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番外二棋高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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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新招的灵根苗子,约有七百八十五人。”

    无间长老将名册,放在桌案上。

    纪元放下毛笔,取过名册,翻阅。

    “为何较往年多出一倍?”纪元皱眉问。

    无间长老笑道:“自上届的宗门排位战后,紫霄宗覆灭了,我们琼仙宗名声大噪,加上凤老祖的回归,很多人慕名而来,各大世家蜂拥般地把灵根苗子往琼仙宗送。如此这般,便有了七百八十五人。”

    “资质如何?”纪元问。

    “半数以上都是中上品灵根,少数下品灵根。”无间长老道。

    纪元合上名册,交还给无间长老。“还是如以往那般安排。资质好的留在内门,资质一般地送去外门。”

    “这是自然。”无间长老收回名册。几年前的大战后,各大宗门见识了琼仙宗的真正实力,更有凤东离和覃明力挽狂澜,让众修士全身而退,保全了宗门实力。众修士感激之余,一致认为琼仙宗乃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大宗。

    于此,掌门宫弈辰淡定地推迟了。琼仙宗如今不过是一个宗门,无实力更无余力统领整个修真界。何况率众攻打魔修?

    不错,各大宗门表面上把琼仙宗推至最高点,其真正的目的便是让琼仙宗当前锋,攻打魔域。

    至于理由,很简单。琼仙宗不是曾被魔修屠了半个宗门么?那必须要报仇雪恨啊。罪魁祸首翟逸陨落了,可还有个帮凶魔王温青珞。

    然而,温青珞岂是好对付的?

    他身为魔王,统领整个魔域,整个魔域拥有几百个宗门,魔修的总人数与仙修者的不称上下,其它宗门让的琼仙宗冲锋陷阵,与那几百个魔宗对战,是想让琼仙宗步上紫霄宗的后尘么?

    一群居心叵测之人。

    琼仙宗即使要向魔修讨回当年的公道,也绝不会是现在,更不会与这帮唯利势图之辈合作。

    纪元继续拿起毛笔,在白纸上细致地写着字。

    “若无其它事,你便去忙吧。”

    无间长老行了个礼,正欲离开,却瞥见笔筒边上摆了一个奇怪的木雕人偶,不禁问道:“此物颇有童趣,莫非是师兄自己雕的?”

    纪元笔一顿,蹙了下眉,淡定地道:“不是。”

    “哦?那是他人赠予师兄的?”无间长老问。

    纪元再次放下毛笔,取过人偶,捏在中,拇指压住了人偶的脸,垂眼道:“时候掌门师兄赠予的,前些日子翻储物袋时,无意见发现此物竟然藏在角落里,便拿出来摆在桌上,缅怀下过去年少无知的岁月。”

    无间长老一怔,看了眼纪元,轻咳一声,道:“修真无岁月,一转眼都数千年了,再过些年,怕要渡劫飞升了。”

    纪元道:“渡劫飞升恐怕没那么简单。”

    无间长老叹气。“我亦有所感悟。修为越高,越能感受到天地间规则的束缚,仿佛有一只无形的,紧紧地掐住了飞升之道,令许多晋阶到渡劫期的修士陨落。不知凤老祖能否指点一二。”

    毕竟他是目前唯一一个达到渡劫期的大能。

    纪元两次从无间长老的嘴里听到凤东离,皱了下眉道:“他情况特殊,恐怕并无办法。”

    无间长老望着纪元脸上的别扭,会心一笑。纪元恨了凤东离一千多年,如今知道真相后,又懊悔又自责,以前禁止宗门弟子提起凤东离,现在却是他自己躲着了。

    心有愧疚,不敢面对,一时半刻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释然,方有这样的反应。

    纪元啊,自便性格古怪。

    对感情亦是如此。

    “待凤老祖出关后,我便去问问。”无间长老道,“一直压制修为并不能解决问题,不是么?”

    纪元沉默。

    无间长老微一行礼,出去了。

    纪元坐在椅子上,盯着中的人偶,怔愣。

    正如无间长老所言,他们再如何压制修为,终有一日修为溢满,必须晋阶进入渡劫期,若失败了,便将魂飞魄散。

    细细地摩挲着人偶的雕纹,纪元抚额,素来傲气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忧虑。

    人生若留下遗憾,定会死不瞑目吧?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

    精致古瓷炼制的香炉,袅袅地腾升一缕青色的烟雾,缭绕至梁顶,散成一圈圈烟晕,逐渐消失,留下沁人心脾的荷清香味。

    修长的指取了一枚黑色棋子,优雅地移到棋盘上,面对白棋的气势汹汹,黑棋却有些举棋不定,不管从哪个方位突破,皆无济于事。

    悬空的,收了回来,捏紧棋子,双眉紧蹙。

    “师弟,该你下了。”宫弈辰提醒坐在对面的纪元,端起灵茶,轻轻地啄了一口。

    “啊,哦。”纪元回神,狭长的眼里闪过一丝尴尬,不再踌躇,随意选了一位置,落下黑棋。

    宫弈辰放下茶杯,从棋罐里执起白棋,笑问纪元:“师弟确定要下在此处?”

    纪元一扫整个棋盘,看清局势,懊恼地道:“落子无悔我输了。”

    宫弈辰把白棋丢回棋罐,问道:“师弟是否有心事?”

    纪元愣了下,摇头。“并无心事。”

    “那为何下出如此失水准的棋局。”宫弈辰指了指棋盘,挑出几处纪元走错的步子,听得纪元满头大汗。

    居然犯了如此多的低级错误,这对心高气傲的他而言,简直丢人现眼。

    “师兄教训的是。”纪元低下头,双不由自主地握成拳头。

    宫弈辰提起茶壶,给摆在纪元面前的茶杯续上热茶,纪元忙伸挡了下。“师兄,我自己来啊!”

    他的被热茶烫了,茶杯掉在桌上,打乱了棋盘上的棋子,他的脸刷地红了起来。

    宫弈辰淡定地放下茶壶,身体倾了过来,一把捉住了他的,斥道:“几千岁的人了,还如此毛躁?”

    “师兄教训的是。”纪元耳朵发热。

    宫弈辰摸了下他被烫到的地方,并不严重,于修士而言,这点伤灵气一转,便可消失。放开他的,他眯眼道:“我的话,于你而言,一直是教训么?”

    “这——”感到师兄的不悦,纪元心翼翼地瞅着他。

    宫弈辰轻叹一声。“我也没几年能关心你了,往后你需稳重自律,凡事深思熟虑。”

    纪元猛地抬头,双拍在棋桌上,急道:“师兄此话是何意?何为没几年?难道你——”

    心中一沉,他脸色苍白。

    师兄早已是合体期大圆满了,为了宗门的事,一直压制修为,然而,他若晋阶,将会如何?万一步上其他合体大能的后尘,渡劫之时暴体而亡,该如何是好?

    宫弈辰道:“我近日有感,雷劫将至。”

    “师兄——我——”纪元声音颤抖,眼里有些茫然。

    宫弈辰温和地望着他,笑道:“无需紧张。翟逸能成功晋升进入渡劫期,我自然也能。”

    “翟逸定是使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段,才会无声无息地进入渡劫期!”纪元皱眉。

    “我前日询问过师兄,师兄道只要意志坚定,修为圆满,定能渡劫成功。”宫弈辰道。

    又是凤东离吗?

    纪元握了握拳头,道:“既然如此,那师弟便随师兄一起渡劫吧。”

    宫弈辰道:“你尚早。”

    纪元道:“相差无几。”

    宫弈辰望着纪元倔强的脸,不语。

    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陷入了寂静之中。

    许久,纪元道:“魔修那边,师兄可有安排?”

    宫弈辰道:“以琼仙宗现在的实力,无法抗衡。”

    “难道就这样便宜了温青珞?”纪元恨恨地道。

    宫弈辰嘴角一勾。“听闻温青珞与翟逸之间有私情,翟逸已陨落,岂能放过温青珞?自然要送他和翟逸做一对苦命鸳鸯。”

    纪元道:“但是该如何做?魔王统率数百个魔宗,实力不容觑。”

    宫弈辰道:“温青珞与翟逸一战后,定然受伤不轻,而魔域,早有魔修想取而代之。何需我们亲自动?”

    “师兄的意思是?”纪元一震。

    宫弈辰端起灵茶,闻了闻,轻轻喝了一口,放下茶杯,他道:“利益足够大,便能引诱人心底的欲|望。我们只需隔山观虎斗,再坐收鱼翁之利即可。”

    好半晌,纪元道:“师兄所言甚是。”

    宫弈辰着摆弄棋子,将黑子和白子放回棋罐。

    “前日我听无间道,你中有一个我以前赠送的木雕人偶。”挑了下眉,宫弈辰问,“为何我不曾记得此事?”

    纪元吓了一大跳,激动地差点掀翻了棋桌,他急忙往后挪去。“师师兄这个无间他看错了!”

    宫弈辰专注地望他。“如此紧张,想必确有人偶了。”

    纪元忽地起身,匆匆地向宫弈辰行礼。

    “师弟还有些事,便不打扰师兄了。”

    不敢看宫弈辰脸上的表情,纪元低头便走,经过宫弈辰身边时,稍微停顿了一下,然而,正是这一停顿,被宫弈辰准确无误地捉住了他的腕。

    “师弟,话未清,为何急着要走?”宫弈辰老神在在地问。

    纪元面红耳赤,挣了两下,竟挣不开,宫弈辰猛地一带,他整个人被宫弈辰扯进了怀中,狼狈地趴在他的胸膛上。

    “师、师兄——”纪元狭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黑眸里闪过一丝慌乱,向来倨傲的脸,充满了羞涩。

    宫弈辰慢条斯理揽着他,轻语:“你藏了我雕的人偶,却为何不承认?”

    纪元被他质问得心头一颤,盯着宫弈辰俊美高洁的脸,他咬了咬牙,气愤地道:“师兄莫要开我玩笑。”

    宫弈辰的指在他脸上划过,俯首贴近他,两人的唇只隔两寸。“若不是玩笑呢?”

    “嗯?唔——”纪元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眼角都差点瞪裂了。

    半晌,宫弈辰抬起头,拇指抹了下纪元湿润的唇。“那人偶,是我特地藏在虚灵峰,却被覃明的妖宠果子寻得,与人偶一起的,还有一本书,书名是——”

    “不要!”纪元羞红的脸快滴出血来了,眼里充满了哀求。

    太难堪了!

    师兄为何如此平静地出这些话?还还与他

    宫弈辰叹了一声。“我明示暗示了许多年,你却如乌龟般,一直缩在壳中。”

    “我——”纪元深吸口气,使劲地从宫弈辰怀里退出,远远地跪坐着,整了整微乱的衣襟。

    宫弈辰幽幽地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还想蹉跎到何时?”

    纪元整理发丝指一顿,怔怔地抬头望宫弈辰。

    宫弈辰却不再看他,继续摆弄他的棋子。

    纪元低头,心中五味陈杂。

    室内一片寂寞,香炉烟雾袅然,弥漫在两人之间,隔着薄雾,人影显得有些模糊。

    宫弈辰摆好棋子和棋盘,晃了晃空了的灵茶壶,打算重新烧一壶,忽然耳边传来细细的回应声。

    “师兄从以前便爱欺负我”

    宫弈辰转头看纪元,失笑。

    “那你倒是同不同意?”他放下茶壶,肘支在棋桌上,优雅地托着下巴。

    纪元端正的跪坐着,头快抵到胸前了。

    “自然是愿意的”

    “哦。”宫弈辰应了一声。

    纪元等了大半天,宫弈辰哦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他忐忑地抬头,触上宫弈辰专注的眼神。

    “你若愿意,那便再好不过了。”宫弈辰慢悠悠地道,“过来。”

    纪元犹豫了下,挪到他身边,像媳妇般坐着。

    宫弈辰伸指弹了下他的额角,把他抱入怀中。

    纪元捂着额头,眨了眨眼。

    “便如此吧。”宫弈辰轻柔地呢喃。

    纪元狂跳的心,听到他的话,安定了下来。自然地靠在他怀中,伸回抱。

    宫弈辰指一拨,弄乱他好不容易理顺的发丝。

    许久,纪元扬声道:“师兄,再下一局!这次,我绝不让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