绝地?忽悠谁呢?

    地形上看是险,可是战略上看就无关紧要了。八杆子打不着,宋人脑子有包,往这么偏僻的地方派兵?

    好言相劝,“我看皇妃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了,新都与宋军两厢对峙,互有钳制。”

    “就算宋人吃错药了,派人封堵此处,也绝对都是土人弱军,不足为惧。”

    “况且况且派人探路,起码耽误一天行程,新都可是危在旦夕啊!晚一天都”

    北条义时把话的很明白了,还在犄角旮旯的地方瞎耽误什么?赶紧过去得了。自己吓自己有意思吗?

    南哥儿也是犹豫了,她毕竟看的兵书不多,又只是看着玩的,当然没义时笃定。

    难道是是自己想多了。

    尴尬一笑,“义时将军的是,那就早些通过吧!”

    “好!”北条义时登时大喜,心,这个皇妃不错。能听进去话就是好皇妃啊,陛下这是有福了啊!

    不像别的后妃,仗着有点家世,又得时宗宠爱,恨不得拿下巴看人,傲的都没边儿了,甚至对他们这些得宗家的亲族都不放在眼里。

    你看看人家,大元皇族,日本那些家族哪个比得了?不一样很谦虚,很有礼貌?

    当下不再迟疑,下令三军抓紧时间休息,天黑之前,要在山谷的另一头扎营。

    (赵维忙活了好几天,又是反侦察,又是防止敌军绕路的布置,全白搭了。)

    半个时辰之后,日本援军开始入谷。

    结果可想而知,赵维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人给盼来了。

    等援军后队彻底进谷之后,先是两头分别传来一声巨响,乃是赵维用炸药炸塌了崖壁,彻底封锁了山谷。

    随后,炮声大作,箭如雨下。无数的炮弹、礌石和火箭,从两方山顶铺陈而至。

    谷底瞬间成为火海炼狱,北条义时连怎么回事儿都不知道,就被一发火箭正中腰腹,带着燃烧药的火箭不但射进了肚子里,火还扑不灭,差点没把义时烧死。

    不过,人已经完了。只听见到两声巨响,还有隆隆的打了一阵炮,下了一阵箭雨,一个命令都没下,就昏死过去,生死不知。

    没了主帅,又是彻底的绝境,倭人军队彻底大乱,南哥儿本有心整肃军心,可是无力回天。

    最终,十几万人就此大败。

    北条义时要是没中箭,也得郁闷死,哪来的宋军呢?而且还是精锐汉军,真是见了鬼了。

    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晚饭之前,日本联军没有如愿在山谷尽头扎营,大宋却如愿开始打扫战场了。

    此战,宋军大获全胜,歼敌数万,俘虏无算,逃出生天的都更是了了。

    时宗朝大将军北条义时重伤被俘,大元较国公主南阿不剌亦侥幸受俘。

    没错儿,侥幸。

    相当于一个大石盆里炭烤活人,能活着被宋军打扫战场已经是万幸了。

    直到被五花大绑的送到大宋将领身前,南哥儿也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

    还真有埋伏?谁啊?有病吧?在这埋伏我?

    结果就见,一众红缨铜甲的大宋将校,簇拥着一高一矮两个青年,站在她面前。

    矮的年纪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白嫩白嫩的,很是可人疼,却是众人的中心。

    高的年纪大些,二十多岁。和矮的一比,就有点黑了,眼神中似有一丝痞气。

    嘴角挂笑,样子不错,让人不由多看两眼那种。

    可惜,南哥儿现在没心思欣赏帅哥,昂首挺胸,大义凛然。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的了,昂然大喝,“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元鲁国公主孛儿只斤南阿不剌!”

    “只求速死,愿宋将成全!”

    “啧啧啧。”高个青年砸巴着嘴,一脸的怪异,“好!纯娘们!让人敬佩!”

    ”纯”南哥儿差点骂娘,什么叫纯娘们儿?

    瞪了那青年一眼,“士可杀,不可辱!别想利用我做出半点对我父王和三兄长不好的威胁,他们也不会被威胁!”

    “”

    “”

    大宋众人面面相觑,无不生出几分敬佩。

    要知道,这可是战场,此言一出,是真要死的。

    别看大伙儿溜达着,笑笑就把事办了。

    可这一切都是真的,是吃人的战场,这姑娘不但没被吓到,还能如此决然,不是一般人,很多男人都未必做到这一步。

    登时有些肃然起敬,看向南哥儿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佩。

    对此,南哥儿颇有几分得意。

    扬起下巴,“看到了吧?这就是孛儿只斤家的人!来吧,给老娘一个痛快的!”

    “”

    “”

    场中又是一静。

    良久,就在南哥儿以为生命到了尽头,宋人会给她一个体面的结局的时候,只见那高个的青年突然往前迈了两步,一张俊脸就那么直挺挺的凑了上来,眼瞅着就要与南哥儿的脸碰要一块儿。

    准确的是嘴碰嘴?

    “你你干什么!?”

    南哥儿吓坏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统帅。

    “你你不能!不可以!”

    结果,青年在距离南哥儿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使劲抽了抽鼻子,似乎在闻着什么。

    南哥儿更懵了,现在抓俘虏都流行先闻的吗?太奇怪了。

    “皇叔!”高个儿的闻过之后,矮个儿的登时跳脚而上,“皇叔怎么样?羊膻味重吗?”

    南哥儿:“”

    羊羊膻?

    高个儿开怀大笑,朝着身后大吼,“老子赢了!哪有羊膻味儿?给钱!”

    个儿的不信,怕高个儿的赖账,急忙也上前闻了闻。

    最终任命点头,“确实,没有。”

    “可烤焦了当然闻不出呀,朕只闻到糊味了呢!”

    南哥儿:“”

    朕!

    糊糊了?

    南哥儿更想死了,这都一群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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