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跬步千里
自从周伯通这次回来,王道一照常和他闹闹,了几天,王道一竟发现周伯通的拳法似乎和几年前不一样了,研究武学多年的王道一对这从未见过的招式颇感兴趣,遂问道:“周大哥,你这两招是什么道理?为什么不用足了?”
周伯通嘻嘻笑道:“你眼光不差啊,竟瞧出来了,来来来,你再试试。”着伸出掌来,让王道一伸掌与他相抵。
周伯通道:“你心了,我要将你推向左方。”一言方毕,劲力已发,王道一先经他明,心中预有提防,全力还了一掌,两人掌力相触,王道一被击的退出七八步去,只感手臂酸麻。
周伯通道:“这一招我用足了劲,只不过将你推开,现下我劲不用足,你再试试。”王道一再与他对上掌,突感他掌力陡发陡收,脚下再也站立不稳,向前直跌下去,王道一大惊,慌忙伸手,在地下运劲一点将自己撑起来站定,怔怔不语,感觉这拳法大为奇异。
周伯通笑道:“你懂了吗?”
王道一出神思索片刻,答道:“以虚击实,以不足剩有余。对吗?”
周伯通在原地跳了一下,一蹦三尺高,兴奋道:“哎呀呀,就是这个意思!你怎么想到的!”
其实王道一经过周伯通这么两推,细细思考下,想到了师父给她的那本武学秘籍下卷中的一句话:“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这本是《道德经》中的一句话,与武学并无关系,但出现在那本武书中,背后必定有深厚的武学道理,王道一以前一直悟不出来,今天经过周伯通这么一个现场实例,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再加上她多年来熟读道家典籍,结合武书上所言,便立时指出了周伯通那一招的实质来。
周伯通见王道一竟这么快就看透了这一招的拳理,感慨道:“我师哥就曾对我过这类似的道理。当时我只当是道家修心养性之道,听了也不在意。直到五年之前,才在与别人拆招时忽然贯通,并根据这个道理,自创了一套拳法。我师哥我学武学的太过痴迷,过于执着,不符合道家清静无为的道理,因此我虽是全真派的,我师哥却叫我不可做道士。你那七个师兄师姐中,丘处机功夫最高,我师哥却不喜欢他,他耽于武学,荒废了道家功夫。马钰倒是得了我师哥的法统,但他武功却是不及丘处机和王处一了。”
王道一点头道:“是啊,师父让马钰师兄做了准掌教。”
周伯通叹了一口气道:“师哥我学武天资聪明,又是乐此不疲,可是一来过于着迷,二来少了一份旷达的胸怀,就算毕生勤修苦练,终究达不到绝顶之境。以前我还不信,心想武学自管学武,拳脚兵刃上的功夫跟气度见识又有什么干系?可是这十几年来,却不由得我不信了。八,你性子清淡,胸襟旷达,心思纯粹,我十几年才明白过来的道理你看上一招两式就明白透了,怪不得我师哥这么喜欢你,把那天下武学至宝统统都传给了你。”周伯通着着眼睛看向远方,眼神茫茫,一副似有所悟的样子。
王道一从来没见过这么正经的周伯通,一时间不知该些什么。
所谓正经不过三秒,片刻之间周伯通又恢复了那一副老孩儿的天真烂漫的样子,拍了一下巴掌道:“好,这样好!”
王道一不解道:“周大哥,什么好啊?”
周伯通喜道:“你好,你很好!和你拆招才有趣味,你来和我拆招,那是再好没有,来,咱们再来拆过。”
王道一见他双手跃跃欲试,一副心痒难耐的样子,便发掌和他拆了几招,陡然间觉得周伯通掌力忽虚,,一个收势不及,又是一跤跌了下去,却被他左手挥出,自己身子在半空中不由自主的翻了个筋斗,眼见左肩快要着地,王道一连忙一个斜翻,用了一招那本武书上《腿法篇》的“转”字诀,左脚落地,踉跄了一下才稳住。王道一心想:“周大哥新创的拳法果然厉害,这几招好险!”
周伯通笑道:“八,你与我拆招练手,我也不能让你白吃亏,我把这一记的手法给你听。”
王道一平定惊慌,走近身去,周伯通道:“老子《道德经》里有句话道:‘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牗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这几句话你应该懂吧?”王道一点点头,心中若有所悟。
周伯通道:“我这全真派最上乘的武功,要旨就在‘空,柔’二字,那就是所谓‘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王道一听了默默思索。
周伯通见她懂了,便道:“我刚才摔你这一下是这样的,你心瞧着。”当下仔仔细细述如何出招使劲,如何运用内力。
王道一试了十几遍,仗着自己有全真派和那武学秘籍上内功的极佳根底,不多时便懂了。周伯通大喜,叫到:“八,咱们再来过。”当即又兴致勃勃的和王道一拆起招来,每变一招,就把那一招的手法给她听。
不过这周伯通是孩子心性,刚开始几招还教的有些耐心,后来就越来越不耐,急急完一招就进行下一招了,终究还是孩童脾性,没那谆谆教导的耐性。
这下可苦了王道一,除了招招危险受惊吓不,还要赶紧记忆那些手法,王道一虽然不笨,但也不是特别聪明,以前时候别人以为她早慧聪明那是因为她有上一世的记忆,心智自然比一般孩子成熟的早上许多,但论到智商,其时也就是个中上水平,她可不是那些个过耳不忘的神童。
所以当王道一在费力记忆招式诀窍的时候,周伯通便在一边不住催促:“行了,记住了没有?快点,来!”那神态活像个急躁的孩儿。这般催来催去,扰乱王道一的心神,反而记得更慢了。
就在这一个催一个赶,一个摔一个被摔的“和谐”互动中,两人日夜不停,如此这般拆招过拳。王道一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人,作息规律,非要睡足觉不可,若非如此,周伯通就是拼着不睡也要跟她拆招,简直就是个武痴。
两人研习武功,也不知已过了几日,王道一虽然得时时忍受着周伯通的招式危险和耳边催促的聒噪声,但这一套总共七十二路的高深精奥的拳法也尽数学会了,于其中蕴含的武学原理不禁大为赞叹。
这一日用过早饭,王道一道:“周大哥,你这是你研究了十几年才创出来的拳法,以前怎么没见你用过?”
周伯通得意道:“那还不是我厉害,以前这套拳钻研的还不完善,近两年才完整起来,完整了,才能拿出来见人。即便现在我会这套拳,我若不想让人瞧出来,只要我不使,别人也决计看不出来,谁像你,学过什么功夫一眼就给人看出来了。”完还一脸嫌弃的看着王道一。
王道一辩解道:“那还不是因为你武功比我高出甚多,我才学武十几年,哪能和你比啊。对了大哥,这套拳叫什么名字?”
周伯通皱眉道:“名字?我还没想呐,你想一个吧,反正它一出世第一个见的是你。”
王道一心想:“这叫什么理由,什么叫它一出世第一个见的是我,第一个的是我才对吧!”
周伯通笑道:“这套拳主旨在‘空’,咱们就干脆叫它‘空空拳’好啦!”
王道一心下暗笑,心想:“不愧是个孩儿脾气,自己辛辛苦苦十几年创造出的这么一套精妙霸气的拳法,竟然起名叫个‘空空拳’这么……这么呆萌的名字,全天下也只有他了。”
稍稍思索片刻,王道一笑道:“此套拳法不仅有‘空’,使起来还简洁明了,干脆利索,正所谓‘空若太虚,明若观烛’,我觉得‘空明’二字,较为恰当,周大哥以为呢?”
周伯通大笑道:“好好好!‘空明’这个名字好听!还是你读书多,有文化,那咱们这套拳就叫做‘七十二路空明拳’好啦!”
听到周伯通出“七十二路空明拳”这个词时,王道一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有什么熟悉的东西在脑海中划过,但仔细去想,又想不出什么来,念头一过也就不再去深想了。
王道一笑道:“什么叫咱们这套拳啊,这是周大哥你一人创出来的,与我有何相干。”
周伯通道:“你不是给它起了半个名字嘛,所以就算咱俩的好啦,你是我妹子,我是你大哥,咱俩谁跟谁啊。”
王道一真是哭笑不得,心想:“这是什么奇葩逻辑,就因为我给它起了半个名字,所以著作权和专利权也分我一半?”
周伯通又道:“这套拳你是全学了的,以后我也摔不倒你了,咱们变个法儿玩玩。”
王道一笑道:“好啊,玩儿什么?”
周伯通道:“咱们玩儿四个人架。”
王道一奇道:“四个人?”
周伯通点头道:“一点儿不错,正是四个人。我的左手是一个人,右手是一个人,你的双手也是两个人。四个人谁也不帮谁,四国混战一场,那一定好玩儿的紧。”
王道一道:“好玩是好玩,可是双手怎么能分开来呢?”
周伯通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现下咱们先玩儿三个人的。”着便发招了起来。
王道一初觉十分好笑,但拆了数招,只觉他双手拳法诡异奇妙。天下学武之人,双手不论挥拳使掌、抡刀动枪,都是双手同进同退,但周伯通此时却双手的招数截然分开,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怪法子。
两人了一阵,罢手歇息,王道一觉得很是新奇好玩儿,心中好奇周伯通是怎么做到一心二用,将两手分开,互不干扰的。
周伯通兴致勃勃,一等王道一休息好,当即将这门双手互搏的功夫教她。这门本事可比空明拳又难了几分。常言道:“心无二用。”又道:“左手画方,右手画圆,则不能成规矩。”这双手互搏之术却正是要人心有二用,而研习之时也正是从“左手画方,右手画圆”起始。
王道一初时练时双手画出来的不是同方,就是同圆,又或者方不成方、圆不成圆。苦学良久,终于领会了诀窍,双手能任意各成方圆。
周伯通甚是喜慰,道:“你若不是练过咱们全真派的内功,能一神守内、一神游外,这双手各成方圆的功夫哪能这般迅速练成?现下你左手空明拳,右手使全真剑法。咱们再来比过。”
王道一依言试行。周伯通为了要和他玩儿“四人架”的游戏,极是心急,尽力的教她诸般诀门。过得数日,王道一已基本掌握双手互搏。周伯通大喜,立马和她拆起招来。
两人搏击之际,周伯通又不断教她如何方能攻的凌厉,怎样才会守的稳固,王道一一一记在心里,于实战能力又提高了一大截,心中想到这“一心二用”的法子还真是神奇。周伯通只是要玩的有趣,哪知这样一来,王道一却学到了一套千古未有的奇功夫,这功夫如若练的纯熟,临敌之时,一个人就相当于两个人,武功陡然间增强了一倍了!
两人整日在后山闹闹,谈谈讲讲,一个动若脱兔,一个翩若飞鸿,你来我往间自由切磋,好不畅快。
周伯通笑道:“八,你以后不用再做课业了。”
王道一道:“为什么?”
周伯通笑道:“因为现在教里没人得过你了呀。我没回来之前你不过丘处机,你不做课业,你那七个师兄师姐会教训你,但你学了咱们的‘空明拳’之后,就已经可以过他啦,现在又有了这‘一心二用’的法子,一个你变作了两个,那就算他们七个全都加起来都不过你啦,哦,对了,只要他们不摆那个‘星星阵’就好,‘星星阵’你现下还不过。”他还以为王道一每日都要去读书做功课是全真七子给逼迫的。
王道一简直哭笑不得,道:“周大哥啊,我读书是我乐意读才去读的,就像你热衷于架一样。师兄师姐们从来不会强迫我,更不会教训我。而且我自读书学武都是师父亲自教授的,要管也是师父来管,师兄师姐们从来不管我这些的。还有……你的那个‘星星阵’又是什么东西?”
周伯通完全不能理解王道一的爱好,惊奇道:“什么?你竟然喜欢读那些狗屁道学书?……哎,不过师哥决计不会收拾你就是了。”
王道一道:“你怎么知道?”
周伯通笑道:“当然是啦,师哥那么看重你,都把那九……”周伯通到此处,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戛然截住了话头,闭口不言。
王道一奇道:“周大哥,怎么不了?”
周伯通是孩子脾性,内心纯白一片,毫无心机,刚才话不过大脑,险些就违背了师哥的叮嘱。这时张口结舌,不知该什么,只得含含糊糊的道:“哎呀,不能,不能!师哥不叫我。”
王道一愈发奇怪,问道:“什么不能?与师父又有何干?”
周伯通越越乱,语无伦次,脸憋得通红,倏然站起,道:“八啊,我这次玩儿够啦,下次再来找你玩儿吧。”着便一溜烟跑了,几个纵跳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道一一脸莫名其妙的待在原地,她也不知道周伯通刚才是哪根筋搭错了。但想来他一直是这般无常的脾气,也就没再去理会深究。
作者有话要:
学武功这段借鉴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