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荷花闭关结束, 先偷偷溜去看了她的哥哥们。
结果在节目后台, 撞上了一男一女吵架, 旁边还跟了个凶神恶煞的鬼婴。
荷花怂啊, 当即吓得腿一软,差点拔腿就跑。
然后就开始阿Q式安慰:我可是得了大师的真传,修了鬼道心法,已经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荷花了。
现在的我,是开天辟地无敌美少女荷花。
不能怂,必须不能怂。
虚张声势的瞪了鬼婴几眼,还给人家做鬼脸, 翻白眼,一大一,你来我往。一个出生就做了鬼,本来就心智未开,一个呢,只长年龄,没长脑子。
两只鬼立刻建立了友情。
等她回来时,大腿上多了个牛皮糖挂件儿。
“……大师, 毛毛挺可怜的, 真的,他那个爸爸最坏了, 居然在他刚出生就让人把他……大师,你能不能帮他去投胎呢?”
荷花义愤填膺,鬼婴抱着她的大腿, 血眸里沁出泪水,嘴扁着,似乎极害怕宴一跟容宿,往荷花身后躲了躲。
宴一头疼。
容宿面无表情,任谁在关键时候被断,都很难有好心情。
看宴一一脸无语,他主动帮她揉太阳穴。
“他手上虽没沾血,但夺取他人气运,已染上了业报,况且,他跟操纵他的……呃,父亲血脉一体,你是如何将他带回来的?”
寻常鬼造的孽多了,便会反噬到主人身上。
同样,鬼跟饲养者是紧紧绑在一块儿的,除了有人强行解除他们之间的纽带,否则他将呆到饲养者死去。
显然,这个鬼婴的父亲活的好好地,并没有死。
而他呢,只是因为吸取太多气运,自身代替血缘上的爸爸遭到了反噬,所以才会虚弱的巴着荷花不放。
“&&*T%%%……¥#&#…”鬼婴张大嘴,边哭边咕噜。
容宿:“他什么?”
宴一耸肩:“我也不知道。”
结果荷花突然大哭,眼泪跟开闸了一样:“……那个渣男太不是人了,见毛毛能起的作用越来越,办不好他交代的事,就算将他扔给当初杀他的那个男人,将毛毛炼成厉鬼……这天下,怎会有如此心狠的爸爸……贱男人……”
“还有他的妈妈,也坏,肚子里有了新宝宝,就不管毛毛了,毛毛太惨了……哇……”
毛毛比她还惨,没有一个人爱他。
荷花一哭,鬼也跟着哭。
一大一两只鬼,抱头痛哭,哭一会儿,又抬头可怜巴巴的望着宴一。
有点惨,也有点好笑。
宴一犹豫:“可是,我只会诛鬼除魔,不会超度。”她不自在的咳了咳,这修道之人精通的术数本就不同,她不会其实也挺正常的……吧。
修真界不讲超度。
那是比丛林法则更丛林的地方。
人修,妖修,魔修从来都是各自为政,看谁不顺眼都能大开杀戒。这其中人修人多势众,妖修洒脱不羁,魔修残暴嗜血。
至于普通人死后之魂,也不入黄泉,要么没人收拢消散在天地间,要么被某些修士练成鬼物傀儡。
凡人的地位,在修真界里实在与草木牲畜无异。
宴一也曾好奇过,没有黄泉,没有奈何桥,那为什么会有源源不断的人类降生在那片大陆。
最后……
她觉得太过哲学层面的东西,还是别难为智商普通的自个儿了。
她参不透人,也参不透天地。
对于修士掠夺人的魂魄炼鬼,宴一既觉得残忍,又无力,但她区区一个修士改变不了规则,只能眼不见为净。
若放在一般网文里,这样的修士是为人不耻的,一定会有一个心存大义,舍生忘死的主角踏着七彩祥云,带着用之不尽的宝物,将它们一网尽。
但宴一穿过的浮屠大荒界,并不是如此。
不是所有修真门派都是为了追寻长生大道!
各个宗门有强有弱,生存法则各不相同。
宴一所在的丹墨宗,大多数人避世不出,龟缩在丹墨宗那一片地界,即便卖符、卖丹,也就在山脚下。
偶尔与隔壁炼制鬼物傀儡的七煞门会上几场友谊赛,也正因如此,丹墨宗弟子的灵符才会偏向诛鬼除魔。
而旁的宗门,也有符术传承的长老。
他们的灵符更具有普遍性,更大程度上是针对魔修和未成魔修的深渊魔物们。
归根究底一句话,有基础需要才有技术的发展。
修真界没有普度众生的需求,自然没有人修超度之法。
从这方面来看,她就是妥妥的路人甲,不是改变世界的主角。
荷花愣住,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睫毛上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傻乎乎的重复了一遍:“不、不会?可是,大师……超度不是最基本的吗?”
就跟学数学一样,全是基础功夫啊。
电影里都这样,上次那三个道士不也是这样的吗?
鬼婴也呆呆的看着她,一双红通通的大眼睛里满是悲伤,就连铁石心肠的宴一心头也不免软了几分。
宴一有点窘。
像众所周知的学霸突然被人拆穿了偏科,某方面其实是个学渣,尴尬癌都犯了。
“呃,容我找人问问,或者查个资料?”
荷花眼睛一亮,跟鬼抱在一块,开心得原地转圈。
转啊,转啊,两鬼又是叽里咕噜的了好一通鬼话,上演了一场苦尽甘来的戏码。
本来就爱演的荷花遇上了更感性的鬼婴。
两鬼的画风莫名和谐。
还莫名搞笑。
等宴一找迦若请教后,正要送鬼婴入地府,结果这孩儿不乐意了,抱着荷花求收留。
鬼婴遭受反噬后,浑身布满了凌乱的符文,青黑色的符文缠在他白胖胖的身子上,彷如一道道枷锁,特别可怖骇人。
“&%@%4()%¥¥#)……”
宴一无奈,没好气的瞪他们:“好了,停停停……连篇鬼话,你们好歹考虑一下我会不会这门外语吧???”
之前的鬼怎么就没有语言障碍呢!
对啊,万一遇上方言的鬼或者外语的鬼怎么办?语言不通,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看来,都是个大麻烦。
荷花苦着脸:“大、大师,要不你收下毛毛,以后……我的东西分他一半……”声音越来越弱,在宴一的目光下,荷花缩了缩。
宴一嗤声,掀了掀红唇。
“你除了这一身穿了百年不换洗的衣裳,你还有什么?”
荷花委屈jpg。
大师这儿不通,荷花便扭头看着容宿:“容先生,毛毛可厉害了,留下他,也可以帮大师和你的忙,真的,毛毛比我厉害!”
容宿眉目清朗,眼角微扬,一双深邃的眼眸像无尽的黑洞,让人看不到底,瘆得慌。
“不需要。”
荷花一噎,她从这三个字里听出了一股杀气。
默默离他远了点。
“好了,投胎有什么不好,他现在业报缠身,只有入了地府,才能将这一身孽给洗干净,荷花,如果你也想投胎的话,我也可以送你去。”看两鬼脸上露出急切,宴一挥手,止住他们想的话,继续道:“做人,做鬼,各有利弊,你们好好想清楚……”
话没完,灯光开始闪烁起来。
屋外狂风大作,院子里的银杏被大风吹得左摇右摆,落了一地金黄。宴一蹙了蹙眉,不爽的看着这一阵妖风。
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人凭空出现在屋子里。
“头儿,两个孤魂野鬼,咦,鬼魂登记册上没有?”
“先抓回去!”为首的黑衣人语气带着特有的阴森。
荷花跟鬼婴抱在一团,表情惊恐,瑟瑟发抖。
他们知道,这是鬼差路过了。
容宿眼眸微闪,装作看不见的样子。
宴一则是挑了挑眉,在一名鬼差抛出勾魂锁链时,往荷花面前一站,挡了下来。
阴差的勾魂锁链上附着着浓烈的黄泉之力,若是寻常的鬼魂或者普通人,稍微碰触到,便承受不住。
宴一阻挡时,下意识释放出身体那股力量对抗黄泉之力。
就见几名鬼差浑身发抖,互视一眼,眼底闪烁着不可忽视的狂热和畏惧。
失踪了近千年的阎君,竟托生在此地。
难怪地府察觉不到大人的动向,原来是刻意封闭了力量和气息,看来,阎君大人的修行还未结束,但今日在他们面前现身,便表示阎君不日便要回归地府。
谁也不敢直视宴一的脸,当即跪下,态度恭敬,又怕毁了阎君的修行体悟之路,只道:“恭迎大人。”
装瞎的容宿惊愕:“……”
宴一懵逼:“……”
荷花跟毛毛这两鬼脸上泪水还未干,看着阴差跪下,腿一软,下意识也跟着跪倒在地。
宴一僵在原地,眼睛眨巴眨巴,反应不过来他们在什么。
什么鬼?
他们喊他大人!!!
鬼差的大人是谁啊,十殿阎罗,各殿判官,黑白无常,酆都大帝……
她到底是哪一个大人啊?
能加个职称明白一点吗?
宴一一头雾水,但若多诧异,其实并没有。很诡异的,她接受良好。只想皮一句:啊,原来我不是非洲人,也不是欧洲人,真相是——不是人啊。
宴一陷入深深的沉默,事实上,她在发呆。
只是她伪装的特别成功,脸上平静且冷漠,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让人察觉不到她的走神。
一众鬼差久久没等到阎君叫起,越发忐忑,心想莫非今日他们叫破了大人的身份,让大人不开心了吗?但大人眉间露出狱火,难道不是暗示他的身份吗?
几位鬼差暗暗决定,回去后一定得多看看职场五十条,如何揣测上意,在顶头大BOSS面前出头。
容宿眼眸低垂着,那一闪而过的狱火不仅鬼差见到了,他也看到了。
看来,宴一的来历,比他想象的更加神奇。
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他的妻子,也只能是他的妻子。
“咳咳……”容宿握拳抵在唇边轻咳。
宴一回过神,眼中茫然散去,光亮重新聚回到眸中。
“嗯,起来吧。”她的声音冷淡威严,装逼效果百分百。“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为首的鬼差微微低头,恭敬回道:“阴律司发现,最近各分部管辖范围内,新增加了不少游魂,这些游魂并不在鬼魂记录档案里,我等是来捉他们回去的。”
宴一听罢,点头,沉吟片刻,转身问毛毛:“想投胎还是……?”
荷花觉得眼前的宴大师威严陌生了许多,不敢像之前那样仗着她面冷心软撒娇,行动间添了几分拘谨:“……大、大师……大人,我可以继续留在你身边吗?毛毛……”
宴一直视她纠结的目光,伸手在毛毛的头顶拍了下,道:“毛毛最好去投胎。”
“他的一辈子太短暂,还没开始呢。”
毛毛不太懂做人和做鬼有什么区别,但他能感受到宴一身上除了威压外的善意。
“送他去投胎吧。”
“大人放心。”
几名鬼差带了毛毛,迅速离去。
荷花看着新交的伙伴离她而去,搅着手指,手足无措。
宴一挥挥手,了个呵欠,眼角流下一滴生理泪水:“你回笔中吧,我去睡觉了。”
荷花:“……”
大师不愧是大师,这泰山崩于前却面不改色的本事,一般人真学不来。
容宿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论心宽,估计谁也比不过她。
他看得出来,宴一事先也不知道自己的新身份,只是她这人惯来没心没肺,装模作样时很能唬人,所以将那一众鬼差给忽悠过去了。
他以为这一晚,她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结果躺床上半时后,身旁的气息就趋向平稳,宴一已经美美的睡着了。
黑暗里,容宿将人往自己怀里揽了揽,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二天,宴一脑子里依然一片混沌。
醒了后,坐在床上发了半时呆。
才想起睡前那件事。
她又是掐自己胳膊,又是捏脸颊。
原来真不是做梦?她摇身一变,变成地府公务员了。
甭管是哪位大人,是公务员,没问题吧。
而且她还是高级公务员。
乖乖。
看来几辈子折腾还是有点用,至少下辈子不用从零开始了。
荷花最近乖乖躲在笔里面修炼,一想到宴大师变成了地府的大人,她就心慌慌。再想到患鬼被诛前的模样,更是害怕。患鬼是从地府里逃出来的,他一定见过大人的样子,所以才会那么老实,根本没敢反抗就嗝屁了。
她就怕大人觉得她不中用,将她扔到地府炼狱去。
呃,虽然她没去过地府。
但关于地府33重炼狱的传就太多了,听每个投胎转世的人都要在地府做几百年的苦役,洗干净前世的罪孽才能过轮回台。
这样一想,她开始羡慕毛毛了。
有宴一发话,他不用做苦役熬资历。
但转念又一想,他一个婴儿,就算做苦役也没地方用得上他啊。
哎……
容宿去港城前,老爷子叫两人回老宅吃饭。
刚进门,容宿就被喊到书房去了。
也是因为启天在港城上市,容宿要亲自坐镇,容家人才知道容纨绔少爷·老三自己的财富竟然跟容氏这个延续了两代的庞然大物不相上下。
难怪他根本不插手容氏的管理。
容倡没有别的想法,作为老大,虽然开拓不足,但守成有余。老爷子一早就过,容氏20%的股份给容宿,不管他将来要做什么,谁也不能插手。
老爷子在给老三股份时,也给了他相同的份额,可谓做到不偏不倚。
他对老三的感情,不像自家老婆徐婉晴那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往日容宿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他还苦口婆心劝了好多回,现在听容宿自己的公司做得风生水起,他不仅不嫉妒生恨,反而有种“这才是我们容家人”的莫名骄傲。
但他这个想法,在大房就不那么合群了。
容娉心机深沉,虽然心生不满,但面上却是一派为三叔高兴的模样。
容宇辰是诧异,诧异之余略带几分嫉妒。
三叔比他也不过大了几岁,却偷偷干出了这么大一番成就。
容双经历了全校通报道歉,又跪着好几天求那女孩原谅,最后赔钱和解,面子里子掉了个精光,然而脑子丝毫没有长进。
心思全挂在脸上。
以前觉得容氏由亲爹理,辛辛苦苦管理这么大的集团,三叔什么也不干,爷爷却给他那么多的股份,甚至连奶奶的私人珍藏也指名留给他,这对大房而言,一点儿也不公平。
而现在便是纯粹的嫉妒和酸了。
她最不能忍的是,三叔名下这么多产业,居然好意思拿着容氏的股份,他名下的资产是自家的两倍有余,真是不懂进退,贪婪无度。
每每暗暗诅咒后,她便用“没事,三叔马上就要死了”的借口安慰自己。
容宿上楼后,没过一会儿,容倡也上去了。
父子三人谈正事。
楼下刀光剑影,声声见血。
“听双双,你最近退圈不做明星啊,算做点什么呢?嫂子不怕托大,咱们女人,不能成天守在家里,也得有自己的事业,否则感情一旦生变,就什么都没有了。”徐婉晴一脸为她着想,似乎是伪装惯了,即使上次见面闹成那样,她依然温柔可亲。
容娉坐在一旁浅笑着,优雅喝茶。
“妈,三叔现在这么有钱,还用得着她出去抛头露面啊,那娱乐圈可脏可黑了,什么潜规则啊,什么抢角色……呃,丢人现眼。再,她混了两年不还是谁都不认识她吗?还不如回家当贵太太呢。你对不对,三~~婶~~~”容双吐了吐舌头,面上天真无邪,嘴里口吐莲花,挑衅不断。
宴一挑眉,直接忽视她,懒洋洋的:“大嫂得挺有道理的,我最近忙着捉鬼呢。”
“捉鬼”两字一出,所有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沉默。
继续沉默。
只有容双,跟个炮仗似的,腾的跳起来:“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嘲讽我人品不好,撞鬼活该是吗?”
宴一微微勾唇,无辜的笑。
“我的职业确实是捉鬼,你这么急着对号入座干嘛?年轻人,别这么浮躁,多丢容家人的范儿。”
徐婉晴嘴角抽搐。
她死死的拉住容双。
此刻,他对容宿夫妻俩的厌恶已经到了顶点。
不仅厌恶宴一如此不留情面,也对容双的任性和无奈感到疲惫心累。
那件事爆发后,容双在圈子里已经成了恶毒下作,年纪便一肚子坏水的代名词。
即使碍于容家势大,她们不敢当面,但在背地里,没少让自家孩子远离容双,甚至连容娉和宇辰都遭到了牵连。
即使她再疼爱容双,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三婶,双双还,心直口快,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容娉顶着宴一似笑非笑的眼神,僵着笑道。
她这会儿也有点烦这个不分场合的妹妹,三叔这么有钱,她们作为侄女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果三叔跟批命的那样,死得早的话,没准她们还能分一杯羹。反正他也没有孩子不是吗?
宴一冷脸:“心直口快,呵。你的意思是,她的没错,只是不够婉转吗?”
容娉脸一白,僵硬的弯了弯眼睛,扯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暗骂宴一刁钻难缠,“不是的,三婶你别误会,我……我的意思是,双双错了,她其实也很后悔,因为任性间接毁了一个姑娘的清白,她心里也很难受。”
容双别开脸。
她姑且这么,她姑且听着。
宴一既不搭话,也不反驳。
在她看来,容双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即使容家人赔了300万。
300万对普通人而言,或许是一大笔钱,但在京市,只够买一间厨房,对容家人而言,连“九牛一毛”的那一毛都算不上。
这算什么惩罚?
但从法律上,无法给容双定罪。私下协商后,姑娘的家庭选择拿钱,平息往事,这是对他们最有利的处理法子。
许多人嚷嚷着正义,一定要送某某坐牢。
事实上,在生活中,痛苦的人生活需要继续,耗费财力人力精力去寻求真正的正义是有钱人才能追求的事。
受伤的姑娘家境普通,根本耗不起庞大的诉讼费用,更重要的是,她需要换一个陌生的环境,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与其陷入无望的官司中,拿钱成为了甘心,但不得不做的选择。
宴一也觉得不公平。
但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真正的公平。
只是,因为很多人一辈子都在追求公平,世界才会越来越有可能公平。
不管宴一怎么想,容家人是真切的觉得容双还,只是不懂事的宝宝。
对于这种大龄脑残儿童,宴一拒绝给她任何眼神。
家长不教,以后社会教做人。
这次逃掉了,还有下回。
快到5点半左右,老爷子三人下楼了。
老爷子对宴一的态度,比上一次见面还慈祥,又是瞪容宿,嫌弃他不知道照顾人,又是瞪容双不知悔改,惹婶婶生气……
宴一无语,不知道什么好。
只能“嗯嗯嗯”的点头。
本想着这顿饭还算平静,结果开饭前,容老大在外头的私生子女上门了。
气氛一下就凝滞了,战火一触即发。
宴一无奈的瞥了容宿一眼:看,你家吃饭真不消停,总能上演大戏,各个都是奥斯卡影帝影后。
容宿摊手:……
容宇光和容雨是一对双胞胎,两人长得跟容倡很像,尤其是眉眼,继承了容家人优越的眉骨,鼻梁笔直挺拔,上半张脸活脱脱的容家人。
徐婉晴脸色铁青,尽管她竭力保持优雅,但眼神依然变得凶狠。
容双向来不是个能忍的人,当即起身,将手里的瓜子壳往两人身上扔过去,怒骂:“你们来做什么?出去,给我滚出去!”
她的爆发很突然,将隐忍的容娉和徐婉晴了个措手不及。
两人本来是算沉默扮可怜,让老爷子处理这对私生子。
没想到容双如此沉不住气,她越过分,老爷子便会越心疼那对贱人养出来的贱人,反正不管是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都是他孙子。
容雨吓得往容宇光身后一躲。
容宇光皱着眉,与容倡相似的那张脸冷冷的,不带任何情绪的道:“爸,今天我上门,只是想让你管教一下容双。”
徐婉晴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
听听这畜生的什么,管教容双?她家双双还轮得到他来指责吗?他算什么东西!
容宇辰看老爷子不话,而自己那偏心的爸爸已经目露不满的瞪着容双,当即冷嘲热讽:“容双怎么了?有事事,别含含糊糊阴阳怪气!”
老爷子表情不变,淡淡的,似乎对突然上门的孙子孙女并不关心。
宴一狐疑的看着那对兄妹,思忖道:难道容双又干了什么?
别,还真有可能。
容双就是三天不上房揭瓦的那种人。
就听容宇光气愤的:“她跑到学校给雨泼脏水,……我们是三的孩子,雨也做三,抢了她男朋友,还跟……还跟社会青年瞎混……她……”更恶心的他实在不出口。
他每一句,大家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容雨委屈得低头直掉眼泪。
就连冷淡的老爷子也跟着染上了怒色,看着容双,手里的拐杖重重的敲在地板上。
容倡怒目圆瞪,不敢相信她的女儿竟然恶毒到了这种程度,简直……简直跟她妈一样。
他狠狠一巴掌甩过去。
力道太大,容双被这一巴掌得转了一圈,脸颊高高肿起来。
“你我?”
“你居然我?”
“爸,你从来没过我们,你居然为了这两个野种我?”容双倔强,到了现在她也没觉得自己哪儿错了,“是我做的又怎么样?她妈难道不是三狐狸精吗?家学渊源,她做三不是很正常吗?爸,你何必如此生气,如果不是你跟那个贱人背叛了妈妈,我们家怎么会变成这样……”
容倡指着她,老脸通红,嘴巴开开合合好几次,转而瞪着徐婉晴,“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女儿?当年是怎么回事,你心知肚明,容双被你养成今天这样无法无天,自私自利,你做妈的,难辞其咎!”
这是宴一第二次听到容倡起“当年”。
好奇的戳了戳容宿,无声问:怎么回事?有隐情?
容宿捏着她柔软白皙的手掌,把玩着,凑到耳边低声:“陈年旧事,回去告诉你。”
徐婉晴掩面哭泣,“爸,你看看他,我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呢,他居然一点也不顾念我的付出,我没有做到母亲的责任,难道你就做到父亲的责任吗?”
前半句是冲老爷子哭诉,后半句则是跟容倡的。
她一示弱,容宇辰和容娉忙着安慰她。
场面一片混乱。
容宇光:“事情已经完了,我们走了。”拉着容雨就往外走。
老爷子被吵得头疼。
咳了好几声,脸咳得通红。
“吃完饭再走。”完这句话,他又咳了几声。
老三结婚几年,没有孩子,他愁。
像老大这样,儿子女儿太多,他也愁。
儿女都是债啊,老大这还是一笔糊涂债。论起缘由,有徐婉晴的算计,但未尝没有他自己的原因。
老爷子精明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这顿饭吃得分外煎熬。
宴一两人吃完饭就跟老爷子告别,回溪水湾了。
不知道容倡跟徐婉晴怎么吵的。
只知道容宇光和容雨搬回老宅了,老爷子算是认了他们。
“呃,所以这容雨的妈妈是徐婉晴的闺蜜?”宴一表情微妙,深深感慨那句至理名言“防火防盗防闺蜜”。
就是因为老是出现这样的人,生生将“闺蜜”这个词给玷污了。
容宿看她表情古怪,便知道她想岔了,淡淡解释:“容雨她妈是大哥的初恋。”
宴一眼珠瞪得老大,这反转……
所以是徐婉晴抢了闺蜜的男朋友???
那她怎么做到义正言辞骂对方三的?
“谁让大哥自己把持不住?如果真不动心,我就不信徐婉晴能强上了他。”宴一语气嘲讽,激动之下开了地图炮:“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她最讨厌出轨渣男洗白自己被逼无奈,被人算计,才在无意间犯了错。
谁信啊。
人一靠近,就自动远离三丈,难不成还能隔空那啥吗?
不都是自己生了旖念,放任别人的靠近,享受那种被人追求喜爱的虚荣感吗?
容宿也不为容老大辩驳,而是不带任何偏向的点了点头,“你得对,当初徐婉晴能把他灌醉,装作容雨的妈妈跟他上床,大哥本身是有责任的。”
明知道是女朋友的闺蜜,却不懂避嫌。
而后在徐婉晴怀孕后,妥协结婚。却又放不下另一个人,两方纠缠,害人害己。
“一竿子翻一船人就过分了。这世上负心汉有,但好男人也很多啊,你眼前不就是。你放心,哪个野女人敢靠近我三步,我一定把她踹出去。”容宿吊儿郎当的笑。
宴一:“……你好棒棒哦,容宿宿!”
忍不住暗戳戳翻了个白眼,幼稚!
但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得回家这一路,她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过。
****
周六下午四点,两人到了港城国际机场。
林缺事先安排了人接机,先将两人接到W酒店。
W酒店有机场快线,跟圆方购物中心直接相连,吃喝购物十分便利,整体设计灵感来源于大自然,多彩繁华特别吸睛,颇具特色。听老板出差带了老板娘,林缺特意选了这儿。
这不是港城最贵的酒店,但一定是最有趣的。
宴一环顾着这间海洋全景房,透明玻璃墙包围着巨型泳池,从高空,可以直接俯瞰港城风景,这让宴一想起第一世看过的某部电影里的场景。
土包子宴一表示,有钱人的世界啊,奢华腐败且万恶!
就跟她尚未筑基前,第一次随师尊下山,见到云雀托着的仙宫,还有各式各样造型古怪的飞行法器时,她也只有一句感慨:钱乃万恶之源啊。
她现在很想疯狂买买买。
这一刻,她深刻的感受到了容宿的大腿有多粗!虽然之前也知道这厮很有钱,有钱到银行卡上的数字成了符号。
但宴一从来没在他身上感受到距离感。
或许是他平时太接地气,太油腔滑调,偶尔还沙雕。
很难让人将他跟“大佬”两个字联系在一块儿。
容宿刚落脚,就紧急召集了启天在港城这边的高管开会,宴一换了一身运动服,背着随身布包,戴着一顶粉色棒球帽,一个人出了酒店。
出门前,她在玄门网上,再看了看那起没有标注星级的委托任务,她算先实地看看。
毕竟港城大师多,如果没人敢出手,那这个任务恐怕比她想象的困难。
“九龙柯士甸道……?”
“哦,还得几分钟。”
感谢高德,感谢百度!感谢中国gps技术的飞跃进步,地图真是生活必备啊。
宴一徒步走了二十来分钟。
街上人来人往,很繁华,所有人忙碌的从她身边走过,举目望去,高楼耸立。
这是一座现代化的国际城市。
但给宴一一种逼仄之感,狭拥挤。无形的气息如死水一般,盘桓着,流动不起来。
宴一不会相术,也不会堪舆风水。
但从死气沉沉中很容易便能推断出此地风水不佳,至于到底如何不佳,却不是她的所长。
“高德地图提醒您,到达目的地……”
“高德地图提醒你,到达目的地……”
眼前是三栋老旧的大楼,呈倒立的U字型分布。
即使宴一不懂风水,也不禁眉头一皱。
这三栋楼给她的感觉很差,越往里处的两个拐角,气根本不流通,隐隐泛着黑。
尤其是最中间的那栋楼。
虽然有不少窗户透出隐约的灯光,但还是给人阴森森的感觉。
窗户密密麻麻,三栋楼挨得很近,中间空地只有一块,长度不到百米,但楼层却至少30以上。
这样的设计,房间根本无法采到足够的阳光,所以,即使天还没黑,但出了入口处有自然光照进来,往里不到五十米,便进入了阴影区。
像——
倒立起来没有封盖的棺材。
这个U字口还像怪兽的大嘴。
每进去一个人,就被吞入腹中一样……
宴一站在大门口,上上下下看了许久,若有所思。
进这个楼的每一个人身上似乎都少了一点生机活力,并且,十个人里有一半身体不好……
可她除了觉得阴森,气场不对,并没有在这儿感受到鬼气。
宴一察觉不到问题出在哪,这让她有些挫败。
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没有盲目自大。
她再次看了一眼大楼,埋头思索,慢悠悠地往回走。
没走出几步,就见一群穿着黑衣,戴着口罩,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往她这边走来。
他们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棍子,有刀,还有一些瓶瓶罐罐,像是简易的化学武器,因为有人将瓶子砸向一辆消防车,随后不知道又扔了什么,消防车立刻燃烧起来。
他们无差别的攻击路上的行人,不少店铺被砸抢一空,落地玻璃被砸碎一地。
路旁的栏杆,路障,通通被敲烂,甚至有人将地板掀开,地砖扔的到处都是,所到之处,一片混乱,满目疮痍,仿佛从农摩登城市瞬间进入了末世。
他们一路走,一路拿着手机、摄像机拍摄。
她无法透过口罩看到她们的表情和长相,但隔了差不多两百米,她竟然能听到他们嚣张的大笑声,还夹杂着她听不懂的当地话。
年轻而疯狂。
比地狱里的恶魔还可怕,却不自知。
宴一皱着眉,对近在眼前的乱局感到愤怒和无奈,但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走快一点,离这群疯子远一点。
可惜,事与愿违。
那群恶魔看到了她。
因为她的粉色棒球帽太过显眼,也因为她的背影看上去太过干净美好!
“点行咁快?惊我哋你?”
“美女,听陪我哋玩吓!”
“傻逼,唔求饶就佢丫?”
“……”
有跑得慢的路人已经被抓住挨揍了,更多的人是看见这帮蠢货就绕路而行。
人情冷漠,他们不想,也不敢跟这群魔鬼对上。
因为这几个月以来,已经有太多人,体会到了他们的疯狂和残忍,毫无人性。
怪不得这么二十几个人便可以一路砸砸,若是在内地,随便哪一个城市,他们都是被揍的满地爬的垃圾,哪可能这般嚣张。
几个人围着她,就要上手推搡。
宴一瞧见,已经有人扔着棍子威胁她了。
可惜他了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懂。
她想:大致在骂她吧。
那群人见了半天,她一声不吭,还皱着眉表情不耐。
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声顿时大喊:“心情咁窜,佢睇唔起我哋,佢!!”
宴一目光冰冷,射向声音源头:“可以普通话吗?你们了这么久,我一句也没听懂。”
众人:“哈哈哈哈哈,傻逼……”
很好,这一句她总算听懂了。
有人用蹩脚的普通话:“靓女,你很嚣张哦,你是华国人来的?华国人都是支那,都是牲畜,都该死!”
一群人起哄。
宴一眸中的怒火越来越盛,红唇微张,话跟冰碴子似的。
“让开!否则后果自负。”
她冷着脸时,妩媚的五官便显得凌厉,而此时,她是真的气到了极点,这群脑残踩到了她的底线。
那些人以为她虚张声势,慢慢向她靠近,她嚣张的女孩掏出身上的瓶子,这是他们从实验室偷出来的浓硝酸。
女孩口罩下,表情得意。
下一秒愣在原地。
“啊——”
几个前排的同伴痛苦的尖叫起来。
她的浓硝酸泼过去时,被一层看不见的东西挡住了,像是泼在玻璃上,反弹溅射,最终害了前面几个队友。
只短短一瞬间,几个人脸上被灼烧,头皮脱皮,留下一大块c惨不忍睹的焦黑。
这些人似乎真的疯了,没有正常人的思维,受伤了不是立刻去医院,而是更加凶猛的朝宴一扑过来。
远远看到的路人以为姑娘要被欺负,有好心人不敢过来,但赶紧报了警。
然而他们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
只见那群魔鬼像撞了邪一样,互相的头破血流,而被他们担心的粉色棒球帽姑娘站在一米外,笑盈盈的喊:“得好,加油!你们就是这条街最靓的崽,最美的风景线。”
警察来时,现场一片狼藉。
一群黑衣恶魔们躺在地上,大部分人的口罩掉落了,露出那一张张年轻邪恶的脸。
“阿sir,有鬼呀,嗰个女人系鬼呀。”
作者有话: 这个审核太久了~~~
一晚上才通过,改了好多好多错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