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炮灰的婢女(十一)
荣姝她们的行程并不快,因为顾及两个女孩的身体,所以她们晓行夜宿,按时打尖,有店住店,还一路品尝各种特产,等到西北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多月。
这天一大早,镇北侯刚从城防下来,身披铠甲,满面风霜,结果才刚喝一碗热酒,就听人汇报自己家里来人了。他有些疑惑:“家里能有什么事?”
他跟夫人的感情一直不咸不淡的,夫人处理后宅事务也一向专断,很少过问他的意见,这会儿不年不节的有什么事值得写信。结果他看到书信,就呆住了,本就黝黑的面庞黑沉沉的像一朵乌云。
下属感觉到将军身上的杀意疯狂流泻,周身的压迫感如泰山压顶,当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头都抬不起来。
“老子在前线警戒放哨,脑袋悬在裤腰带上,结果老子的女儿就不明不白的遇害了。”
陆侯爷脑海中浮现出女儿闹着吃糖葫芦,要头花戴的模样,一时间无力的后退两步,倒退坐在椅子上。
过了几日,边疆城镇却出现了两个貌美如花的少女,荣姝一行终于到了。陆清月满心都是要见到父亲的兴奋,荣姝却默默拿走了她里的羊肉饼:“姐,别吃了,你这荣光焕发精神旺盛的模样,一点都不像被嫡母苛待的可怜。”
陆清月恍然大悟,并且深以为然,于是剩下的路程选择了步行和起马,不再胡吃海塞,整个人以让荣姝感到惊讶的速度瘦了下来。
“你觉得我父亲会怜惜我心疼我吗?”陆清月伏在荣姝的肩头呵气如兰。
荣姝:“你可以的!”
于是,陆侯爷见到自己千里迢迢远赴西北寻父的女儿,整个人都惊呆了,她风尘仆仆,消瘦不堪,整个人宛若一只被扒了毛的鸡仔。
“父亲”陆清月薄唇微抿,瘦肩轻颤,一双眼睛盈盈闪着水光,似悲似喜,泪水隐隐,跪在地上先磕一个头,随后鸟投林似的扑在镇北侯怀里,仿佛溺水的人终于找到了浮木,嚎啕大哭,连哭带打。
荣姝默默的站在一边,很配合的临风洒泪,为父女重逢这一幕,营造悲情而又温暖的氛围。
其实陆清月来之前,给自己准备好了的台词,包括控诉嫡母虐待嫡姐排挤,控诉一路的辛酸悲苦然而荣姝让她立即打住。“不要,什么都不要,只要抱着你老爹痛哭即可。当你什么都不的时候,他就会去猜了。”
陆清月领会精神,一秒入戏——不过眼下来看,她应该是动真情了。父女之情,不需表演。
陆侯爷胡杨树似的耸立在那里,一时间如同置身梦里,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不由得虎目含泪。
其实,若在平常,这个钢铁般的男人不会这么容易动情,但陆夫人偏偏送了一封书信打底,他一直以为自己已遭遇不测的女儿忽然出现在眼前,失而复得,万分激动,简直有种上天待自己不薄的侥幸感。
好巧不巧,京城里,陆夫人忙着准备陆清玉的嫁妆,抽空也过问陆清月失踪之事,结果查了几天一无所获,于是又派人快马加鞭的送信,委婉的告诉侯爷,让他做好最坏的准备。
陆侯爷见到书信就愣住了,他看看内容又看看陆清月,再看看陆清月和书信,一时间云里雾里,他也不知道话该怎么问,索性把书信递给了陆清月自己看。
陆清月懵了,抖着书信问父亲:“我死了?”
陆侯爷看着自己“被遇害”的女儿,一时间觉得这个世界都变得自己无法理解了。直到陆清月陈述一遍,他才知道自己的女儿遭遇了什么。
陆侯爷冷笑连连,他当即按排女儿和荣姝住下,直到一年后,边疆换防,他才带着二人回到京城。
当此时,京城刚落了几场雪,银装素裹,琉璃世界,陆清月刚吃锅热锅子,扶着丫鬟的慢悠悠走出来,准备去花园看看雪景,结果人刚走在垂花门下,就听到外面的笑喧哗声。
她皱了皱眉,冷声斥责道:“吵什么吵?”
一个披着大红斗篷的女孩在那里挥霍谈笑,听到斥责声,回头看了一眼,她眉清目秀,笑靥如花,皮肤是蜂蜜似的颜色,虽不雪白细腻,整个人却极为精神,哈哈笑的时候,甚至能看到白白的牙齿,巧的红舌。
陆清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那个庶女?不会吧。她愣在那里,难以置信的表情藏都藏不住。陆清月不是被人掳走了吗?她怎么还活着。
还有一个高大轩昂的男人穿了一身赭红夹袍站在那里,里拿了一根马鞭子,陆清月伸抓了雪去打荣姝,不心扔到了他身上,他也不恼,只是掸掸衣服,阔步走进来。
镇北侯?
陆清玉吃了一惊,她第一反应不是上前迎接,而是赶紧回身去找李氏。
这陆清月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遁去西北找渣爹。
镇北侯眼力过人,他瞧到那背影,脸上的笑意顿时淡薄了。自己这个女儿从就古怪,她不哭不闹也早熟早慧,只是为人凉薄,仿佛游离于家庭之外。他也曾经试图亲近这个女儿,但陆清玉却总是躲避,甚至用一种挑剔而厌恶的眼神看着她。
他虽然气恼,却也不会跟女儿计较,只当自己常年不在家,孩子跟自己不亲也正常。
但眼下被女儿甩了脸子,回到家中的好心情顿时消散了大半,等到陆夫人带着人接出来时,他几乎没了耐心假客套,只了一句话;“这日子你要不打算过了,那就和离吧。”
李氏顿时惊呆了,她刚端了茶要转递给老爷,闻言直接把茶杯丢在了地毯上,“侯爷什么,可不是刚回来累着了?”
她四下一看,终于发现了门外站着的陆清月和荣姝,
这下子,直接愣住了,她一时间几乎没认出来。陆清月长高了许多,也圆润了些,更重要是眉宇间多了一抹当初没有的神采。
李氏的神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这陆清月常年被她管制的死死的,对她又敬又怕,举止萎缩,羞羞脚,万没有这舒展模样。 现在的陆清月顾盼神飞,自信泰然,倒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你还活着?”
“是啊,她还活着,夫人是不是很失望?”
陆侯爷仔细盯着自己这个妻子,没有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将她的难以置信和憎恶尽收眼底,终于冷笑一声,“我真是娶了个好夫人,趁着我不在家,把我的姑娘往死里折腾。”
陆夫人也怒了:“爬床贱人所出罢了,也配称得上女儿?马上要当安王妃的陆清玉才是你正二八经金尊玉贵的女儿呢。”
陆侯爷闻言,淡然摇头:“如果你我和离了,清玉还能当安王妃吗?”
陆夫人哑口无言,她一挥斥退了下人。陆清月还要看却被荣姝拦住了她相信陆侯爷能自己处理好这个问题。这是个能把儿子过继给太监的狠人,狠辣又知。
陆夫人李氏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怨气:“你在什么胡话?你要毁了自己儿女的幸福和前程吗?清玉乃是嫡女,你难道要为了庶女毁了嫡女”
“够了!”陆侯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是嫡妻,她才是嫡女,你若不是呢。”
毕竟是上战场杀过人的男人,爆发的时候,周身气势强的可怕,陆夫人收了往日在下人庶女面前的强横表情,潸然下泪:“这么多年,我辛辛苦苦操持家业,教养子女,而侯爷为了一个庶女要跟我和离?满京城打听打听,哪里有这样的规矩,你陆家的正房太太这么难当啊。”
陆侯爷冷笑道:“我陆家的太太难当,也是你上赶着当的。我记得当初想嫁我的姑娘可不止你一个吧?那媒人把你的千好万好,贤良淑德,结果呢,你一进门就逼走了我一个儿子。我当年想着刚成家,就忍让了,现在呢,又逼得我一个女儿远走他乡。你的贤良淑德都贤惠到狗身上了?”
陆夫人白皙的面皮涨的通红:“侯爷就为个庶女要我和离了?连一对子女都可以放弃?那个爬床的贱人”
“爬床的贱人已经被你打死了!”陆侯爷思及往事,再看看陆清月那张酷肖亡母的脸,一时间大眼里绷出了血丝,哑着嗓子道:“陆家子女,我已经失去一个,现在又差点失去一个。”
“满眼望去,整个京城,镇北侯府子嗣最单薄!你统共生了一个儿子我也早早立为世子,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万一有个好歹陆家就绝后了。你真是操持的一好家业,功劳大大啊。”
陆侯爷怒气如火山般迸发,陆夫人一时间哑口无言。
她心理渴望权势,所以当年才结了陆家这门亲。男人能干又威风还忙的常年不在家,后院全是自己了算,这么多年舒心日子过下来,她便想更进一步,给女儿谋个大好前程,但她知道安王答应了婚约,跟镇北侯的兵权有很大关系。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和离了,并且侯爷很有可能不要清玉,那她不是前功尽弃?
“什么叫为了庶女毁掉嫡女?庶女跟嫡女难道是不可并存的敌人吗?庶女跟你比跟清玉比,值得什么?她何德何能影响嫡女?明明是你自己阴狠恶毒容不得人,倒也不必拿嫡庶事。”
陆夫人终于有点慌了,她准备暂退一步。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