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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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安理这个人,身上找不见半点女人该有的柔软。

    在左颜悲惨的前半个暑假里,她已经完全认知到这一点。

    其实她从到大接触过的女性里,无论是左家的长辈还是同辈,大部分都不是什么柔弱的性格,左颜自然也不是。

    就拿孟年华女士来举例吧,这个左颜生平最怕的女人,本质上也不完全是看起来的那么强硬。

    哪怕她的教育方式很严格,却也从没有对左颜打骂过,每一次都心平气和地和她讲道理,偶尔还会在左颜表现不错的时候扮演一下温柔慈母。

    所以左颜打就很清楚,女性是一种既柔也刚的生物,如果只有柔弱,那就会演变成一种软弱,甚至懦弱。

    而游安理是另一种物种。

    那一张脸太有欺骗性,看似无害,实则是个截然相反的危险生物。

    她头脑聪明得可怕,同时也理智得可怕。

    明明生了一副好皮囊,她却连一点脾气也没有,要知道,左颜见过的漂亮女生里,没一个是从不发脾气的。

    但游安理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就像是生物进化时做了自主选择,摒弃一切柔软和脆弱,用强大的头脑和理性武装着自己,成了一具行走在人间的冰冷器人。

    那年夏天,左颜很是迷恋了一段时间的日本高达动画片,所以她暗搓搓地拿“器人”的发音,给游安理取了个绰号。

    “八月一日,天气晴,能在地面煎鸡蛋的那种晴。

    萝卜头凌晨六点的时候出了趟门,大概是去偷牛,还把牛吃了,空着回来。这个仇我先记下了。

    昨天晚上偷偷点了个榴莲披萨,双倍芝士,外加一份美味的榴莲,非常好吃。就是送过来的时候有点冷了。我拿微波炉热了一下,刚热好就看到萝卜头站在楼梯上,问我是不是在微波炉里放了个屁。

    放屁,你才放屁!

    不过我发现她脖子上的淤青差不多要没了,也勉强算一件好事,不然左先生下周回来看见,还要大惊怪地让她去复检。

    另:今天的午饭是咖喱土豆牛腩盖浇饭,趁萝卜头洗菜的时候偷换成了五倍辣黄咖喱,好吃得起飞!孟年华女士得对,我可能是个假的北方人。

    篇幅有限,老师下篇再见。”

    坐在窗边的女人翻了一页里的书,语气平静地问:“作业写完了?”

    左颜迅速合上日记本,白了她一眼,“关你什么事,现在是自习时间。”

    游安理脸上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像是无论怎么去招惹她都没用一样。

    但左颜现在已经有了一点经验。

    这女人其实蔫坏蔫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把你给卖了。

    左颜严重怀疑那次她故意放自己出去玩,就是因为知道孟年华女士晚上会提前回来,能来一出当场抓获。

    但怀疑归怀疑,这女人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会偶尔放她出去玩的家教,这不争的事实让左颜开始产生了动摇——万一下一个更难对付呢?

    在左颜摇摆不定的期间,她美好的暑假就已经过去了一半。

    至于那天发生的事情,谁也没有告诉她起因经过和结果,左颜也没去问,反正她早就习惯了。

    上学五年级的时候,有整整半年时间她都住在爷爷家里,上下学有三个专人接送,那期间她没见过自己老爸一面。

    所以左颜那时候就已经明白,自己的家庭环境跟别的朋友不一样,父母没有办法天天在家陪着她,而她不能去问的事情也是数不清的。

    她只要健康平安地长大就好,这是全家人对她唯一的期望。

    但对于游安理在家里住下来这件事,左颜比自己预想中接受得还要快一点。

    起初她是真的很讨厌这个女人,这种讨厌不仅来源于“被人管教”,还源自于自己被一个年龄相差不大的人给彻底碾压了。

    论起脸蛋和身材,也就四六开——游安理是四。左颜脸不红心不虚地想。

    但论起智商,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输得惨不忍睹。

    左颜本来对自己的脑袋瓜很有自信的,她只是讨厌上学,不是傻,单从智商来,那可真是吊打班里的那群书呆子。

    不然也没法连着赶跑五个家教,还能不被孟年华女士胖揍一顿了。

    但游安理的出现,让左颜突然开始怀疑人生。

    ——这你妈真的是人类吗?

    左颜心不在焉地用铅笔在练习册上画了个器人,然后假装随意地扫了眼坐在窗边的人。

    飘窗上铺着一层柔软的羊毛毯,散着及肩短发的女人侧坐着,翻过里那本砖头一样厚的原文书,神情专注。

    左颜伸直了脖子去看书页上的内容——当然,她并不能看懂。

    等看清了书上的文字后,她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游安理。

    昨天还是德文,今天变泰文了?

    这这个逼装得好啊。

    左颜低头看了眼自己画满了涂鸦的高二数学练习册,一时间悲从中来。

    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脑子比不过就算了,其他方面也在比较之下,沦为了典型的反面教材。

    细想一下游安理搬进来以后,家里的地板就没有再脏过。

    每次左颜用完浴室后都会乱放东西,但等游安理洗漱完,她再进去上厕所,浴室里就又变得干净整洁,地砖上连水渍都没有。

    左颜偶尔去对面卧室里找她,都能看见房间里整齐清爽的样子,不管哪次都一样。

    她再回了自己的房间一看,脸皮再厚都被羞得发红了。

    最后让左颜彻底接受游安理的存在的,是她做的饭菜。

    其实就连她爸妈都不知道,左颜不爱吃家政阿姨煮的饭菜,因为她嘴巴很挑剔。

    但他们家这个复杂的情况,要找一个信得过的阿姨实在是很费劲,左颜学的时候,家里的阿姨几乎是每个月都要换,到后面左增岳调去了外省,没个几年回不来,情况才好了点。

    所以这些生活上的不如意,左颜从来不跟父母提,因为他们已经用全力给她创造了舒适的生活环境,做到了能力范围内的最好。

    游安理住下来的第一天,左增岳跟她签了一份劳务协议,当着左颜的面,以一个很合理的理由和薪酬让游安理点了头。

    左颜其实挺想知道,到底是那一句“你需要一份安全而且对得起你的能力的工作”打动了她,还是最后那句“颜颜一个人在家里,生了病出了事都没人照顾她,叔叔现在只信得过你”成功服了她。

    但这个答案,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左颜都没好意思问出口。

    心里的那点别扭,也在吃了一顿游安理亲做的饭菜后,很快烟消云散了。

    高三之前的最后一段悠闲假期,就在一天都没间断过的补习里走到了尾声。

    这是左颜有记忆以来最痛苦的一个暑假。

    没有电脑,没有游戏,出门也不能去吧和游戏厅,吃冰淇淋都要请示,尤其大姨妈来的期间,她都拉下脸去求游安理了,这该死的萝卜头就是不为所动。

    而这份煎熬苦痛,在开学前最后三天里,因为孟年华的一通电话迎来了最高峰值。

    “左颜,你是不是忘了告诉我一件事。”

    大清早,左颜刚进了浴室刷牙,门口就走过来一个让她最近天天做噩梦的人。

    “你这人话真喜欢拐弯抹角的。”

    她一口吐掉牙膏泡沫,拧开水龙头冲洗着。

    游安理看着她,不咸不淡地回答:“刚刚阿姨给我打了电话,你开学第一天有三门科目的考试,影响你的分班。”

    左颜浑身一个激灵,抬起脑袋呆若木鸡地看着她。

    “妈的,我忘了。”

    左颜后悔了。

    她竟然觉得游安理这个女人没有脾气,这是她活了十七年来眼睛最瞎的一次。

    生气的游老师很可怕。

    但脸上依然没有任何情绪。

    她甚至比平时更有耐心,讲题的速度更慢、更仔细。

    左颜被困在电脑桌前,写了一套又一套的卷子,一张脸上全都写着“高兴”两个字。

    她再一次见识到了游安理的脑子有多好使,她花了四十分钟才做完的卷子,游安理只需要五分钟就能批改完,给她算出分数。

    “离及格还差二十分,再做一次。”

    游安理神情平静地完,把试卷又拿了一套出来,放在桌上。

    这卷子是她自己出的,不知道复印了多少套。

    左颜被折腾得没脾气了,她上午把英语过关后,到现在已经做了将近四个时的数学试卷。

    不停地答题,不停地写错答案,又不停地听她讲错题。

    这些让她讨厌的知识一股脑地被塞进来,左颜不知道自己的内存还剩多少,但她知道自己的气儿是真的没剩几口了。

    偏偏游安理这个女人完全不给她放松的会,就差按着她的脑袋让她写题了。

    左颜埋着头,越写越悲愤,觉得自己活到现在从没这么委屈过。

    家里的人谁不是捧着她疼着她的,只有游安理敢这样折腾她。

    可恶的游安理。

    该死的萝卜头。

    左颜咬着嘴唇,用力吸了吸鼻子,继续跟大题做斗争。

    她中午就吃了一碗饭,被赶着上来写卷子,到现在饿得两眼发晕,但外面的天还瓦蓝瓦蓝的,离晚饭时间远着呢。

    左颜又累又饿又困,抬起抹了把脸上的汗。

    坐在旁边的人看了她一眼,半晌后,语气平静地:“做完这张就吃饭。”

    左颜得寸进尺地开口道:“现在就要吃。”

    “做完这张。”她半点不动摇。

    左颜更难受了,刚刚她还能撑一撑,现在她只想把笔给扔了。

    游安理顿了顿,抬起轻轻放在她头顶,抚了抚。

    “你做得完的,我相信你。”

    作者有话要:  左颜:爷不吃这套,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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