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
御史府的门口,秦宇负手而立,量着御史府邸的大门,王蒙跟在他身边,手按刀柄一脸严肃,唯有赵先生站在一旁,眉头紧锁,脸上有些忧愁。
“参见王爷”孔国培终于出来“不知王爷何事,围了下官府邸”
“确实有事”秦宇淡淡的看着他“本王怀疑刺客在你府上,要让人进去搜查一番,还请御史大人行个方便”
“怀疑?”孔国培神态自若的“王爷因何怀疑下官?”
“不巧,找到两位孔大人的昔日旧部”
晋王挥手,孔国培看着被压到面前的两人,眉毛跳了一下。
“看来孔大人了然了”秦宇了一句,示意王蒙冲进府里。
“王爷”孔国培挡住王蒙,看着他“即便下官有罪,也该由廷尉府彻查,王爷岂能为一己私利,罔顾国法”
“呵呵,本王为的就是一字私利,惊的是本王的皇兄,吓的是本王的母后,本王就是怕罔顾国法,所以才如此,孔大人如果没有藏匿,何不让本王搜查一下,好正你的清白”
“老夫,绝没有藏匿什么刺客,但也不容王爷随便搜查,污了老夫的清白”
孔国培死死的拦在门口,晋王一入府,指不定会生出多少事,杨敬一和管文博的事历历在目,他绝不能步其后尘。
“孔大人不让开?”
“老夫相信此事必有公断,王爷若非要搜查,便踏过老夫尸体吧”
孔国培着跪下,秦宇看着跪出一副忠臣模样的他,冷笑这上前,微微附身看着他。
“既然如此,本王就成全大人吧”
晋王刷的抽出王蒙的佩刀,携着劲风向孔国培的脖子劈去,周围同时一惊,没想到晋王如此狠绝。
“王爷”赵志平堪堪拉住晋王“此事急不得”
秦宇看了眼赵先生,又看看孔国培那张老脸,一把推开赵志平。
“家国天下,本王等不了了”
“圣旨到!”
秦宇抬起刀的手又放下,巷子尽头跑来一个太监,托着明黄色的圣旨站到众人中间。
天子诏:孔国培之事,朕已知晓,事涉江山社稷,不可随意,朕自有公断。
当,晋王将刀往地上一扔,斜睨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孔国培,翻身上马离去。
晋王府
“王蒙找几个脸生的,本王要送给陛下和孔大人一份大礼”
“王爷要干什么?”赵志平拉住王蒙赶紧问。
“先生猜不到?”秦宇眼皮也不抬得。
“嫁祸孔国培是不会成功的,他不是杨敬一之流”赵志平无奈的。
“本王知道”秦宇手掌在桌子上划着,狠声“只要孔大人入了廷尉府,本王有许多办法要了他的命”
“王爷,孔国培一死,陛下将更忌惮您,到时候王爷就没有屏障了”
“那本王就回晋国”
“王爷!”赵志平终于忍无可忍,撩袍跪下严肃的“孔党一倒,陛下为防您先发制人,必会不惜一切诛杀王爷,到时您如何回去,岂能没有任何谋划,仓促行事!”
屋内安静下来,王蒙站在一旁,看看跪在地上的赵志平,也一撩袍子跪下了。
“王爷,末将觉得赵先生的有道理,王爷不能拿性命开玩笑,如此晋国怎么办?”
沉默许久,秦宇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看着他们问“那本王被穿了个窟窿的事,就这么算了?”
“也不尽然”赵志平松了一口气,继续“陛下为了平复王爷的不满,恐怕不会再想着拿去您京尉的职位,而且孔府门前,孔国培已然畏惧,以后恐怕也不敢跟王爷一争长短了”
“知道了”
秦宇不甘心的答应一句,不愿意再话,他又想起公子冒着一脑袋白汗,被自己包成一团的肩膀。
雪棠的那个院内,大概是听了晋王的吩咐,伤没好就没有在到处乱逛,目下正搬个椅子坐在晋王送他的那几盆花前,乘着阴凉赏花呢。
前一阵子他病着,院内的人也没管过这花,现在虽照顾了两日,但仍是病恹恹的,大概没两日就要枯了,他看着眼前的花,不知怎么叹了一口气,这是第几日了?
“这花不行了就着人再换几盆,何必空叹气”秦宇在他身后,笑着。
“王爷?你怎么来了?”雪棠转身站起来。
秦宇笑了一下,坐下“瞧你的,本王不该来不成”
“没有,只是听王爷最近挺忙的”雪棠蹲在桌旁,替晋王倒了杯茶,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秦宇看着他那丝笑意,摸着他的脸“忙完了,过来看看你”
公子似乎是对晋王的回答有些惊讶,微微抬头,水潭似的眼珠看着晋王。
秦宇对着他的眼睛,忽然有些不敢直视,别开头,盯着那几盆病花“这个给你”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瓶子递给他。
雪棠接过来,细白的手指捏着瓶,握在手心看了看,问“这是什么?”
“管御医要的外伤药,据效果不错,不留伤疤”秦宇喝着茶不在意的。
不留伤疤?那可真是挺名贵的“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没有名字吗?雪棠微微奇怪了一下,秦宇瞧他蹙眉不解的样子,拉着他的手“也不是不知道,本王问他名字,老御医炫耀了半天也没一句正经话,本王嫌烦拿着药就走了,也没听见叫什么?”
雪棠抿着嘴微笑,追问他“王爷有吗?”
“本王有,讨了两个,你我一人一个”
呵呵,又是一阵笑声,不知那个字动了公子的心,他笑的双颊微红,秦宇将他抱在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兰花香,舒了口气。
雪棠忽然往他怀里靠靠,圈着晋王的手臂一紧,在晋王的脊背上不轻不重的划了一下。
眉头微微一扬,秦宇状似无觉的松开他,笑着“还有些公文要看,得空再来瞧你”
“恭送王爷”公子没有察觉出异样,柔声答应了,一直目送晋王消失,才返回屋内。
王爷的喜欢是空的!
秦宇沿着石径慢慢的走着,不是有什么公文,而是这句真心,每每想起都五味陈杂!
大雪山
卓清风刚刚在屋内换好衣服,就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他从窗户向外一望,风宗主正站在院子里。
“清风”
卓清风推门出来,恭敬的叫了声“师父”
“前些日我来找你,你都不在,干什么去了?”风宗主问。
卓清风走近一些,笑着“江湖好友相约京城相会,清风前去赴约,忘记告诉师父了”
京城?风宗主若有所思的“京城可有什么事发生?”他也跟白云飞似的,想听一下晋王。
“与好友相聚甚欢,只是没几日就闹了刺客,京内外戒严了,到让徒儿耽搁了些时日才回来”
“唉,京师还真是乱”风宗主摇头,看着院里的松树继续“也不知又要连累多少无辜性命”
“倒是没连累无辜性命”卓清风笑着“皇帝没什么事,都是晋王在京里耍威风,弄的人心惶惶”
“这么晋王这个人不好?”
“唉,都是王公子弟的样子”
“什么样?”风宗主赶紧问。
“晋王张扬跋扈,沉湎美色,徒儿这次进京,听的都是这位王爷的风流韵事和仗势欺人”
“是嘛”风宗主的眼睛亮了亮。
他的云飞有救了,要是他知道自己倾心的人是如此样子,怕是也慢慢就淡了。
“你刚回来,去看看云飞吧,他被关的久了,你讲些外面的事给他听听”
“是”卓清风奇怪了一下,施礼告退。
风宗主刚想离开院子,却无意间瞄到卓清风的鞋,一双黑色薄底的夜行鞋,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后山禁地
卓清风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白云飞坐在桌旁,正摆弄着什么,他走到他身后,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干什么?”
白云飞没注意,吓了一跳,手一哆嗦碰乱了棋子,有些不开心的“师兄,我白下了这么久了”
“怎么喜欢下棋了”卓清风坐下捏起一粒棋子。
白云飞没有回答,反问他“师兄怎么来了?”
“刚从京中回来,来看看你,师父让的哦,所以我看八成你子是要出去了”卓清风冲白云飞眨眨眼。
京师,白云飞根本没听见他后面的话,追问“京师有新鲜的事吗?”
“看来你真是关久了,从前也不关心这些事”卓清风回了一句,没看见师弟有点红的脸,兀自对着窗外,将近期的京师见闻了一遍。
也不知是觉得不该在师弟面前提起那些风流韵事,还是觉得那些仗势欺人的事没什么值得的,只把闹的满城风雨的行刺一事了,风宗主要是知道,八成又要被气的吐血。
“···所以晋王受了重伤,就把京城彻底戒严了,听正跟御史大夫较劲呢···”
“受了重伤!”
“你这是怎么了,听故事还是如此较真”卓清风调侃。
白云飞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不安的晃了一下身子“是什么人这么坏,没事去行刺人家干什么!”
“当然还是他做了坏事”卓清风皱了一下眉头回答。
那白痴能做什么坏事了!白云飞暗自嘟囔继续问“那晋王没事吧?”
“虽有谣言他,断手断脚,什么生命垂危,但是我估摸这没什么大事,要不怎么还有心情跟别人较劲”
断手断脚,生命垂危··白云飞别的没听见,就听见他师兄的这几个字,卓清风走后,白云飞做了一夜的噩梦,总梦见缺胳膊少腿的秦宇在他眼前晃,晃得他心惊胆战。
于是犹豫再三的白云飞,终于于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在师父的房前叩了一个头,第一次违背师命的离开了大雪山,往京城去了。
风宗主知道缘由后,眼前一黑,差点心魔骤起。
刺客的事还是不了了之,宣帝褒奖了晋王殿下,赏赐了不少好东西,京城内外的戒严也没了,所有大臣,连带着百姓,都松了一口气。
七八月间,骄阳似火,暑气盛的很,秦宇懒洋洋的躺在屋子里,提不起一丝兴致。
公子来找过他几次,他不知心底别扭着什么,没怎么见,渐渐的人家真的不来了,于是晋王殿下又恢复成看公文,发呆的样子。
唉··又翻了一个身,晋王殿下长叹接短叹,福子看着他,心里明镜怎么回事。
“王爷,可要到园子里逛逛”
秦宇心里百转千回,千万个想法理不出头绪,随口回到“去干什么,也看不见人”
呵··福子在旁边笑了一下,替他找台阶的“之前陛下赏赐了不少东西,王爷最近对园子里公子恩赐颇多,要不要挑几样赏下去,像棋云公子,雪棠公子等人”
“也好”晋王殿下腾地坐了起来“都赏了什么?”
“好多东西,王爷要去挑几样吗?”福子。
秦宇皱了一下眉头“也不知道别人喜欢什么?”
福子送佛送到西,干脆建议“不如先挑一件,给雪棠公子送去,他的院子远些,等王爷回来再去其他公子那里”
“好”秦宇答应一声就干脆利落的起身。
寻着熟悉的路径,没一会儿就走到了雪棠的院落附近,秦宇回头看看跟随的福子,趣“也不算太远嘛”
“是”福子点头附和,您现在当然不嫌远了。
院门开着,秦宇悄悄的走了进去,里面没有一个丫头,梧桐树下摆着一张软榻,雪棠躺在上面闭着目,大概是睡了。
怎么总赶上人家休息,秦宇摸摸鼻子想要返回又不甘心,轻轻的走到软榻旁边,低头看着公子,谁知这一看,人竟然醒了。
“王爷,你来啦”
“嗯”
秦宇看着落在他脸上的树影,那百转千回的心思一下子散了,微笑着问“惊醒你了?”
“本就没睡着”公子起身,秦宇按着他坐在他身旁,握着他的手一时没出声。
“王爷今天有空过来?”雪棠看着他的侧脸问。
秦宇的脸一僵,淡然的“嗯,前日陛下赏了几件玩意,拿来给你瞧瞧”
晋王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四四方方的玉,掌心大,薄薄一片,没有任何花纹,雪棠接过这块卖相普通,没有任何特色的玉,奇怪的看了一眼晋王。
“咳”秦宇掩饰自己的尴尬,怪不得挑完东西,福子奇怪的看了他一下“这东西看着普通,但是听是番邦进贡的,别看薄薄一片但是质地坚硬,不是寻常玉器可以比的,听挡的了百斤之力一击”后一句话是他胡编的,总要有些特别吧!
公子拿着那块玉,神色还是没什么变化,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
“就是觉得挺稀罕的,带来你看看,若不喜欢,本王就赏别人吧”秦宇自觉没趣,准备拿回来。
听要赏别人,公子又有点舍不得,将那四四方方的玉揣进怀里
“雪棠喜欢,王爷赏给我吧”
“好,送给你了”
福子瞧着情形,当即退了出去,清了附近的丫头仆人,免得来扰。
没多久,日头西斜,树荫不在,阳光照着人脸有点热,秦宇牵着他的手进了屋。
“让给你送的冰怎么不用”
雪棠转过头,没让他看见眼里的神色,柔柔的“我的院子阴凉,用不上”
“别中了暑气听··”
秦宇赶紧停下,暗暗的掐了自己一下,前几日有个公子中暑,他听福子提起过,只是犯得着跟公子嘛,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屋内的摆设还是如此,怪没意思的,哪天着人给你从新弄一下吧”晋王殿下生硬的扭转话题。
雪棠像是没听出他躲闪,笑着回答“我倒没觉得,王爷若不喜欢就换了吧”
“你的屋子,你喜欢就好”
公子没有在搭话,坐在榻上安静的看着四处溜达的晋王,秦宇也感到了他的目光,转头往榻上一瞧,阳光正好照进屋内,晃在公子的发冠上,一片璀璨生光,他下意识的走了过去,将人抱在怀里。
公子将头趴在他的胸前,低低的“王爷,雪棠想你了”
阳光正好,照着一室春光,秦宇醉倒在温柔乡里最后一个想法是,管他空不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