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真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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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只有余唯从头到尾丝毫不在乎这位厂长嫌弃的语调,转而坐在床沿边抱着儿子逗乐。

    家里现在除了三个女人就没旁的人了,男人们都还在厂里上班没回家,隔壁两户人家的孩子跑过来向屋里好奇张望了几下,就被袁桂芳赶走关了门,将那些目光给隔绝开来。

    “罗厂长真是大方,我家红糖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你看笑话了。”

    袁桂芳讪讪一笑,虽是这样,她还是再往罗厂长见了底的搪瓷杯里添了两大块红糖,吩咐大嫂把开水冲进去。

    “嗯。”罗厂长高冷地应了一声,坐在椅子上偷偷瞥了眼不发言还在逗儿子的余唯,端起搪瓷杯抿了几口,才进入正题。

    “今儿个厂里也挺忙,来这一趟是想问问亲家母这婚事啥时候办?”罗厂长的声音带了点闷沉,再加上他人长得一副精明样,听着不大舒服。

    “昨天我翻了日历,黄历上这月初五还可以,我和余唯得提早几天去领个证。”

    完他又往床沿边坐着的俏丽女人望了一眼。

    虽然额上缠了圈纱布,脸也有些苍白,却遮掩不住她不一般的俏丽姿色,分明已经是个孩子妈了,周身的气质却丝毫未被掩盖。

    他心下更加想早点把这女人娶回家。

    “还有,我是二婚,所以酒席就办个的,到时候请亲朋好友坐个几桌也就差不多了。”

    罗厂长清了清嗓子,见余唯继续不看他,另外两个女人坐在桌边笑眯眯望着他,才又继续。

    “这个,这个余唯的儿子呢,以后就丢给丈母娘管,我家还有两个闺女,到时候你嫁过来了好好给带我她俩,然后再争取今年内给我生个胖子”

    余唯看着他自语得欢快,越越起劲了,忍不住打断他:“罗厂长,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我并没有要嫁给你的意思。”

    “嘿!什么呢这丫头。”袁桂芳简直想掐死这个不会话的闺女,忙舔了笑讪讪对着罗厂长,“我家余唯撞坏脑子了,话不拎清。”

    她忙摆,本就不甚大的眼睛直接笑得眯了起来,“没事没事,以后结婚了你们俩就好好过日子,大宝啊就给我们老两口带,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到这里,余唯明显感觉到怀里家伙握住她的紧了几分,脑袋不安地在她胸口蹭动两下,孩子身上好闻的淡淡奶香味传到她鼻翕间萦绕。

    余唯抚慰般轻拍他瘦弱的背脊,出来的话满含冰渣子,“我脑子没糊涂,也请罗厂长以后别再来了,我家穷,我还带了个拖油瓶,配不上你。”

    罗东申见余唯如此不上道,本来要生气了,听她这样讲,这才放下搪瓷杯露出一抹笑,摆同意地点点头。

    “你家这条件确实不咋的,但我不嫌弃,只要你嫁给我之后好好在家相夫教子,至于你儿子”

    他停顿几秒,皱眉凝视了一番余唯怀里的不点,看着他趴在那女人的怀里,语气没刚才那么好了。

    “我也不是气的人,每个月给二十块钱抚养费,也当孝敬你爸妈。”

    余唯把家伙的脑袋往怀里塞,轻轻捂住他的耳朵,冷冷道:“我爸妈我自己会孝敬,犯不着你一个外人来。还有,我们俩现在可还什么关系也没有,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话放尊重点!”

    什么丈母娘、相夫教子的,还不嫌弃她?

    她呸!就你?年纪都快赶上她爸妈了,还有脸娶她?

    “余唯,你别胡话!”袁桂芳就要上来拍她。

    “是啊余唯,罗厂长多好呀,你这什么瞎话呢!”大嫂眼见着事情往诡异的一边发展,忙不迭跟着劝导。

    “没胡话,反正我想通了,以后就带着儿子一个人过,我谁也不嫁!”

    余唯抱紧怀里的家伙,感受到他软糯糯又热乎乎的身体,烦闷的心情似乎被蓐平了些。

    瞧瞧这都什么破事!

    一来就逼着她嫁人,嫁人就不了,还找个四十多岁二婚的。二婚也就罢了,毕竟她这情况在八十年代确实特殊。

    可这人是什么样子?狗眼看人低?

    她现代出生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就罗厂长这样的还真是独一无二。

    不得不,八十年代人们的思想观念跟她还真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得,就算她有拖油瓶她不是“干净”女人,那她选择一个人过总行吧,非得嫁人,就不信不嫁人还过不了了。

    可这年头的人,尤其是女人,哪里有不嫁的,这不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更是对家人的不负责!

    “余唯,你可别叫妈揍你!”

    袁桂芳威胁她,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好像只要余唯要再反驳她,怕是下一秒要冲过来直接把人带去罗厂长家,顺带还给人送屋里去。

    “了不嫁就是不嫁!”她性子再好也是控制不住脾气的好吧?

    “余唯你啥呢!”在屋外炒菜的大嫂也忍不住出声跟着袁桂芳怒斥她。

    罗东申还在椅子上坐着,搪瓷杯里的红糖水已经被他喝了个精光,几丝红糖渣安静躺在杯底,他看着一脸不高兴的余唯,见她如此不识好歹,怒气也开始升腾。

    “上星期你不才好好答应我,这才几天就反悔了?”罗厂长很是想对着她骂,但看着她那张娇生生的白皙脸蛋儿,硬是半句狠话都不出来。

    他思索片刻,故作无奈叹气,“行!既然这样,厂里办公室你就先别去干了,等你想好了再来告诉我!”

    这样明显拿饭碗威胁的话语谁还听不出来,余唯没理他,一旁的袁桂芳自然是更加激动了,跑过来就要把余唯这傻女人从床沿边拽起来。

    “你可别犯糊涂啊!”

    “余唯!你这是做啥!”大嫂气急,要不是还有人站在这里,她可真是想找把趁的工具去狠狠敲打这白白放弃金库的姑子。

    余唯依旧固执地紧,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她蹙眉,把怀里滴溜转着眼珠子望着自己的儿子抱到身后床板上放好,家伙起初不愿意离开她,伸出颤巍巍的就要去寻她。

    余唯俯身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一句,家伙便也不再吵闹,安安静静坐在床上,像往常一样,变成一个没有存在感的朋友。

    罗东申一直看着余唯的动作,暗自咬碎一口牙,“行吧,今天就先这样,厂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先走了。”

    完他深深望了眼余唯,一直坐在床沿的女人,只是她一眼也没看他。

    要是这还在旧社会,就凭他罗东申的身份地位,还轮得到来这里跟她好言好语相对?直接给她扛回家当姨太太!

    临走前罗东申实在气不过,还是愤愤了一句:“想好了就赶紧来告诉我!”

    袁桂芳怒瞪了一眼不争气的余唯,跟在罗东申屁股后头赶紧追了上去,“欸罗厂长要不再坐坐?”

    “不坐了!”

    袁桂芳又开始讪笑,“欸好,那罗厂长慢走!”

    一直看着罗东申走出余家狭窄的院儿后,袁桂芳才怒气冲冲跑进来。

    “今儿个谁都不要吃饭了!”

    袁桂芳简直要被她这不争气的闺女气出毛病来,回屋后四处巡视了一番走到木柜前拿了把鸡毛掸子,随后直冲余唯而来。

    “今天不打死你这不孝女,我就不姓袁!”

    袁桂芳真是气急了,自孩子上高中以后就没再动过,这下她真是忍不住了,一把抓起掸子就往余唯身上招呼。

    “嘶——”

    余唯一个没反应过来就被她妈无情的鸡毛掸子给挨了重重一下,疼得她龇牙咧嘴,头上的伤好像连跟着愈发闷沉沉。

    她忙抬要拦住袁桂芳继续下打的一棒子,谁知身边的家伙先一步爬到她身边,直愣愣扑进她怀里,将她抱得紧紧。

    两只眼睛甚至用力闭了起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看得余唯心口一滞。

    余辉第一次来这里,也算是少见地面对陌生人,有点怕生有点羞涩,站在余唯身旁扯着她的裤腿不话,一双水雾蒙蒙的眼睛瞪得大,不回话却把目光放在几块鲜艳的糖果上。

    余唯笑,一一问好价格后她算了算块钱的购买力,而后付钱把各种零食都买了些。

    两颗牛轧糖,一包数字饼干,一片牛舌饼,两只水果蛋糕,还有一个拳头大但是叫不出名字的面包。

    还有个叫做猪油糖的食物,余唯以前听过却没吃过,心下好奇但念想着兜里唯一的块钱,一咬牙还是没买。

    万一不好吃那多亏。

    买来的东西看起来很多了,但最后付钱居然还能剩下两角三,实在让余唯啧舌。

    “想先吃哪个?”余唯把所有零食全摊开放在掌心,让家伙挑选。

    这些东西余辉一个也没尝过,他不可置信地望着余唯再看看她心的宝贝,闻着鼻尖窜进来一股子香香的味道,唾液开始分泌,他不自觉咽下口水。

    余辉颤巍巍伸出指了指那颗最的白色牛轧糖。

    余唯会心一笑,把糖果撕开包装纸就要喂给他,香甜的味道凑到余辉嘴边的时候,她猛然发现这东西居然比家伙的嘴还要大,顿时哭笑不得收回了。

    余辉已经张开嘴准备迎接糖果了,却见余唯飞快收回,以为她是后悔给自己吃了,顿时咬紧下唇不敢吭声。

    是不是因为自己哪里又惹到她生气了,他脑袋瓜忍不住乱想,难过地开始扣指。

    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余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的牛轧糖掰开,好吧,其实她还上嘴咬裂了一截才分开来,余辉可爱应该不会嫌弃吧?

    事实上余辉哪里会嫌弃,入口的一瞬间,眼睛是显而易见的放光,那种喜出望外又极度惊喜的表情,余唯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会烙在心上。

    等到余辉磨了许久才将牛轧糖咬得软化,咽下去后,余唯才对他严肃道。

    “辉辉,等会儿跟我回去后你不能告诉外婆我们俩买了这个吃,知道吗?”

    余辉是个早熟的孩子,也很灵,虽然不爱话又自闭,却还是能够听懂她的话。

    当下停顿了几秒,便咬着水果蛋糕乖乖点头。

    “真乖。”

    余唯含笑摸摸他的脑袋,家伙好奇地望着她,里攥紧了一只蛋糕,鹿般清澈的眼瞳里溢满可爱,直把她的心看化来。

    最后这些零食全进了余辉的肚子,余唯只尝了一块牛舌饼就没吃了。

    家伙虽然经常挨饿,一下子却也吃不完这些,余唯便把他吃不完的那些放进了装面包的包装纸里,倒也能勉强塞进她的大裤兜。

    经过这一茬,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近了一步,余唯明显感觉到这家伙对自己多了几分依恋,也算自己没有白对他好。

    吃完后天色已经不早了,带着满足的余辉回到家后,回到那个十来户人家一起住着的大院子,窒息般的感受又开始在余唯心口蔓延开来,每一口呼吸都充斥着让她烦闷的味道。

    这里唯一能相处下去的,大概只有乖巧的余辉了吧。

    夜色浓重,趁着天马上要黑了,余唯烧了水带着余辉找到洗澡的地方,她打算给他洗个澡。

    现在没有淋浴,至少这里是绝对没有的,洗澡得自己拎水桶过去。

    余唯在找毛巾,洗澡擦身体用的毛巾,好一会儿才发现外边屋檐下牵了一根长绳,长绳上搭着六块颜色相同但花纹不同的毛巾,每一张看着都挺粗糙。

    她问坐在一旁看着她四处瞎晃荡的余辉,“辉辉,你知道哪张毛巾是你的吗?”

    余唯看着站在地上的家伙,等了好几秒,余辉才指指绳子最末尾上挂着的一张灰不溜秋的长条毛巾。

    那毛巾看着不太干净,灰扑扑的,甚至有两个不起眼的洞,毛巾已经不能称作为毛巾了,很硬,很干,一点也不柔软,这么粗糙,就是给孩子洗的?

    余唯简直要被这样穷困的家庭给气死。

    家里那么多劳动力还全都在厂里上班,难道一张毛巾都换不起吗?

    可是再看看其他人挂着的毛巾,再烂也不至于有余唯的年头久远,这简直就算得上是一张陈年老抹布了!

    余唯忍住要被气吐血的想法,又问他:“那我的呢,我的毛巾是哪一张?”

    余辉乖乖地抬指指方才他指着的一张毛巾。

    余唯:“wt?!”

    母子俩用同一张毛巾?!

    有有没有搞错!

    最后的最后,余唯终于接受了现实,因为她数了数,家里的毛巾一共有六张,除了余唯的一张,家里还有五个人,自然是每人一张,那剩下的肯定就是自己的了!

    至于余辉,按照袁桂芳的脾气,怕是得吼上一句:丁点大的屁孩,用什么毛巾!浪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余唯接受现实,向现实妥协,不过她并没有拿这样的毛巾给余辉洗澡,打算就直接用给他洗。

    还有香皂,香皂放在屋檐下搪瓷盘边上,底下有一个木头托盘,托盘上放着的是香皂,但余唯更想称呼它为“臭皂”。

    同样的,这香皂比毛巾还要脏,看原来的颜色估计应该是米黄,现在已经变成了米灰,她还特意问了余辉,大家是不是洗澡都用这块香皂。

    他乖乖地点点头。

    余唯扶额,终是跑出去买了块香皂,好在不贵,才两角二分,给她剩了个分钱。

    余唯连连感叹八十年代物价低。

    住在这里,洗澡洗漱上厕所都只能去公用的地盘,私人的想都别想,没有那个条件。

    但看到澡堂的一瞬间,余唯还是心狠狠抖了两下。

    眼前晃过白花花的肉,她一把捂住余辉的眼睛,抱着他来到最里边的角落。

    余辉里提着一个桶,里面放了一块新香皂,至于毛巾,她没钱买毛巾,先将就着带了一件纯棉短衫当做余辉等下擦干身体的毛巾。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