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余唯真的带小崽子走了。
他身上穿的是西装,一身黑,就连脚上也是一双黑色皮鞋,只是现在鞋面上沾了一层灰泥。
西装里面打底的是一件雪白的衬衫,没有打领带,但是被他的动作蹭得皱巴巴。
5年的时候,一个普通城市能有多少穿西装的男人
这时候西装的价格十分昂贵,尤其是像这男人身上料子极好的西装。若没有必要,一般人是不会买来穿。
除开装逼的原因外,这男人绝对非富即贵,不是做生意就是当大领导,要不然余唯真不知道什么情况下这年头还有穿西装的男人。
余唯只奇怪望了他一眼,谁知脚还没迈开,那男人往前不过走了三步,便直直坠入到硬邦邦的地板,面朝地摔在了余唯脚边。
闷哼声从他的喉咙间溢出,听着就无比难受。
余唯心漏掉大半拍,替他默哀。
这一个跟头下去,得摔个半死吧
不过大晚上的好奇心太重不好,辉辉还在家里等她,还是早点回去吧。
余唯转身要走,脚踝瞬间被一个冰凉又粗糙的掌握住。
她僵硬在了原地,反应过来后疯了似的踢蹬腿企图甩掉那只。
事实上她成功了,但同时她也听见了男人骨啪嗒一下撞在石板地上的响声。
清脆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渗人。
天耶,她不会把那男人骨给摔断裂了吧
“那那个同志,你,还好吧”余唯心怀愧疚地蹲下身来,心翼翼询他。
她这才看清了西装男人的脸。
出乎意料的,居然有些莫名的熟悉,要不是余唯身边从没有出现过这般好看的男人,她一定会好好搜寻记忆。
他的长相很惊艳,实在是惊艳,就是放在现代,是明星也不为过。
标准的窄脸,剑眉星目,一双剑眉入刻极深,此时却深深皱起。
他禁闭的双眸处眼睫在轻颤,薄唇也紧紧抿着,侧面的下颌线很流畅,流畅的线条一直蔓延到脖颈,那里喉结在不停滚动,咽下唾液企图能湿润干燥的喉咙。
但他此时的状态看着十分难受,呼吸间好像都要喘不过气来,不停吐息着炽烫热气。
他的已经握成了拳,挣扎着要起来,却因喝多了酒失了力,只能瘫在地上难受地喘息。
余唯想想刚刚他被自己疯狂甩出去的,弯下腰再次出声询问:“同志,你没事吧?”
他还是没话也没理他,忽然停下了挣扎的动作,空气中陷入诡异的沉默,好一瞬间的凝固。
余唯眨两下眼睫,暗想:要不是见这人长得好看她估计也没胆量停下来问他有没有事。
不过显然好像是她多管闲事了。
余唯起身要走人,熟料肩膀一沉,这男人居然支撑着她颤巍巍起了身,余唯一个没站稳,朝着一边矗立在地里的电线杆子上撞去。
两人齐刷刷落在杆子上,男人闷哼一声,余唯一声“嘶——”。
肩上那只还无力搭着,那里温度滚烫,像是比发烧还要炽烫。
鼻息间霸道地闯入男人浓郁的酒气,还有一股不清的味道,应该是他身上原有的味儿,闻着有点叫她发昏。
稳住脚跟后,余唯狠狠揉弄两下被撞懵了的侧边脑勺,而后快速从他的臂里逃出。
她站在一边喘了几口气,却见那靠在电线杆子上的男人忽然睁开了一只眼,而后另一只眼也缓缓睁开。
明明撞到的是头,却捂着腿。
那双眼瞳很清澈,又带了些酒后浑浊,还很朦胧,盯着余唯的时候有暗波流动,看得她莫名其妙。
不知怎的,就想起余辉那双鹿眼,当他不话像个自闭孩子时,也喜欢用这样的眼神望着自己。
余唯终于踉跄着跑出巷子口。
一直到跑出巷口墙角时,她才觉得那道如芒在背的目光消失不见。
回到家,堂屋地面的一片狼藉被人打扫干净了,油乎乎的桌子也擦拭地亮晶晶。
余唯将将走到房间门口就听见自家儿子凄惨的哭声,她心里一个咯噔,忙快步跑着进门。
“你是不是疯了,你妈又不是不回来了,哭哭哭什么哭!”江敏骂骂咧咧,“烦死个人!”
“再哭把你丢出去,把你卖掉,把你丢去喂野狼!”
家伙对于她的话置若罔闻,依旧哭得悲惨惹人怜,他甚至还在口中呢喃唤“妈妈”,听在余唯耳中心狠狠一揪。
“谁敢卖掉我儿子!”余唯狠狠瞪了眼江敏,眼瞳里溢出的凶狠把她吓得一个抖索。
二妹看人的眼神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余辉!”
余唯大步流星走过去推开挡在床前的江敏,她一个趔趄摔倒在余兵的床上,而后把床上的枕头拎起来砸到水泥地,才愤愤离开。
坐在床中央的家伙听见妈妈的声音哭声顿了两秒,他开始用眼睛到处搜寻余唯的身影,见到熟悉的人后,余辉可怜巴巴喊了一声。
“妈妈”
“怎么了,怎么哭了,我们辉辉不是最坚强吗,不可以哭哦。”
余唯给他揩掉眼尾的泪珠子,温柔的嗓音慢慢哄他。
从出生起就没有妈妈疼爱的孩极度缺乏安全感,也十分敏感。
醒来后见不到余唯的第一眼他就开始害怕了,害怕妈妈要抛弃他离开,害怕这几天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会如泡沫般炸裂。
母子俩抱在一起相互汲取温暖,江敏站在门口撇了撇嘴,暗骂一句俩不省心的货。
余辉窝在余唯怀里可怜巴巴抽泣,他不安的心终于被妈妈温暖的怀抱抚平,只是揪住她胸前的布料不敢放开。
他想到下午外婆的那些话,妈妈要把他卖掉的话,他内心的不安达到顶点,也就有了方才撕心裂肺的一幕。
余唯叹气,看来改造辉辉的道路还很遥远,但愿他能早日走出阴影。
余唯拍拍他的肩膀,一低头才发现他湿漉漉的眼睛睫毛还在不住扑簌颤动。
她给他喝了点水,家伙咕噜噜咽下半碗,最后不心打了个嗝。
余唯逗他,“我们家辉辉喝水都喝饱了,现在是不是该睡觉啦?”
余辉盯着她没话,在余唯揉弄他软乎乎的脸蛋时,她又了句:“好啦,我出去洗个脸,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哦。”
妈妈要出去了?
余辉下意识攀住她的臂,轻轻摇头。
他现在甚至不敢要乖乖等妈妈,心中的害怕大过要变成乖宝宝的决心。
余唯没了法子,又哄他,“你乖乖的,妈妈就出去刷个牙洗个脸,回来给你一颗水果糖,好吗”
刚好上回买的糖果还没吃掉,这下派上用场了,不过余辉这倔强的家伙仍是不愿意放开她,余唯才故作生气,捏他鼻子。
“是不是想让妈妈脏脏地睡觉”
余辉茫然地摇头,总算是给了点反应。
“那你翻书。”余唯拿过木柜里的一本旧书,放在余辉里,“你把书翻完,妈妈就回来了,好吗?”
这样的法余辉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呆呆抱着书,余唯趁他不注意,分开他缠在自己胳膊上的。
“好了,从现在开始哦,等你翻完妈妈就回来了。”
余唯看着余辉翻过一页,虽然那双眼睛仍是一直紧盯着她,眼角挂着两颗泪珠子,好在至少不会再哭着喊她留下,她这才放心出了房间门。
热水已经没有了,袁桂芳跟余大朝已经回房间睡觉了,江敏两口子在房间里声吵架,余兵那子估计又要跟对象玩到大半夜才回家。
她快速洗漱好,回到房间时,余辉已经沉浸在翻书的世界,听见门口极的响动,他回头。
“妈妈”
余唯唇角满是笑意,走过去坐在床沿后,家伙慢吞吞挪过来揪住她的衣摆,直到余唯把他揽进怀里,余辉这才软糯糯抱住妈妈不肯撒。
“辉辉真棒呀,已经翻了一半啦?妈妈提早回来了,你高不高兴呀?”
家伙软乎乎点头,倒是没再沉默。
余唯好像发现了一个带余辉的秘诀,只要让他沉浸在某件事里,他好像就不会乱想那些有的没的。
也算是个好发现吧,余唯这样想。
时间不早了,一想到明天就能搬家,余唯美美躺在床上抱着儿子,很快进入梦乡。
家伙虽然睡饱了,也没吵她,乖乖躺在她臂弯里转眼睛,眼瞳里发出的亮光比天上星星还要璀璨。
第二天一早,没到五点余唯就醒来了,且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
她起来整理行装,所有要带走的东西也就两只布袋,还有昨天趁着袁桂芳没回家的时候就去把她跟儿子的户口本找来了。
她是单独的户籍,跟儿子在一个本子上,那本子上也就他俩。
家伙还睡得香甜,余唯也就没把他喊醒。
对面的余兵已经死猪一样酣睡,一夜下来电钻般的鼾声此起彼伏。
关键是他身边居然躺着秋,这么一张床,真是有够挤的,两个人同床共枕传出去秋还能做人吗?
不过想想马上就能脱离这里,她也没什么好的,懒得管他们。
等到她下了床起身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余辉软糯糯又焦急的声音。
“妈妈。”
余唯正在开门,闻言回头,家伙揉揉眼睛一骨碌就从床上滑了下来,跑到她面前扯住她的裤腿。
她感觉他们母子俩明明前两天才回转的关系,被昨天袁桂芳那句“把余辉卖掉”而搞坏。
家伙本想抱住她,却开始用忐忑的眼神打量妈妈,所以才颤巍巍伸出扯她裤脚,如此敏感的人儿,所以才不敢像平常孩子那样随意扑到妈妈怀里撒娇。
他心翼翼维护着两人之间得来不易的亲情。
余唯鼻头一酸,蹲下来给家伙整理皱巴巴的短褂,才温柔笑着揉他细软的短发。
“走吧,咱们搬家去。”
出门的时候外面只有一个江敏在,她在屋檐下对着水槽洗漱,锅里烧了水,估计要煮一家人的粥。
见到她拎着两个布袋,身后还跟了余辉,江敏吐掉嘴里含的水,叫住她,“二妹你去哪呢!”
余唯想了想,才对着江敏道:“嫂子,等会儿妈起来了你跟她一声,我跟余辉搬出去了。”
搬出去?
江敏惊得忙胡乱抹了把嘴角,余唯已经带着余辉走到大院门口了,她慌慌脚跑进袁桂芳那屋。
可就要落在门板上时,她犹豫了。
余唯要搬出去了这不就意味着家里往后都要少一个人。
不不不,是少两人,那俩在家里坐吃山空的母子走了,要搬走了
已经搬走了
她收回,慢吞吞挪动到外面去看锅里正烧着的一锅水,回头望了眼大门,一直盯着那门足足有五分钟才回过神。
余唯真的带崽子走了。
作者有话要:终于走了!!!你们不能再催我了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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