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
冰雕终于落成,福子吩咐宫人将宫灯一盏盏摆进去,秦宇和临晚风、白云飞到来的时候,御园已是灯火通明。
雕刻而成的亭台楼阁,飞禽走兽,在夜色的灯火下,栩栩如生,流光溢彩,临晚风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福子”秦宇笑笑吩咐“让晟儿过来”
“是”福子离开,没一会儿,秦晟和秦忠一起来了“参见父皇”
“起来吧”秦宇招招手,看着一旁的秦忠“忠儿也在”
“完成课业后,天色已晚,晋王殿下留微臣住在宫中”秦忠起身。
“叫你们来没什么事”秦宇拉起两人的手“朕着人弄了些玩意,让你们也来看看”
“谢父皇”秦晟行礼,看着那边眼底也是兴奋一片。
“去吧”秦宇松开手。
秦忠和秦晟跑了过去,秦宇微笑的站在不远处看着众人,琉璃一般的光照在他们身上,生机勃勃,令人钦羡。
“陛下,奴才陪您也去看看吧”福子在一旁。
“嗯”
秦宇答应着缓缓走下台阶,在一座雕刻着仙楼琼阁的冰雕前站住。抬起手臂,秦宇用指尖描绘着上面精雕细琢的人影。
“这幅好看”
“是”
抬眉看向深处,白云飞站在前方,临晚风站在他身侧,似乎正在给大侠讲解什么,他眼底朦胧一下,想到了什么,忽然离去。
“陛··”
福子停住脚步,看着悄然离去的陛下,又看看身侧的一切,叹息一声,没有追上去。
昭和殿
秦宇从暗格里拿出那副画轴,解开红绳,平铺到桌上。画上是盛夏时节,牡丹花开的正盛,与外面的寒冷一点也不同,但是卷起的心情,与刚刚一模一样。
手指在离画卷一寸的地方停下,秦宇胆怯又不舍得拂过每个人像,嘴角微微扬起,眼中浮现暖色。
“原来还是个好色无耻之徒”
猛地回神,秦宇看着曲封辉“你怎么来了?”
“来看六爷啊”
“呵··”秦宇冷笑一声没有相信,捏住画卷尾端,就要卷起。
“哎?”曲封辉拦下,按着他的手“我要是拿这幅画给崽子看,他准得掐死你”
“老子画什么了”秦宇没有理会的“这不过是副夏日赏花图罢了”
“就是图里的人,恰巧偶然都与你··关系匪浅”
哈哈哈··秦宇大笑两声,一把拿起画卷,仔细的看了一遍,卷起来“既然如此,只能烧了”着走到殿内的火炉边。
曲封辉一愣,回神见白六爷真的开盖子“六爷,我开个玩笑,你何必当真”
“我是真的”秦宇着,松开手,画卷掉落。
哎!曲封辉未及阻拦,画卷掉到炉子里,立刻点燃,没有片刻,大半个画卷就毁了。
“又何必呢”他着有些歉意。
“与你无关”秦宇拨弄一下火,盖上“本也是来毁了的”
“为什么?”
“我梦见一个人,这不对”秦宇笑着坐下。
曲封辉沉默下来,站在炉子旁,看着炉内的火光“福公公叫我来的,六爷,你是不是··又严重了”
“福子敢私通宫外,我看他不想活了”秦宇随口。
他避而不答,曲封辉也了然的不再追问,坐到一旁,又端起嬉笑的样子。
“其实老子是被言言宝贝赶出来了”
“废物”
“你个瘸子,忘了你被崽子按到床上的时候了”
“你大爷的··”
临晚风和白云飞找到秦宇时,皇帝陛下已经跟曲少爷成一团了,还好二人是拉偏架的,否则皇帝陛下恐怕威严有损。
仁德二年腊月,京城内外一片平和安宁,算是数年间最平静的新年,宗室祭典繁多,不过秦宇都让秦晟代自己完成,朝中大臣也没有人愿意这时让皇帝陛下烦心,雪厚三尺的隆冬,秦宇除了必要的政务,都已经交给东殿群臣商议而定了。
“选好了嘛”临晚风推了他一下问。
“啊?”秦宇回神,低头看着桌上的黄历,推给他“你不都看见了嘛,最近没有吉日,再过几日便是新年夜了,不合适”
“唔··”临晚风拄着下巴翻着钦天监送来的黄历,半晌“姓白的,你不是后悔了吧”
“朕一诺千金”秦宇瞪了他一眼。
嘿嘿··临晚风丢下黄历,忽然坐到他身旁“陛下怎么保证?”
“你想怎么样?”秦宇斜着他。
“要不”临晚风揪过他“先洞房试试”
“····”秦宇翻了个白眼,这崽子最近撩拨得更勤了,捏着他的下巴,秦宇挑挑眉“要是试过了,我再反悔,你岂不亏了”
“你敢”临晚风用胳膊勒住他的脖子“老子废了你”
“不敢不敢”秦宇掰开他的手臂,戳了他一下“老子正人君子,别老想着轻薄朕”
“放屁”临晚风瞥瞥嘴“你就是爱假正经”
“东西”秦宇揍了他一下。
“陛下”福子进门回禀“安侯爷觐见”
“宣”秦宇着向外走,临晚风跟在他身后,秦宇瞧见拦住“你干什么去,给我回去”
“我去见见闻名遐迩的安定候”
“安定候不想见你”秦宇瞪了他一眼“福子”
“是”
临晚风被福子拦在这里,看看离去的皇帝陛下,骂了一句假正经,索性离开了昭和殿。
“参见陛下”安子期跪下。
“起来吧”秦宇坐下看着他“什么事?”
“平郡王奉旨到明月城,修葺明月帝陵,祭奠明月太宗,一切顺利”
“如此甚好”秦宇闻言欣喜,指着一旁“坐吧,朕听范文田回禀,秦凡到金南后,诸郡学宫士子增多,有些惊才艳艳,是将来的朝廷栋梁,这一切都是子期的功劳”
“陛下过奖了,其实平郡王还有一事回禀,微臣以为该上奏陛下”
“什么事?”秦宇问。
“司马绍安有消息了”安子期着看向他“平郡王回禀,司马绍安一直藏在南夷番邦,不知意欲何为”
嗯··秦宇沉思一下“国泰民安,若是让人听司马绍安尚有复国不轨之心,恐怕引起动乱,年关将近,不易大肆张扬,你派可靠之人,深入番邦,心探查,若找到司马绍安,带回京城,不要引人注目”
“是,微臣已经派人前往”
“子期知朕”
安子期半低着头,站起来施礼,有些犹豫的“陛下,安氏多年来深受隆恩,臣与兄长斗胆想请陛下到臣府中,共酒一叙”
秦宇抬头,安子期低着头施礼,看不清表情“嗯··确实,自天下安定以来,朕与诸位爱卿从未痛饮一场,不如后日在安和殿设宴,朕亲自宴请诸位爱卿”
“··微臣谢过陛下”安子期微微皱眉,但却很平静。
“那··无事就退下吧”秦宇拿起一旁的书卷,低头瞧看。
“微臣告退”
安子期退出去,秦宇放下书卷,盯着窗外半晌,有些气闷懊恼地离去。
安和殿
天子设宴,本只该有东殿重臣,不过秦宇以阖家欢乐为由,将晋王秦晟,静候秦忠,以及重臣家眷也召来了。
“今日畅饮,无分君臣”秦宇举杯,看向众人。
“谢陛下”众人一起举杯。
丝竹之声响起,秦宇捏着酒杯,笑看着殿内的众人,右首,王蒙看着夫人低声劝慰什么,如茵蹙着眉头面有不悦。
“妹怎么了?”秦宇开口问“可是不舒服?”
“回陛下”王蒙开口有些不好意思的“夫人其实是··有孕在身,多谢陛下挂怀”
哈哈··秦宇大笑一声,举起酒杯“王蒙,你命如此好,朕竟有些钦羡”
王蒙举杯饮下,憨笑着不出声,一旁坐着的范兴言也举杯恭贺“下官也恭喜将军,不知夫人这次怀的是位将军还是位姐”
如茵羞红了脸没有出声,薛相夫人苏氏看着她,眼底一亮的问“不知夫人有孕几月?”
“三月”如茵回答后看着她“薛夫人为何有此一问?”
苏氏脸上也有一分羞意,微微低头“我同夫人一样”
一样··众人微微一怔,范兴言最先回神趣“那可是同喜,若是一男一女,便是青梅竹马”
“哈哈哈··”秦宇大笑“兴言所言不虚,朕竟孤陋寡闻了”
“家中事,不敢叨扰陛下”杜雪堂拱手。
王蒙在一旁瞧见,皱眉看向一旁的范兴言“范度支,你如今还无一房妻室,还是少操心些吧”
范兴言已有三分微醉,没有生气,仍旧趣的“将军,这殿中何止下官无家室,安侯爷、学文不也一样”
“惭愧”申学文笑着拱手“下官木讷,佳人不喜,倒是安侯爷丰神俊朗,不该如此”
安子期眉头压下,瞥了眼御座,维持着微笑“申大人笑了,我哪及大人”
唉··秦宇放下酒杯没有话。
“下官倒是听,何玉将军曾登门向安大夫··”
“申大人”安子期冷冷的断“您误会了!”
申学文一愣,察觉到安子期不快,拱手歉然的“下官多言了”
瞧见安子期的神态,秦宇开口破僵局“若孤身一人,谁比得过赵先生,先生鞠躬尽瘁,朕敬先生”着正襟危坐,举起酒杯。
“微臣”赵志平心底沉重,其实这酒宴在他看来更像是一场仪式“谢过陛下”
众人一起举杯,赵志平饮下这杯酒,看向御座的陛下“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万岁,那得多累啊!秦宇放下酒杯,殿内再次响起丝竹声,他靠在椅子上,看着前方的众人,桌上的酒壶渐渐变轻。
许久之后“父皇”秦晟回头瞥见陛下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父皇?”
秦宇惊醒“朕睡着了?”
“父皇累了,不如回太和殿休息吧”秦晟关切的。
“嗯”秦宇也不知怎么了,忽然感觉一阵疲累,最近总是如此,今日喝了几杯竟然睡了过去。
“朕有些累了”秦宇站起来看向众人“诸位爱卿定要尽兴,方不负朕的心意,晟儿,你陪诸位爱卿”
“儿臣领旨”
“恭送陛下”
秦宇离开后,安子期站起来“下官醉了,不敢扰了各位大人雅兴,先行告退”
“安侯爷慢走”秦晟站起来吩咐“邓和送侯爷”
“陛下”李晗回禀“安侯爷离开了”
“唉··这么不给晟儿面子啊”本是派人看看晟儿如何,却没成想··
“陛下?”李晗心的问。
“李晗”秦宇眼神沉下,看着殿外“你去··”
宫门外,安子期辞别邓和,刚要上马,有人从一旁走来。
“安侯爷”太监站在一旁行礼“晋王殿下担心侯爷饮了酒无法骑马,让人派马车送侯爷回府”
安子期本想推辞,但秦晟毕竟是储君,他不想隔日传出什么言论,也让陛下听闻,不喜而忧心。
“多谢晋王殿下”
“侯爷客气”
太监答应着,示意侍卫赶着马车过来。安子期上前,扫了一眼身旁的侍卫,穿着深灰色的斗篷,夜色下看不清面目。
“走吧”安子期上车吩咐。
马车缓缓驶离,李晗从暗处走来,对身侧的两人低声吩咐“心跟着,别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