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5 她非池中尤物
李眉妩在冯宅正式住下,晚膳过后,外头还亮堂堂的。
沿海城邑,不似京城那般,天黑得早,冷得快。
似乎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好像永远也不会冷似的。
晚膳时,冯初陪着冯父了一会儿话,回来时有些晚,以为她先睡下了,进门时便将脚步放轻了些。
虽然一身武功尽毁,好在还有从前轻功的底子,走路时脚下几乎没有声音。
直到撞上她的目光,两个人很有默契的会心一笑。
“这里跟京城的气候不同,也不知你会不会住不惯。”
远离了京城,只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不少:“我瞧着这里很好。”
“以后需不需要我跟你如影随形?”在他的家里,他自然要多照顾她一些。
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加之他年龄比她大,于情于理,他都该照顾她。
“晚膳时叫你先回,没跟你一块离开,你可介意?”
“你不必那么在意我的感受。”她觉得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又不是新婚燕尔的夫妇,实在不必太过拘泥。
“这里不是京城,可以松口气,再也不必照本宣科了。”
也不用担心错话,是不是要弄乱局势,甚至掉脑袋。
“好。”他笑笑,总觉得这样温馨的时刻,美好得不真实。
“我去给你打水回来沐浴更衣。”
“我刚刚回来的时候,洗过了。”她抿了抿唇,香腮镀上一层红晕。
“好。”他不什么,径直去到寝外。
她略略迟疑,不知他去做什么了,抻着脖子才往外头瞧了一眼,便看见他拎了只不大的木桶回来。
桶内不深,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我给你洗脚。”他再没有多余的话,将盆提到她跟前。
先兑了点冷水,又兑了些热水,直到确认水温刚刚好,才替她脱下鞋袜。
捧着她的脚,心翼翼放在水里。
“烫吗?”
“你都试了无数遍了,怎会烫。”她垂下眸子,将目光落在他肩上:“还给谁洗过脚?”
他握着她的脚,抬头望着她的眼睛,目光里不掺杂一丝杂质:“只有你。”
她是信他的,只是想听他,听他这样,自己会开心。
“这盆这样,你用脸盆给我洗脚?”她偏了偏头,有些难为情。
他不话便是默认了,给她用什么洗脚又有什么关系,随拿来就用了。
倒是她,千里迢迢从京城跑到这里来。
“辛苦你了。”
她嗤笑一声,觉得他傻:“从前比这吃得苦多。”
现在她已经觉得很幸福了,幸福的不真实。
冯初明白的,他不在的日子里,她怎会好过,只是从来都不提起、不抱怨罢了。
两个人都想将那段伤痛的过往忘掉,他还是会自责,到底是他没保护好她。
洗好了脚,他握着她的脚后跟微微一抬,落在一处干净柔软的帕子上,替她擦干净上头的水珠。
她瞧着自己两只白皙的脚丫已经擦干净了,他还没有放的意思,细细摩挲,仿佛是什么稀世珍宝。
忍不住向后抽回脚,落下一句奚落:“恋足癖?”
他微微用力,没叫她挣脱。未料想到他会不放,惯性使得她险些栽倒。
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只见她捧着自己的脚,将头低低埋下,吻了吻:
“对不起妩,我过一直保护你。是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他一直都知道的,知道她被老太嫔踩,被先帝羞辱。只是不,因为有些伤疤不能揭,会疼。
“我临阵脱逃,没有在紫禁城里陪你走到最后。
一个人逃到闽越,你也不管了,皇上也不管了。”
明知道她要面临怎样的困境,还是放任她一个人身陷囹圄。
他觉得自惭形秽,从前想像个真正的男人那样替她撑起一片天,到底是他失言了。
她感受到脚背有温热的液体流过,低头抱着他的脖子,轻声道:“不怪你,不要对不起。”
他已经为自己、为大铭付出了太多。是她不够聪明,做的不好。
窗外隔着暮色,有厮咳嗽了声:“大爷,老爷和老夫人请您们过去话。”
“欸~”冯初嘴上答应:“这就去。”
抬起头立即将眼泪抹干净,不想叫她看见自己这般软弱的样子。
她也就呵护着他的自尊,当作刚才猛男落泪的一幕未发生。
重新穿戴整体,外头已经有些黑了,她不想失了规矩,在夜晚的时候,也略施粉黛。
第一次正式见家长,总要隆重些。
穿过长廊时,踩在碎石上,脚底一滑,险些滑倒,好在被他扶住了。
于是他的便没放开,握得她掌心冒汗,也没放开的意思。
倒是她有些不好意思,畏畏缩缩的瞄向旁边,总觉得宅子里的厮在笑她。
笑她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姑娘了,还做出这样有碍风化的事。
“别人瞧见不好。”
“你是我女人。”冯初语气平静而理所当然,仿佛在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别人要看就看,他就看喜欢这些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不许她放开自己的。他不想叫她挣脱的,她自然没法挣扎。
只能忍受脸颊发烫,承受着甜蜜的负担,明明她也很享受跟他十指紧扣的感觉,这会儿正好可以顺水推舟。
其实哪有厮看他们呢?冯家自从被抄家之后,家奴缩减大半,早没有那么多人了。
冯家不是周扒皮,夜色已经晚了,大部分家奴已经歇下了。哪有人干活需要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
冯家家大业大,规矩大,仅有寥寥几个,也是步履匆匆走过。没人会驻足瞧热闹的。
他的大掌之下,是她的,依旧没能冲散她的些许不安。
她偷偷瞄他,心翼翼的问道:“冯家可有什么规矩?”
旁人这话,冯初无感。
但从她的嘴里起来,还是让他忍不住想笑。
“你什么时候守过规矩?”他奚落了她一句。
在紫禁城里都放肆惯了,不然昔日也不会跟他做出那么多荒唐事来。
她非池中物,怎可难为她到冯家就得守规矩了。
连皇室的规矩都不守,跑来守布衣的规矩?
“那不一样。”她轻声。
知道他在奚落自己,并不跟他生气,只若无其事的解释:“因为我在乎你。”
所以守你家的规矩。多简单的道理。
他不话,只是将她的握紧,握得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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