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救我啊(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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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一般都是春寒咋暖的时候, 文人墨客们出门踏青, 吟诗作对的地方, 站在清风亭上, 远观四处风景, 胸中诗情画意横生, 各种好词好句就磅礴而出了。

    看着廖景城走进清风亭, 陈见贤在心中暗暗地把自己跟他比较了一下,论起穿着来, 自己是不比他差的, 作为全国铁器制作作坊领头少班主的他,家资不比侯府少, 甚至数银子他廖家未必在数目上赢了陈家,样貌上, 自己也是青年才俊, 虽然没有意向去仕途发展, 但他的文采却在京都的文人圈子里是首屈一指的,被评为是文曲星再世。

    可是,他在对上廖景城的目光,心就一寒。

    他不得不承认,在气势上,他还是抵不过廖景城。

    廖景城是世家子弟,几代人的贵族修为,非是钱财乃至衣着等外在的东西能替代的。

    他的傲慢,甚至都是那么的有底气。

    无人敢, 廖侯爷是不该目空一切,傲视群山的。

    他立于人群,正是那句鹤立鸡群的演绎。

    至于他,京都之中多个铁器作坊的老板不多,少个不少,他就是那么一个被所谓的文采跟财力推上高处的老板,一旦脚下的这两样东西轰然倒塌,那他就会重重摔下来,没人会在意。

    倒下一个铁匠铺的老板,会站起来十个八个的瓷器铺,乃至成衣铺的各色各样的老板。

    他有些无力地错开了跟廖景城的对视。

    “你找我什么事儿?”

    廖景城看着这个在文人圈里很有知名度的陈见贤,谁他模样长得好,鼻子太塌,嘴巴有点大,对了,脸上还有一颗痣,温七那丫头最喜欢光洁溜溜的东西,一定不喜欢他这张长了黑痣的脸!

    听他一问,陈见贤忽然心生了底气,他有什么怯懦的,这回是该着廖景城求自己!

    所以,当下他转过身,直面廖景城,“侯爷,我能帮你赢了跟杜家的官司!”

    既然对方开门见山,那自己也不用铺垫了,直入主题。

    “条件呢?”

    廖景城嘴角掠起一抹弧度来,陈见贤很不喜他这种傲慢的冷笑,轻哼了一声,“侯爷那么聪明会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是不敢?”

    廖景城反问。

    “我只想要七七,你跟七七和离,我就帮你赢了这官司!”

    这话陈见贤几乎是带着恼意喊出来的。

    “哼!”

    廖景城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阴沉的声音一字一句在清风亭中响起,“痴人梦!陈见贤,你能帮得了谁?你若是真的在乎过温七,当初温睿川被人陷害的时候,你在哪儿?不要跟我你在外地,你若是能力足够,权势通天,你就就是在千万里之外,旁人忌惮你,也不会对温家下手的!你做不到的,我却能做到,从她迈进廖府那一刻起,她就是我的,这一生一世,乃至来生来世,她都会在我的保护下,随心所欲地生活,我即便死了,在我死后,也无人敢动她分毫!保护一个女人,不是你所谓的青梅竹马感情,更不是你嘴皮子一碰就能做到的,想从我这里拿到什么,你得先具有跟我对等的身份!一个铁匠铺的老板,你……配吗?”

    “你……你……”

    陈见贤被廖景城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眼底迸出愤怒的光芒来,他近前一步,逼近廖景城。

    廖景城冷笑,“怎么你是想让明天的鹏程书社多一条为你默哀的事务?”

    他的眼底都是嘲讽。

    “你一个病秧子侯爷,未必是我的对手!”

    陈见贤被他眼底的嘲讽激怒了,全京都人都知道的廖侯爷是个病秧子,他就算是一介书生,也不必在武力上怕一个病秧子吧?

    啪一声!

    廖景城手腕翻动,瞬时一枚石子飞了出去,石子弹射的速度很快,笔直地朝着他们对面的一根海碗口粗细的木柱子射去,在一声异响之后,石子于木柱子后头划了一道凌厉的弧线,从清风亭外侧坠落。

    而木柱子上面却清晰地留下了一个跟石子大差不多的窟窿。

    陈见贤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看着廖景城。

    廖景城的标志性的冷哼再度在清风亭中响起,他的声线并没有因为刚才弹射石子用力而有丝毫的改变,一如既往的冷沉,略带着几分震慑人心的磁性,“陈见贤,你还是嫩啊,你老子难道没告诉你,这世上的事儿,用眼睛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更何况是传言?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是你的,不是你的,你若是再敢拎不清,别怪我手下无情!”

    “你……你当我怕你?”

    陈见贤是不怕,但声音却见了颤颤。

    “你不该怕吗?我手握对你陈家的生杀大权,若不信,你尽可以试试!”

    廖景城的脸上没了丝毫的笑意,冷得让人心底发憷。

    “我……我不会……”

    陈见贤的话没完,廖景城手中又一枚石子飞出去,这次那石子就近落在陈见贤的脚边,石子本身不大,但它带来的力道却是很大的,地面给迸溅起一些碎的沙砾来,有的沙砾就那么弹射在陈见贤的脚面子上,从他眉心紧皱的样子看来,那是很疼的。

    “趁着我没改变主意,滚!”

    廖景城的声音里已经带了怒意了。

    “我会达到与你对等的身份……”

    陈见贤恨恨地丢下这句,转身就走,他走的很快,能看得出来,走路的姿势有点跛,应该是刚才被石子所伤导致的。

    “你最好能到做到!”

    身后是廖景城冰冷的声音,但奇怪的是,声音里似乎一点冷讽的意思都没有。

    直到陈见贤的背影消失在半山腰的拐角处,廖景城才冷冷地对着一侧的草丛里喊了一声,“出来吧?!”

    “额?他……是在叫我吗?”

    温七蜷缩在草丛中时间久了,腿脚都麻木了,她眉心蹙着,声问身边一侧的碧羽。

    碧羽脸上的笑比哭都难看,“好像……好像姑爷是发现了咱们了!姐,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

    既然被人发现了,那就乖乖现身吧?

    温七心头一阵草泥马呼啸而过,这货背后长了眼睛还是怎么的?她藏匿得这样好,他都能看得到?

    我靠!

    我的腿……哎呦呦,我的腿站不住啦……

    她猛然站起身来,但很快站直的身形就朝一旁侧倒下去,她惊呼一声,往下一看,就看到幽深的谷底,从谷底到这里,足足有几十米的距离,若是真掉下去……

    她不敢想,害怕想,也只有哇哇大叫了,“侯爷,救……救我啊……”

    廖景城的身影从凉亭中掠出去,就在她仰面朝下摔去的时候,他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肢,同时用力一带,她就稳稳当当地被他揽入怀中了,宽大厚实的胸口,给了她安全感,她的两只爪子使劲地抱住他的腰,口中喃喃着,“吓死我了,艾玛,太吓人了……”

    “还敢不敢了?”

    耳边传来他低沉夹带着愠怒的声音。

    “啊?我……我再不敢了。”

    她老老实实地仰头看着他,“我……我也是好奇,才……”

    “好奇什么?好奇你的见贤哥哥会对你怎样的情深意长?”

    他的脸上寒意骤增,眼底更是凝着一团的黑冰。

    “不是,我好奇侯爷你用什么法子能断了见贤……额,陈公子的念头!”

    她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又,“我没想到,侯爷会用激将法?不过,聪明如侯爷你,怎么会想着要给自己竖立一个劲敌呢?”

    他最后那句“你最好到做到”,明显是有几分怂恿的。

    廖景城微怔了一下,但脸色却缓和了不少 ,他没有回答温七,倒是淡淡地道,“这样来,你对你的见贤哥哥没什么想法?”

    “我一直当他是我的哥哥中的一个,只是哥哥。”

    这话再清楚不过地表明了心迹。

    不过,她又幽幽地叹了一声,道,“许是我时候没心没肺的做事风格,让见贤哥哥误会了,所以他才有今日约见侯爷的莽撞,侯爷,在这里,我替着他给你道歉了,你不要怪他,他本身没错,错的是我!”

    这话完,她耷拉下脑袋,一副很自责的样子。

    他倒有点不舍得了。

    把她从怀中扯开。

    这会儿温七也才回过神来,自己的俩爪子一直都狠狠地抱着他呢,当下一张俏脸就红成了猴子屁股,低着头讷讷道,“对不起,我……我刚才脚麻了……”

    “哼!脚麻了没什么大不了,若是掉下去,我看你还怎么在温家那六个傻大个中兴风作浪的!”

    他半带着宠溺,半带着怨责地着,眼神却上下量着她,当视线落在她的脚踝处时,心就一颤,果然如他所料,她穿着温弘武的衣裳,是一身劲装短扮,大概是温老六练功时穿戴的,不知是不是被树枝把脚踝处的绑腿扯开了,露出她白嫩的肌肤来。

    就在雪白的肌肤上,横七竖八的几个红色的大疙瘩,个个都有手指头那么大。

    温七也发现了。

    顿时低低地惊呼着,伸手就要去抓挠,“哎呀,这是怎么了啊?好痒痒啊!”

    “真是傻得可以!”

    他低低地嗔责着,同时拽住了她的手,然后从怀中掏出来一枚琉璃瓶,拧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气就传来,他倒了一些淡青色的液体在手指上,然后手指对着她脚踝上的红疙瘩,一个一个地按揉起来。

    随着一种清凉感传来,温七没了那种痒痒得想要去抓挠的冲动了。

    她站在那里,带着惊讶地看着他蹲在跟前,一手托着一个瓶子,一手蘸取了液体往她脚踝上涂抹,再按揉,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丁点的异样,跟他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似的。

    温七看着看着,心头就痒痒酥酥起来。

    同时面颊绯红,周身燥热,她抬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觉出了窘。

    “姐,你怎么出了那么多汗啊?”

    一旁的碧羽不合时宜地开口了。

    这一开口就破了当下和谐而安宁的画面了,他停下了动作,抬头看她,“你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