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娘能帮我过去求人，结果如何，我自己承担。”白泽栋跪着过来，抓住白秀珠的裙子哭道，“娘，你帮帮我啊娘。我不能没有素月。”

    白秀珠点点头，“起来，你是我的儿子，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这样跪着求人。”见白泽栋不起来，又伸手去扶，“起来吧！就是对娘也不能下跪。”

    白泽栋含泪起来：“谢谢娘。”

    白秀珠回头对白泽宇说：“去备一份厚礼，我明日去一趟陈国公府。”

    “母亲，您真的要为了一个丫鬟亲自过去吗？”白泽宇不解。

    白秀珠说：“泽宇，如果以后你也那么任性，我也会满足你的。这就是母亲。”

    午时过后，陈国公府的正堂里，白秀珠对着陈国公爷鞠躬说道：“求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把那丫鬟给我儿子吧，他实在是惦记着紧。”

    陈国公说：“您也是皇亲国戚了，做这样的事觉得有体面吗？”

    “为了儿子。我宁愿去做没有体面的事。还请你成全我吧。”白秀珠简直豁出了老脸了。

    “恕难从命。”陈国公拒绝得很坚决。

    从陈国公府走出去的时候，白秀珠的心情异常轻松。

    终于可以给二儿子一个交代了。

    如果陈国公答应她还生气呢，这样的丫鬟要是娶进门还不丢人啊。

    幸好陈国公拒绝了。

    回家后，白泽栋一言不发，把自己关了起来，绝食。

    白秀珠急了，白泽宇说：“母亲，干脆我去把那丫鬟抢过来给弟弟。”

    “你说的容易！陈国公府是那么容易进的去的吗？你当那里是什么地方？”白秀珠呵斥说。

    “那就在墙外等着，等那丫鬟出来，抢走就是！”

    白秀珠不满道：“你就知道抢。如今是有官府的。你抢了，不是自己要坐监吗？”

    “我也是为了弟弟。”白泽宇觉得白秀珠偏心。

    白秀珠说：“如今我只有一个办法能救你弟弟了，那就是求皇上赐婚。”

    “为了一个丫鬟，皇上怎么会赐婚呢？这不得罪了陈国公吗？”林策和陈国公也是亲戚，如何会答应白秀珠这个荒唐要求。

    “我求皇上，皇上一定会给我一个面子。”白秀珠怎么说也是林策的姑太。

    白秀珠知道自己在林策面前就是这么一个面子。因此存着不用。

    只是不想，竟然要用在这种事上。

    可如果不这样做，丫鬟就买不来，白泽栋就会饿死。

    皇宫。

    蓝天白云，一片纸鸢在空中悠哉悠哉的飞着，纸鸢下，油绿绿的树枝或高或低，如一片起伏的波浪。

    周筝筝身上是一件橘黄色的银线绣麒麟衣裳，内穿雪白色的圆领中衣，下穿褚色的裤子，脚踩一双白鹿皮靴，看起来威严十足。

    白秀珠跪在地上。

    脑袋低得已经不能再低了。

    “看来你也是知道这是一件极其没有体面的事，所以，你不敢抬头。”周筝筝吃着一碗红枣粥，缓缓道。

    “还请太后成全。”白秀珠坚持道。

    周筝筝说：“不是我不成全你。若是你小儿子想要杀人放火，你也要满足他不成？如果满足不了你就要过来求我，那我岂不是知法犯法？我虽贵为太后，可也是凡事要顾及法律，顾及百姓。为所欲为的事情，我也是做不来的。”

    周筝筝赏赐了白秀珠一对玉烟斗，起驾去了御书房。

    白秀珠依旧跪着，影子在地上被拉长，背部微微弯着，好像直不起来，显得有些孤独寂寞。

    “夫人，你起吧。”太监说，“太后已经说了，您就是跪到天黑，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我知道。”从塞满浓痰的喉咙里挤出一声沙哑，白秀珠缓缓起身，跪得发麻的脚哆嗦了几下，好像风中凌乱的枯木。

    红色的大门缓缓关闭，白秀珠走出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孤单，周筝筝眼睛红了。

    太监说：“太后娘娘莫不是想要改变主意？”

    “不。我不能改变注意，因为我不能够知法犯法。只是觉得白家出了这样一个孩子，往后必定陷入飘摇之中。说起来白家也不容易。之前穷空潦倒，如今好不容易成为皇亲国戚却要遭此一劫，只怕以后……只是就算如此，我也不能改变主意。希望白秀珠回去，她那个二儿子不会再这么任性吧。”周筝筝对着远方悠悠地说道，“任是谁，都阻止不了一个决意要死的心。”

    黑夜如墨，一辆马车从暗处闪出来，伴随着急迫的马蹄声，是一串清亮的铜铃声，而挂在马车前的两束红穗，也是跟着一晃一晃的。

    白秀珠回来了。

    刚刚走进房里，就有奴仆过来说，二爷想过来见她。

    白秀珠叹了口气：“今日晚了，明日再见吧，让他回吧。”门合上了。“支呀”一声在静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白秀珠坐在床上，床上铺着的银色被褥很温暖，她觉得舒服了一些。

    其实她很想见见白泽栋，很想安慰一下他。

    可是她怕她带来的这个消息会击垮他最后的信心。

    还不如不见，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次日一早，窗外疾风骤雨，就连窗前院子里的亭子都模糊了影子，屋内，茶壶正滋滋的冒着烟气，淡淡的茶香飘逸，透着令人愉悦的安宁。

    白秀珠觉得心情好点了。

    谁知，白泽栋饭都不吃就直接跑过来了，“扑通”一声跪下：“母亲，你昨天进宫面见太后，太后娘娘答应你了吗？”

    “儿子，你过来，让我摸摸你。”白秀珠却答非所问。

    白泽栋忍住耐心，走过去，白秀珠抚摸二儿子凌乱柔软的头发，眼神迷离，过了半饷，才咳嗽几声，艰难说道：“太后娘娘不答应。”

    白泽栋的眼睛里，所有的光彩都熄灭了，黯淡一片，堕入永恒的黑夜。

    “儿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唬娘啊。”白秀珠见白泽栋半天没有反应，急得哭了起来。

    丫鬟们过来，白泽栋就晕在了丫鬟们的怀里。

    于是丫鬟们手忙脚乱地扶了白泽栋上塌。白秀珠坐在床边哭泣。

    白泽宇过来了。

    看着狼藉一片，这个白家长子心焦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