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泷夜叉姬⒄「挣脱」
『无论谁都好,请爱她(渊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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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门疆的确只有一个,但现在所有人都身处领域“生天之目”中。
天空中出现了第二只“眼睛”。
这只眼睛比第一只要很多。
它像是现在才出现,又好像一直都存在着,只是之前都被遮掩了,所以才没有被发现。
但是五条悟笑了起来。并不是平时的那种轻浮的笑,而是一种畅快的、几乎疯狂的大笑。
在很久以前,他第一次掌握反转术式,利用那样的术式,在被伏黑惠的父亲伏黑甚尔伤至濒死时复原了自己的身体时,也曾有过如此疯狂的兴奋。
他的表情看起来和“恶人”没有差别。
五条悟挣脱了“狱门疆”。
因为用来“封印”他的“狱门疆”,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狱门疆。
他被狱门疆困住,要被成功封印起来的状况只是表象——因为这里是渊绚的领域,她所的话都会变成现实。
但是五条悟已经“看破”了这个“现实”。
他看破了这些“语言”,所以也挣脱了“咒”的束缚。
他们现在所处的领域,并不是一个“生天之目”,而是两个。
是有两层“生天之目”叠加在了一起,天空中的“眼睛”并非是一大一,而是一远一近。
一层领域在覆盖着另一层领域。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五条悟被狱门疆封印”这件事情上,没有人意识到第二重领域的展开——即便他们都听到了渊绚第二次展开领域的声音。
所以占据了夏油杰身体的术师——兴世王也没能立刻察觉异样。
一千多年以前他成功掌控了泷子姬,但是一千多年以后他却没能成功掌控渊绚。
一个人是无法同时展开两重领域的,即便是五条悟也未曾做到过,他的“无量空处”是最强的领域,可他也没有试过同时展开两个“无量空处”。
在渊绚身上存在着难以想象的秘密。
真正的狱门疆,被她用在了“夏油杰”——兴世王的身上。
当她询问对方,您爱我吗?当她出他在一千多年以前的“名”——“兴世王”的时候,狱门疆的封印条件便被满足了。
“夏油杰”要被封印在狱门疆之内了。
他可能会在里面待上几百年,直到狱门疆的力量削弱,也可能被困更长的时间。
对任何人而言,孤独都是非常可怕的事物。
但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怒意,甚至看起来反而有种难以言表的、似笑非笑的情绪。
他,“做得真不错呢泷子。”
渊绚安静地注视着他,她什么话也没有回答对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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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灵们被她突如其来的反水震得忙脚乱,漏瑚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是真人是明白的——他认为自己是明白的。
因为真人是从人类中诞生的咒灵,没有其他咒灵会比他更加了解人类了,他清楚人类的所有弱点,也清楚人类的一切劣性。
夏油杰曾经告诉过真人,他曾经是一名术师,然而直到刚才真人才知道他作为术师时的名字——他听到泷子姬称他(“夏油杰”)为“兴世王”。
真人问她,“这样做的话,不会后悔吗?”
他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观察他们,他注视着夏油杰和泷子姬。她真的是个非常胆又好哄的孩子,如果没有强大的人去指引她、去支配她的话,她只会失去方向,更加痛苦吧。
夏油杰一直都非常有耐心地帮她安排着她的人生。
封印五条悟、为一千多年以前的“诅咒”而复仇、成为最有权势的人类。
如果她按照夏油杰的计划,一步一步地走,她一定能获得幸福的人生。
但是她在中途“逃走”了。
不仅如此,她还转而对帮助了她的恩人(夏油杰)下,将他封印在狱门疆之内。
真人问她,“你难道不会觉得愧疚吗?”
渊绚的身体止不住地想要发抖,因为真人的话语有如实质般切割着她的心。
但她咬紧了牙关,因为这是她最有勇气的一次了。
她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勇气,去反抗“自己”的命运,这份勇气不是从其他的任何人身上获得的,而是从“自己”身上获得的。
渊绚一直都是清醒的。
在“别天王”压制吞噬了“泷夜叉姬”的时候,她便和“别天王”一起苏醒了。
她和“别天王”共享了记忆、感官、情绪。
所以当泷子姬想起来一切的时候,渊绚也和她一起想起来了。
她想起来,泷子姬就是渊绚。
就好比她也是渊绚。
在“书”中存在着无数个平行的世界,虚构之春事件曾让那些世界短暂地产生了交错的点,不同世界的人抵达了同一个世界——但那些都是假象。
因为,在这个人所处的这个世界里,是无法同时存在两个“自己”的。
一千多年以前的阴阳师们便对此深有研究,他们将世间万物都赋以“咒”约,所以名字是咒,语言是咒——世间万物都是咒。
渊绚就是渊绚,也只会是渊绚。
但泷子姬可以是泷子,可以是泷夜叉姬,更可以是别天王——她唯独不能是渊绚。
只有当她存在于“这具身体”之内,她才能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她就是渊绚。
在渊绚的身后浮现出身上泛着莹润光泽的人形,那是一名少女——有着一张与渊绚一模一样的脸。
她的臂从身后环绕着渊绚的脖子,将自己的侧脸贴在渊绚的头发上,神情异常温柔。
“别天王”没有话的能力。
但她可以存在很长的时间,长到童磨死掉了,万世极乐教也消失了。唯有她依旧存在着。
她触碰到了“根源”,也就是世界的交点。
“别天王”得到了书。
她原本并不在这个世界,她原本所在的是另一个世界,但她在寺庙中徘徊了好多年,上百年过去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自从万世极乐教的教祖童磨死掉之后,她就一直都是一个人了。
直到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被她埋藏在记忆深处的身影。
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别天王觉得自己仿佛重新获得了心,人类的情感再一次填充了她的胸腔。
她看到了哥哥,她的哥哥——渊绚的哥哥。
但是在那个世界里,也已经存在着“渊绚”了。
所以跟随着哥哥一起回家的,是万世极乐教的神明“别天王”。
她想起了哥哥的愿望,于是将那本“书”送给了他。
哥哥在书上书写着。
别天王安静地陪伴在他的身边,她想起来好久好久以前——是真的过去了好长的时间,哥哥曾经对她,要让她当第一个读者。
别天王长久地注视着哥哥的身影。
他在空白的书页写下了——
给世界上唯一的你。
这句话承载了她和哥哥之间太多的回忆,也沉淀了他们之间太多的感情。
别天王不能话,但是她第一次写下了自己的愿望。
她在这句话下面写下了另一句话。
随便谁都好,请爱她吧。
无论如何都好,请让她(渊绚)获得幸福吧。
这也是哥哥,最大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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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觉得愧疚,也不会觉得后悔。”
渊绚,“因为我在做的,是我自己(泷子姬)想要做的事情。”
在“生天之目”中,所有人都看见了她身后的“别天王”。
她从后面拥抱着渊绚,好像要把所有的勇气都送给她一样。
“别天王”许下的愿望实现了。
有好多人对渊绚过“我爱你”这样的话语,也有好多的人,希望她能够获得幸福。
她是被人所爱,并且自身也非常清楚这点的人。
她是一个,能够获得幸福的人。
“如果今天被封印的真的是五条悟,你会问我这种问题吗?”
渊绚自问自答,“你还是会的,真人。你会对我,用过去的仇恨来惩罚现在的人,你难道不会感到愧疚吗?你一直都在着类似的话。”
他总是在欺骗别人,勾起他人内心黑暗痛苦的回忆,又假装好心地去安慰别人。
真人用这种方法来支配其他人。
“夏油杰”(兴世王)也是如此。
他用诅咒复活平将门,让他变成了吃人的鬼,又在平将门第二次死亡之后诱/拐了泷子姬,他一直都在用语言蛊惑他人。
泷子姬曾无比依赖兴世王阁下。真人以为自己也能够像他一样,轻而易举地掌控其他人——包括泷子姬。
但是他的惺惺作态被拆穿了,渊绚的神情非常清醒。
她完全没有受到真人的诱导,也没有像他所想的那样露出脆弱的、令他有可乘的弱点。
他们现在依旧处于她的领域之中。
五条悟用六眼看破的真实令一层领域瓦解,但是第二层——后面展开的那层“生天之目”依旧覆盖在他们身上。
渊绚先是剔除了普通人,领域之中只剩下他们。
咒灵、咒术师、渊绚、涩泽龙彦。
涩泽龙彦也是很强势的人,但是他没有让渊绚觉得自己被人支配了——他在渊绚面前的时候,总是在妥协着、在她面前放低了姿态。
他用尽了一切在爱着她。
他也亲口对渊绚诉过自己的爱意,他们对彼此,我爱你。
涩泽龙彦仿佛就是为了“爱”她而存在的,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渊绚。
渊绚看向五条悟。
“他们也会希望我被杀死吗?”
她的话没头没尾,听起来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是五条悟却神奇地领会了她的意思。
在传中,平将门的女儿泷夜叉姬从贵船神社的神明那里借来了力量,因此她便能够使用妖术,在集结了她父亲的下属准备为父报仇时,却被术师们打败。
最后她的灵魂升天,前往父亲平将门的身边,得到了解脱。朝廷也恢复了安宁。
当初的“泷夜叉姬”不得不为了许多人而死去,那么现在的渊绚呢?
她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将这么多人拉入了“生天之目”,还能够驱使两面宿傩,咒术师们会希望她活下来吗。
他们,会“审判”她吗?
五条悟歪了歪脑袋,他看向身边的涩泽龙彦。
涩泽龙彦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渊绚。
她仿佛看到了他的眼睛里有血一样的色泽正在缓缓流淌着。
“不会的哦”五条悟。
有时候五条悟话的语气会让渊绚想起一个人,一个让她觉得格外困扰的人。
这种轻浮而又自来熟的语气
唯一的区别大概是,五条悟比童磨更加强大。
所以,“我去和上面一声就好啦,他们会答应的。就算不答应也可以逼他们答应,反正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五条悟用极其自然的语气了问题非常大的内容。
“那接下来”五条悟掰了掰自己的指节,笑得非常猖狂,“就是热身的环节了。”
五条悟的强大程度,是所有咒灵加起来也比不上的。
而且现在领域中没有普通人——没有人会干扰到五条悟的发挥。
第二层领域之中,渊绚没有对五条悟下达“无法展开领域”的“咒”。
“无量空处”覆盖了“生天之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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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夏油杰”组织起来的咒灵们,被五条悟轻而易举地消灭了。
不仅如此,他还顺利完成了任务——找回渊绚的任务。
但是咒术师中,又有对此感到不满的人发出了声音。
那些声音都被五条悟堵回去了,他曾经堂而皇之地公开表示过,虽然现在的高层他不喜欢,直接全部杀掉也能轻松做到,但他没有这样做,是因为觉得没有意义。
从某种意义上来,五条悟其实是全身心地投入了教育事业中,以培养出自己期待的咒术师,让他们改变咒术界的现状为己任。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渊绚不是异能者,她的身体里有术式,也能够展开领域,既然这么害怕的话,不如这样好了”
五条悟向高层们提出了建议,“让她作为咒术高专的特聘教师加入东京咒术高专怎么样?”
他看似随意地提出了非常有用,可行性非常高的建议。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样的话,她和两面宿傩都能在五条悟的视线之内了。
这是非常安全的决定。
但是涩泽龙彦的状态很不对劲。
渊绚能够察觉到他在生气。
青年一言不发地和她一起回到了家中,渊绚失踪的这半个月里他完全没有回来过,所以家具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但好在没有像上一次那样糟糕。
渊绚心翼翼地抬起眼睛去看他的侧脸,她看见涩泽龙彦脸上的神情异常严肃。
以前的时候,他从来都不会在渊绚面前露出这种神情。
他总是会尽可能地放平自己的心态,去满足她的要求,顺着她的意思,用最能让她感到安心的态度和表情来面对她。
但这样对涩泽龙彦而言,未免要求也太高了。
他好像就完全没有任何脾气一样了。
人都是多面性的,没有人会只有好的一面而没有坏的一面。
以前渊绚从来不去想,因为她也不敢去想。光是思考如何与他相处,就足够让她感到战战兢兢了。
然而现在不一样,许许多多的记忆令渊绚无比清楚——涩泽龙彦爱着她。
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人会如他一般地爱着她了。
渊绚贴着涩泽龙彦的后背,她身后抱住了他的腰,青年的白发垂在他的身后,这令渊绚的脸正触碰着他的头发。
她想起来自己以前也很喜欢这头白发——她最初的时候甚至恍惚将他错认成哥哥。
渊绚想,她现在已经不会认错了。
人总是在不断地成长着,一切都在慢慢地朝着好的方向发生着变化。
在渊绚的身上,承载着许多希望——有许多人,希望她能够获得他们所没能获得的一切。
希望她能被人所爱,希望她能变得幸福。
她抱紧了涩泽龙彦,同他,“对不起。”
让涩泽龙彦觉得生气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在领域之中——所有人都处在“生天之目”里的时候,她最后思考收尾对策的时候,找的确是五条悟。
如果是以前的话,她肯定会找涩泽龙彦的。
当她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当她不确定应该如何处理的时候,她总是会第一时间想到涩泽龙彦。
而后,拉着涩泽龙彦的,或是依偎在他的怀里询问他,我应该怎么办呢?
这是被信任的证明。
渊绚此前从来没有见过五条悟,按理来她应该连和对方话的勇气都不足以支撑起来——更何况五条悟给人的感觉,在某方面真的和童磨好相似。
严重一点地,童磨会让渊绚觉得压力异常沉重。
因为他总是在自自话,好像完全听不进渊绚的话——她很害怕这种感觉,自己的想法不被重视的感觉。
这方面做得最好的,一直都是涩泽龙彦。
“你在生我的气吗?”
渊绚轻声问他。
她知道,这次发生的事情,一定让涩泽龙彦着急坏了。
当她从他身后抱住他的时候,渊绚甚至有种错觉,就好像是感受到了当初那个“涩泽龙彦”的脊骨——她觉得他们身上仿佛散发出了同一种气息。
失去了什么的气息、感到绝望的气息。
想到这里,她将涩泽龙彦抱得更紧了。
渊绚没法看见涩泽龙彦的表情,这令她觉得更加紧张。但就在这时,略带凉意的指覆在她的背上了。
涩泽龙彦掰开了她的。
渊绚愣了一下,怔怔地抬起脸看着转过身的涩泽龙彦,她看着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不自觉地抬起了掌。
涩泽龙彦没有躲开她的触碰,渊绚的指轻而易举地触碰到了涩泽龙彦的面颊——很显然他最近这段时间都没能好好休息,所以看起来格外憔悴。
渊绚轻轻地问,“可以不生气了吗?”
涩泽龙彦忽而倾下了身体,两人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一些。
渊绚抚摸着他的面颊,指描绘出涩泽龙彦的面部轮廓,她忽然踮了踮脚,嘴唇贴了贴涩泽龙彦的眼皮。
她问涩泽龙彦,“你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啦?”
涩泽龙彦没法真正狠下心来对她发脾气,他只是觉得不甘心。
渊绚身上有许多秘密,而这些秘密都与他无关,不仅如此,每次她都会因为那些秘密而从他身边离开——因为各种原因。
对此,涩泽龙彦无法安心。
“你觉得,对一个人来,最重要的究竟是什么?”
沉默了许久,任由她了好一会儿,涩泽龙彦才开口出了第一句话。
这句话令渊绚心下一沉。
她看着涩泽龙彦的眼睛,但是她从这双眼睛里看不出任何东西。
但是她想,一直以来都在让她安心,在安慰着她的人,其实也不是坚不可摧的。
她非常认真地思考着,最后告诉涩泽龙彦,“对每个人来,最重要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但如果要问我的话”
她那双黑色的眸子里装着月光般的莹亮。
“如果要问我的话,”渊绚认真地,“我希望能和涩泽龙彦,永远在一起。”
——渊绚希望能和涩泽龙彦,永远在一起。
名字、语言都是“咒”。
而“爱”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最扭曲的诅咒。
它甚至能改变任何人,能扭曲任何事物。
听到这话的涩泽龙彦抿紧了嘴角,他忽然低下脑袋,亲吻着渊绚——这一次不是额头,也不是眼睑。
而是更加意味明确,也更加令人能够明白彼此感情的亲吻。
-
鲤川无惨的口中吐出了好多的血。
鲤川夫人被吓坏了,她打电话给夏油杰,但是没有人接电话——夏油杰的扔在了基地里,而他本人已经被关进了狱门疆。
没有人会回应鲤川夫人的电话了。
不过事实上,他本来就没打算要真的帮助鲤川夫人。
对鲤川夫人所的要准备一下,过些时日再来为无惨少爷举行拔除邪祟的仪式完全就是假的。
他只是想带泷子姬来看无惨一眼。
因为无惨就快要死掉了。
——就像当初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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