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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德二年七月,因金华殿大火,皇妃毙命,帝往南郊祭坛,祭天祈福,祈上天佑社稷太平,百姓风调雨顺。

    祭坛远处,临晚风隐在墙后,看着祭坛顶的人,嘴角微微上扬。

    姓白的站在祭坛顶,金冠上的珠串闪闪发光,莹白的锦袍上金色的五爪金龙盘旋着,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姓白的,贵气无双。

    “公子”福子看着忍不住要走出去的临晚风,出声阻拦“后退些,要被人看到了”

    “哦”临晚风回神,后退两步,嘟囔“都怪姓白的,要是好好跟我成亲,我就不用躲这么远了”

    福子嘴角抽抽,最近皇帝陛下被逼婚的厉害“公子,即便您真的入了宫,也不能过来,祭祀天地的大典,唯有帝后能参加”

    “知道啦,知道啦,就你多嘴”临晚风不满的瞪他一眼。

    “公子、公子”福子拉拉他的袖子,提醒“祭典结束了,大臣们要出来了,咱们快走吧”

    临晚风回过神,见姓白的已经走下祭坛,乘上撵轿,赶紧拉着福子离开。

    “什么人!”

    “快走”

    福子低呼一声,推着临晚风就要逃跑,随行的侍卫都是禁军精英,两步上前,抽出长剑就挥了出去。祭坛重地,随意进出的人均可视为刺客。

    “住手!”福子瞥见剑光,怕伤到临晚风赶紧开口“我是陛下贴身宫人”

    “福公公?”有人认出他“您怎么在这儿?”

    “陛下”李晗拱手“侍卫抓住两名刺客”

    刺客?秦宇皱眉,李晗一挥手,示意将刺客带过来。

    “陛下”福子赶紧出声。

    福子!那旁边的···临晚风穿着宫人的衣服,像模像样的跪在那里,惹得皇帝陛下眉头直跳。

    “混账,祭典何其重要,你擅自闯入,是不想活了吗!”秦宇一拍扶手。

    “姓··”

    福子大惊失色,一把按住临晚风的头,用力的按下去,临晚风被迫伏低身子,额头撞到青砖上。

    “陛下,金南急报,陛下吩咐奴才随时上奏,不敢耽搁”福子赶紧开口“请陛下恕罪”

    秦宇也被吓了一跳,缓了一下“那也太鲁莽了,还不带着人,跟朕回宫”

    “是”福子赶紧拉起临晚风,退到一旁。

    撵驾再次起行,二人跟在后面,临晚风揉揉额头,福子歉然的笑笑“公子,不是奴才冒犯,刚刚您要是出声,陛下就骑虎难下了”

    “我是担心你被你们昏庸的陛下砍了”

    “公子慎言”福子又被惊了一下“陛下一眼就认出了公子,否则何必多言,你以为凭奴才的面子,能免去擅闯祭典的死罪?”

    马车内,秦宇敲敲车窗,对李晗“让福子带人过来”

    “是”

    片刻,临晚风和福子过来,李晗上前拱手“临公子,陛下在等你”

    临晚风看看车门,又看看一旁的福子“福哥哥,你不跟我一起进去,姓白的也叫你了”

    “公子笑,奴才不过是个借口”福子后退一步,他才不进去找骂呢,反正陛下也不能把临公子怎么样。

    临晚风终于有些心虚,挺了一下腰背,颇有点慷慨的样子。马车内,秦宇正襟危坐,闭着眼睛,身子跟着马车轻轻晃动,听见声音睁开眼睛,看见他又刷的闭上。

    “姓白的”临晚风抿抿唇,坐到他一旁,拉起他的手“我错了,别生气了,气死怎么办”

    “临晚风!”

    秦宇瞪向他,临晚风见他看向自己,反而呵呵一笑,圈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呵呵··别气了,我就来看看我相公有多好看”

    “····”

    皇帝陛下脸色不自然了一下,气愤一下子散了,拉下他圈着自己的胳膊,缓和“那也太鲁莽了,今日是福子机灵,若是让群臣看出什么端倪,你可知你要卷进多少流言蜚语之中”

    “我不怕”

    “朕怕”秦宇在他头上弹了一下“朕还不想被史书写成色令智昏的昏君”

    “色令智昏?嘿嘿··姓白的,你色令智昏一个我看看?”临晚风笑的狡黠,反而更贴近他的怀里。

    捉住临晚风的手,秦宇将他按到膝盖上,揽着他的人,无奈的“别闹了,心外面听到”

    假正经!临晚风撇撇嘴,蹙眉看着他“我额头好疼”

    “我就轻轻弹了一下”

    “我还磕头了呢”临晚风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你给我揉”

    “我··”

    “那我就不起来了”

    “老子早晚被你气死”

    “不会,我舍不得”

    “····”

    马车外,李晗和福子并排坐在车外,互相看看默契的忘记听见了什么,马车来到昭和殿,若不是御阶太高,李晗猜陛下会让他一直赶到殿内。

    最后,福子和李晗眼睁睁的看着临晚风被皇帝陛下抱下车,才算放过陛下。

    “福公公,你为什么陛下对临公子··如此不同”李晗也跟在陛下多年,当年南宫公子和陛下也是情深一片,可是··李晗不上来,总之不一样。

    “临公子终究与陛下相差太多”福子开口。

    无论临晚风怎么不承认,几经沉浮的岁月差距隔在中间,陛下看过太多人间嫌恶和危险,所以对善良单纯的临公子,会下意识的迁就包容,况且陛下心里总觉得是相负的。

    李晗似懂非懂,想了一下又问“那陛下到底喜欢临公子吗?”他就看见临晚风天天表白陛下,陛下倒是很少回应。

    “李将军,若不喜欢何必心翼翼,呵护备至”福子笑笑,却陡然有些沧桑的“而且陛下也变成了陛下”

    那个跑回宫里,红着脸告诉他,今日遇见一个特别的人的六殿下消失了,那个意气风发,横刀立马,敢于倾国倾城,不顾一切的晋王殿下也没了。

    王爷变成了陛下,比从前更厚重沉稳,成为了天下臣民的表率,成为了千古明君。

    可偏偏千古明君能获得的东西太少了,天子吝啬,不能倾国倾城,不能肆意潇洒,帝王不能如此,否则便是暴虐。

    祭典之后,京城内外一片祥和,似乎什么问题都没有,至于皇宫,除去临晚风对皇帝陛下的逼婚,似乎更加和谐。

    白云飞的住处,秦宇来时大侠正独坐桌边,对着一副残局,他有些好奇的走了过去,拿起一旁的棋谱看了看,陡然失笑。

    “大侠,你就别琢磨这个了”秦宇合上棋谱。大侠‘棋艺高超’还用不到棋谱,还是多花些心思在剑术上吧。

    “什么事,叫我急匆匆的来”

    白云飞收起东西,看向他“临公子会过来吗?”

    “我让通儿缠着他,暂时没有空过来,怎么了?”秦宇问。

    “我要给你行针,天气渐寒,不压制住你的寒疾,恐怕你承受不住”

    “现在?”

    “现在”

    秦宇稍微犹豫一下就跟他进屋,解开衣衫,乖乖趴到一旁,白云飞脸略微不自然一下,上前坐到旁边。

    “会疼吗?”

    “你没用过针?”白云飞着抽出一根银针,手指在他背上划过,找准穴位,针尖慢慢的扎进去“疼吗?”

    “不疼”秦宇摇头,有些欣喜的扭头“我们为什么··哎呦”

    白云飞收回手臂,认真的行针“不要乱动”

    秦宇瘪瘪嘴,趴在那里不出声,白云飞瞧见,微微皱眉问“你要什么?”

    “我们为什么不一直行针医治,不用喝药多好”秦宇趴的久了些,声音有些憋闷。

    “谁行针就不用喝药了”白云飞看着他“而且行针危险,不能常用”

    “哦”秦宇答应着,觉着自己有些发热困乏。

    “应该会有些热,你若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白云飞。

    秦宇点点头,趴在那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白云飞坐在一旁,盯着他背上的伤痕,有刀伤也有箭伤,是些陈年的伤疤,虽然痊愈,但仍可想象当年严重。

    如果你能那么多次死里逃生,这一次也能,白云飞勾勾嘴角,手指轻动,抚过每一个伤疤,欣喜于指尖的温度。

    一阵风吹过,白云飞抬头,正对上临晚风隔窗望来的目光,晃动着落在他贴在秦宇背心的手上。

    “临公子”白云飞收回手,冲他轻轻颔首,走了出来。

    临晚风的气愤忽然消失,看着平静如常的白云飞,莫名的心虚,唯有姓白的和他在一起时,临晚风才会感觉到心虚。

    “你们在做什么?”

    “我在给他施针”白云飞坦然的回答。

    “为什么?”临晚风追问一句。

    白云飞看着他,闭口不答,秦宇肯定不想临晚风知道,可是他也不会别的辞,索性不言,反正没人能强迫他。

    临晚风有些了然他的性格,向屋内走去“我去问他”

    “不行”白云飞拦住他“他还需要休息一会儿,你不能扰他”

    临晚风看看屋内,挣开白云飞的手掌,心里觉得很委屈,返身坐到院内的石桌上,他看见那半副棋局,手指在棋盒里拨弄一下。

    “白大侠喜欢下棋?”

    白云飞迟疑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并不喜欢下棋“嗯”他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我们对弈一局如何?”临晚风看向他,笑着“姓白的总嫌我下的差,不与我下”

    “不好”白云飞摇头,回答的十分干脆。

    “····”临晚风罕见的愣在原地,嘴角微微抽动的问“白大侠是不屑于和我下棋?”

    “不是”白云飞摇摇头,思考了一下“我只跟一个人下棋”

    姓白的!你最好醒过来,给老子一个好好的解释,否则老子掐死你这个王八蛋。临晚风轻轻磨着牙,看向屋内的目光越来越不善。

    皇帝陛下这一觉睡的很舒坦,总有一股暖暖的热流盘旋在胸口,所以醒来时心情很好,以至于看见院子里,瞪着自己的临晚风还有愣神。不过天子毕竟是天子,皇帝陛下十分镇定的穿好衣服,缓缓走出。

    “风,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临晚风笑着上前,站到一旁问“你这是干什么来了?”

    “哦,没事”秦宇摆摆手,坐到白云飞一旁“云飞正在帮我恢复武功”

    恢复武功?临晚风狐疑的看着他,秦宇点点头,认真的“当然,难道让你欺负一辈子”

    欺负一辈子··临公子顿时心情好了不少,看着他“那干嘛瞒着我”

    “不是瞒着你,今日第一次施针,还没来得及跟你”秦宇着碰了一下白云飞。

    “没错,第一次施针”白云飞点点头。

    “这么你要每日过来施针?”临晚风微微不满。

    “呃··”秦宇扭头去看白云飞,白云飞看看他,又看着临晚风“不用每日,隔一段时日过来一次就可以”

    “嗯”秦宇应下。

    心里还是有些奇怪,不过临晚风没有深想,鉴于姓白的实在和大侠待了太久,再待下去还要一起用晚膳,还是先将这个老东西拎回去再。

    “还不快走,叨扰白大侠半日了”临晚风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通儿有事找你”

    “大侠,我先走了”

    秦宇匆忙跟白云飞告辞,追上临晚风,拉着他“通儿找我什么事?”

    “忘了”

    “啊?”

    “啊什么啊”临晚风心里有气,又发不出来,冲他冷声冷气的“我饿了,吃饭吧”

    “····”秦宇莫名奇妙的跟着他回到昭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