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巴掌拍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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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迈着一样的步伐往军营赶,卫铎脚步急促后面的人紧紧跟着,个个步步生风。

    卫铎临时找了辆马车将瑺菱带了回去,马车跟在队伍后头,宋时铜在前头牵着马,孔清坐在前头与他时不时地聊上一两句话,姜扇与秦颂在后面追着。

    “我不行了,再走快点我就吐了。”秦颂气喘吁吁的着,弯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又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姜扇斜了他一眼,无奈的拽着他往前走,“真没用,还要我这个负了伤的拉着你,往后有你受的。”

    秦颂仰着头,脚步在地上颓唐的拖着,“唉,我真是命苦,回去还要接着铲马粪。”

    卫铎风风火火的回了军营,周识彰的到来是个棘的麻烦事,卫铎在主帐中来回踱步,想起他曾做过的腌臜事险些掀翻了桌子。

    “将那姓周的给我打入大牢鞭刑五十!不,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为止,算我的!”

    柳瑾一与厉重炎面面相觑,见卫铎吹胡子瞪眼气得不轻便转身要去捉拿周识彰。

    两人还未出营帐就被沈秋实叫停,他听了信怕卫铎做出什么糊涂事连忙赶来,果然如他所料,沈秋实冷哼了一声,直接伸着指指着卫铎的鼻子骂道:“我看你是年老昏聩了,那姓周的再怎么混账如今也是楚王的人,楚王与太子两党相争已久,你今日若是杀了他就是与楚王为敌,你又不愿意成为为太子所用,事到如今你当真以为光靠着军功就能自保吗?官场之事诡谲多变,圣心难测,今日姑且还是卫家军随时就会变成李家军王家军。”

    “你当我不知道这些吗?可若不杀他你叫我如何面对谭吟?他的亲生女儿被那畜生害死,还要让我对他以礼相待吗?方才为了祭奠百姓我才百般忍耐,素素也是你我看着长大的,若不是周识彰那个狗杂种,她已经成了我卫家的儿媳。”卫铎情绪激动,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扯着嗓子发泄。

    “爹,别了。”尘封的记忆再次铺天盖地的拍打而来,瑺尧心的来回的绞着隐隐发痛,“害死素素的不光是周识彰,有你的一份也有我的一份。”

    “你们出去吧,瑺尧留下。”沈秋实无奈的挥了挥屏退左右,柳瑾一与厉重炎多少也对当年的那件事有所耳闻,两人心照不宣的叹了口气,随后退出了营帐。

    沈秋实拍了拍瑺尧的肩膀以作抚慰,道:“我知道你一直自责,你性子沉稳压得住杀气,瑺菱平日里冷静可这次我不放心她,周识彰现在好歹也是楚王的人,你们可以给他点苦头吃但绝不能闹出人命来,有什么怨气都给我暂且憋着,总会有会的。”

    瑺尧眸色沉沉,双肩无力的塌了下去终究只是低声回道:“是。”

    “你给我滚出去,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冷情冷性的儿子。”卫铎气得直发颤,在瑺尧脚边砸了个杯子赶他走。

    瑺尧转身就走,脚步决绝,掀开帐帘的一刹那刺眼又毒辣的阳光晃花了他的眼,当初谭素素背着包袱离开玉叟城时的背影恍然出现在他眼前,他自以为是成全是割让,却让素素因此错付一生,丢了性命。

    人都走光了,帐内只剩下沈秋实与卫铎,瞧见卫铎仍在气中他劝道:“别犯混账脾气,现在不是你由着性子胡闹的时候,你这当爹怎么还没有做儿子的看的清楚,周识彰有的是会杀,眼下最重要的是看清局势。”

    卫铎侧过身子,不满道:“不愧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当真是一个性子,没心没肺。”

    沈秋实砸了下嘴将话往正题上引,道:“战事帖还未送到陛下中就有人开始忍不住在背后做些动作了,听那姓周的话中有话,怕是楚王那里不安分了。若是楚王听信那厮的挑拨将其再报与文枢院,陛下于你又要多生嫌隙。”

    听到此处卫铎怎能再看不清事情的严重性,他坐直了身子道:“恐怕卫家军就会被扣上为保兵权包藏祸心的罪名,流寇没了我等就成了无用之物,对朝廷只剩下威胁,倘若陛下轻信了谗言只会认为我们为了掌握兵权不将流寇赶尽杀绝反而与其暗中勾结。”

    “再加上姜丞相有意招降流寇,密函刚发出去没两天我们就夜袭安乐窝,他定然觉得我们是有意为之,故意同他作对。”沈秋实眉心紧皱,似乎很是头疼。

    “如今只能等待,看清楚王有何动作之后再做打算。”

    风雨欲来,两人皆是沉默不语。

    瑺菱被强制带回了她的营帐,又只能坐在那张榻上哪里都不能去。

    “哥哥同你讲的你可明白了?师父叮嘱了有什么怨气都暂且忍着,你一向不会意气用事,这次也一定要冷静。”

    “往日里诸多顾忌瑺菱哪次没有憋着忍着,既然师父与哥哥再三叮嘱这次我会好好忍着,也会让周识彰多吃些苦头。只是我不明白事关素素姐,为何哥哥能如此冷静,难道你从未怨恨过那畜生?”

    瑺尧苦口婆心的语气让瑺菱心中生寒,那是素素姐啊,差点就成了她嫂子的素素姐,那个永远笑语晏晏眉眼温柔的素素姐就那样惨死他乡,瑺菱实在不明白哥哥的反应,她双眼通红,眼睛像烧灼了似的发烫,眼泪打着转就是不肯流出眼眶。

    短暂的静默过后她等来了卫瑺尧的回答,微微颤抖的背影发出嘶哑哽咽的声音,“我更恨我自己。”

    瑺尧呼吸一哽,一声轻叹过后道:“当初若没有帮着素素出城,亦或者拦下她,不让她去找那周识彰也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我怎能不恨,可我更恨自己,我是这一切的促成者,是我将素素推下炼狱。”

    视线瞬间模糊一片,瑺菱抹去泪珠心头发酸,她艰难的移动着下了床榻,瑺尧坐在几步之外的圆桌边,她转到哥哥对面坐下终于看清了哥哥神情。

    他的双眼黯然无神,整个人像被别人操控着魂魄的傀儡,神色挣扎,像是在痛苦压抑着心底的躁郁。

    “哥哥,你别这么想,那周识彰拐骗了多少良家女子,他用承诺骗取了那些女子的真心之后又将她们卖进青楼楚馆,其中不少还被他骗去了清白,周识彰就是个杀千刀的畜生,若遇上的不是他素素姐怎会有那样的结局,你一味地自责自怨有什么用又能改变什么?”

    听了瑺菱的一席话瑺尧并非没有触动,他确是一味地自责自怨,可他不得不这么做,谁不曾想由着性子痛快的行事,可这样的代价与后果他承担不起。

    “瑺菱,哥哥从不奢求得到什么我只想留住这一切,战场不比官场,官场深渊千尺,我们不能为了一个周识彰毁掉整个卫家军毁掉爹多年来的心血,这仇我一定会报可眼下我们只能忍着。”

    瑺菱深吸了一口气,垂着眸答道:“好,我答应哥哥暂时收起杀心。”她抬起眼,眼底的暗涌波动,“可我一定会让他尝尽苦头。”

    周识彰被交给瑺尧“招待”,瑺菱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会,秦颂、孔清与杨辞北回了军营就直奔骑兵营继续昨日的惩罚,眼下只有姜扇空闲,两人跟着瑺尧到了会客的营帐,周识彰正抱怨着没人奉茶,嘴里嘟囔不清,反正不会是些好话,多是卫家军的不是。

    “识彰好歹也是楚王门客,卫家军的待客之道未免过于寒酸。”

    知道仗着楚王的名号没人敢动他,周识彰的嚣张气焰又拔地而起,恨不得用鼻孔去看帐内的三人。

    “我在这坐了许久,就没人奉个茶给我捶捶肩?”

    “喝茶捶肩是吧,行,你等着。”瑺菱心生一计叫来了谢满,在他耳边轻声了些什么。

    周识彰不怕她玩什么把戏,扇着扇子人模狗样的等人来伺候自己,背靠着椅子怡然自得。

    “不知周大人这几年还有没有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瑺菱换了位置,移到离周识彰稍近的位置上。

    “哪能叫丧尽天良,一个巴掌拍不响,怨不得我。”周识彰不甚在乎的回道,言语间满轻蔑。

    瑺菱只冷哼一声并未理睬。

    没一会儿功夫谢满端着紫檀木的托盘回来了,托盘上放着一彩釉紫砂壶,谢满走近了将托盘举到周识彰跟前,周识彰伸去拿下一瞬却被壶把烫的脱了,谢满连忙退后两步,啪的一声那壶就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趁着他发愣的功夫瑺菱起身走到他身旁,一个耳光抽了上去,瑺菱常年拉弓射箭劲了得,打的周识彰天旋地转双眼直冒金星。

    “怎么样,这个巴掌响不响?”

    “你敢打我,你”

    “你什么你,这可是陛下御赐的彩釉紫砂壶,你摔碎了此物就是对陛下的大不敬,我打你一个耳光算是轻的了,若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了,砍了你的脑袋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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