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炮灰的王妃(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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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这孩子整整哭了一夜,黎明时候哭累了才睡下。

    哭声满院子的人都听到了,私下议论方贞贞只顾着逢迎太子,连亲儿子都不顾——怎么孩在太子妃那里都没哭成这样,回你里就不行了?

    幸而天亮时分,孩子终于睡下了,太子立即招了太医过来,太医左右几次诊脉,又看孩的面色舌苔和粪便,最后颇为为难道:“皇孙眼下并无大碍,也没有什么病患,至于夜哭,也是常见之事。”

    “可他哭了大半夜!一个哭就引得另外一个,哦不,几个也哭。”太子的话显然还带着烦躁。

    太医也敬畏这未来的帝王,仔细想了一想,便道:“孩儿毕竟幼弱,他睡惯了一个地方,就习惯了那里的气息和味道,所以忽然换位置睡不着也是有的。至于这位皇孙哭得尤其惨烈,那大约是天生的‘择席认床’,成人中也是常有的。一个孩哭引得其他孩跟哭,也是幼儿常理,正所谓“百犬吠声”。殿下孩子众多,有五人之数,年龄挨得又近,不如分开抚养。孩可以养的仔细,大人也可以轻松。”

    太子觉得有理,当即用眼神示意荣姝,然而荣姝仿佛看不懂似的,道:“还是放在织锦阁便好,婴儿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自然跟谁亲。”

    太子惊到了。

    荣姝自持高洁尊贵,素来以“贤妻”的标准来要求自己,把王府和安王的体面与威严当成自己的体面和威严来维护。可今日她当王太医面叫来弃养,此举相当于把后院妻妾之争摆在外人面前,他甚至不得不又给了王太医送了贺礼,以做封口。

    毕竟这王太医也是日常在皇帝身边游走伺候的,万一“不心露嘴”,那就大事不妙。古往今来,顺利登基为帝的太子大概也就一半。

    “荣姝”太子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你是什么意思?那方姬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你跟着瞎胡闹。”

    荣姝连头都没抬一下。敢情你也知道自个儿爱妾不懂事啊。

    太子看到荣姝在摆弄药材,怔了一下:“你生病了?”

    “没有,这药材是给王爷你准备的。”

    “我又没病,开什么药?”

    荣姝冷冷的翻起了眼皮,那淡色的瞳仁有种冰凉而锐利的质感,看得太子没来由的心虚。

    “淫羊藿,韭菜子,肉苁蓉”她轻笑:“对男人好。”

    太子啪的一拍桌子:“你胡闹。”

    荣姝把药材放到一边,端正神态看着他,太子心里咯噔一下,直觉荣姝接下来要的话他不想听见。

    “王爷,其实我也想跟你谈一谈,你挚爱方氏,只愿在她身上起起落落,朝朝暮暮,我虽然觉得怪异,却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只是我自个儿的日子我是要看顾的,你知道庄子上那些不耕田的牛会被怎么处置吗”

    杀了吃肉?

    太子浑身一震,发狠盯着荣姝。

    荣姝并未被激怒,她把淫羊藿推到了安王面前,“早知今日要虚担着太子妃的名儿,我当初根本就不会嫁给你。回答刚才的问题,牛不耕田,那就换一条好使唤的,总不能让田荒着。”

    太子的瞳仁猛地收缩了一下。这个局面真是超出了他的预料,荣姝素来自重,怎么会把这件事放在台面上。

    “你嫁给我的时候,难道不知我是皇子,还是最有可能登基为帝的那一个。即便我不碰你,但是有国公府的势力在,只要你不犯错,就永远是皇后。你就不能眼光放长远吗,非要心思在下半身打转。”

    荣姝对他的羞怒淡然以对,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方贞贞的孩子都已被她带走了,我本人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是太子您的孩子,只要这个决定对他们好,我就真的不介意。不过,我养孩子这么久了,也习惯了有孩子围着,所以,我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我们的嫡子我原本以为您是因为所谓的心理障碍才不行,可您的心理障碍不就是方氏吗?她一直都在你身边啊。”

    太子的脸色很难看,这难看中还带点无地自容,毕竟荣姝是他明媒正娶的妻,男人不能在床上尽为夫的责任,面对自己女人多少会有点惶恐。

    而且,荣姝这么是什么意思,明她已经知道当初自己中了药,给自己解药的人是方贞贞了!

    太子后怕之余还有点庆幸,幸而她发现的晚,要是发现的早,她可能就选怀王了——这么一想,太子又觉得过瘾。这么算计而不懂真情的女人,也活该她落空!

    “因为我需要爱!需要女人的真心真情!这些东西你统统都没有,你只当我们的婚姻是一笔交易,而方贞贞,她虽然处处不如你,但她却有心有情有意,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不像你,只是个冷冰冰的,只会谈利害的器。”

    太子义愤填膺,只当自己戳到了荣姝的痛处,然而荣姝却泰然自若:“我嫁给你之前,可是非常有自信能跟一个正常男人构建一段幸福婚姻的。谁知道你偏不正常呢?”

    太子被激怒,眼看就要发作,荣姝却眼波流转,轻轻一叹,好不哀婉:“王爷素来敬我,我也素来维护王爷,谁料到我俩竟会有这般不谐呢?您只能宠爱方贞贞一个女人,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难道您就没怀疑过这是什么邪术?”

    太子瞪大了眼睛,从皇子多嫡中走过来的他本就多疑又谨慎,听闻此言,顿时心里泛起波澜。

    荣姝慢悠悠的道:“我那天去道观里做道场,听道婆民间有种邪术,可以让夫妻恩爱异常,男子对女子情深以往,不离不弃。我当时好奇,打听了一番,竟然却有其事,那女子拿自己的葵水混合了一种特定的符纸给男人吃下去,从此男人便眼里心里只有她。有个女人本是经常挨打的,她这样给男人施了术后,男人就对他言听计从了。”

    太子已经心跳如擂鼓,他本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可再看荣姝,天姿国色,再看屋中其他俏丽女子,不乏比方氏更妩媚动人,更风情万种的,可是他——完全没有什么欲望。这不正常,哪怕他心里要对方贞贞忠诚,身体也该有反应才是。

    难道真是

    他立即转身去找方贞贞,结果方贞贞不知听信了哪里的偏方,双胞胎往往肚里营养不足,生下来要补血气,所以正哄着孩吃洒了白糖的生兔肝子,血淋淋,软乎乎的一碗,吃的孩嘴角流红,他顿时一阵反胃,再想起荣姝的葵水符咒,顿时干呕连连,拔脚就走。

    方贞贞隐约感觉到有人来,忙里偷闲一抬头,就看到太子匆忙离去的背影,本要追上去问个好话,哪知还未动身就被孩子缠住了,只好作罢。

    然而,不出几日,她便听到些闲话,她是个目光短浅没见识的,太子妃一直无所出,这孩子充当嫡子教养,日常的花用待遇姑且不论,将来拜师求学都极为便宜,太子妃又精通文墨气度高雅,见识境界都是常人莫及,她一个姬妾能给孩子什么呢?

    旁人都巴不得到叫太子妃调理调理,她倒好,为了私欲,不顾孩子的未来。别的不,婴儿在太子妃那里用的什么褥垫什么衣物,在她这里又穿的什么睡的什么?将来亲,封侯拜爵的,太子妃都是天大的助力,可她却非得抢回来。

    方贞贞抱着孩子一声不吭,心道穿金戴银哪里比得上亲娘怀抱?况且这是些孩子都是太子的,都是皇孙,还都是男孩子,将来只要太子皇帝开口,她不信太子妃能不管。一样是王爷骨肉,照管调理都是她个正妻该做的。

    “她还把饼嚼碎了吐到孩子嘴里,给孩子吃呢。明明有奶娘妈妈做专门的饭食”

    “拿了一个瓦片给孩子睡平头,奇奇怪怪,好好的皇孙,有教养嬷嬷有奶娘,还有正儿八经的嫡母,她非得自作主张,拿着下三流的经验养皇子皇孙。”

    方贞贞听了,心里有点难受,但这些人瞧不起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孩子是她的,她怎么做都是为孩子好,她娘当初也是这样养她还有别的孩子的,没有一点问题。是这些人少见多怪罢了。

    所以方贞贞在外界的非议下,坚强而又勇敢,含辛茹苦的抚养着自己的孩子。她心里充满浓烈的希望,只要有孩子,有丈夫,她的人生就充满意义,充满希望。

    然而,没过多久,事态就严重了。

    太子真的起疑了,也真的被恶心到了,他一连半个月都未跨足织锦阁,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府中的下人都惯会看眼色,见风使舵的,于是方贞贞就惨了,整个后院里的人都知道她答应抱养儿子又反悔,得罪狠了太子妃。这些人平日里看在太子对她宠爱的份上,还给些尊重和脸面。现在太子五天不来,十天不来,人心就松泛起来,等太子一个月不来,那欺负和嫌弃就摆到了明面上来。

    一个连封侧妃都被驳回的奶娘罢了,立身不正还脑子不灵光,生一堆儿子将来也难有难有大造化。

    这天方贞贞使唤丫鬟去晾晒尿布,丫鬟便道:“我才刚扫了大半个院子,这会儿正腿酸呢,您也别净挑着一个人使唤,也换换别的呀。”

    方贞贞看看四周没有旁人,只好自己去晾。回过头来,她要用奶挑子给宝儿热要吃的牛乳,结果寻了一圈没有找到,便问丫鬟东西哪去了。

    丫鬟没好气的道:“宝儿用的东西,你最金贵,样样都要自己过,不让我们沾,怕我们弄不干净,现在倒又问起我来了,难道我还拎在里吗?”

    方贞贞恼了:“这是太子的儿子,耽误他吃东西,你们担待的起吗?我是正儿八经开了脸的侍妾,你们岂可如此对我?”

    “咱们一般都是奴才,爬了王爷的床翻身的,搁在别人家早被正妻打死了,你就认准了咱们太子妃好性儿,所以整天拿乔作态的,生了儿子也没当成侧妃,都是奴几,给谁甩脸子呢。”

    不是她主动爬的床,是太子那天猎鹿回来,比较兴奋,忽然拉的她她那时候只顾着给纪儿喂奶,哪里会去勾引。方贞贞越想越委屈——

    方贞贞并不是个口舌锋利的,她性子偏软弱,被气的胸口直鼓荡,却不敢多讲,唯有背地里落泪,只盼着太子赶紧来,帮她开解开解,震慑下人。

    然而太子还是没有来,等到她一个人又要照顾孩子又要收拾屋子,连个囫囵觉都睡不了,连顿安生饭都吃不上的时候,终于有点崩溃了,忙的披头散发的她,抱着孩子蹲在地上难受的恨不得撞墙。

    到现在,头的丫鬟大婆子都不怎么合用,她才发现什么养五个孩子,便是只养一个都是烦心难事!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