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回 桑吉遇刺
安东禄赶忙道:“放心,事成之后少不了桑吉兄的好处,我定从教坊司买一对貌若天仙、肤白体软又知情知趣儿的清倌人,送给桑吉兄当侍妾,那才是夜夜洞房,享不尽的温柔乡呐!”
听有美人儿,桑吉顿时没了底线,满口答应下来。二人口中骂着程俊,又向前走了一段,桑吉忽然停下脚步道:“愚兄内急,兄弟且等我片刻。”罢,便绕到旁边一堵矮墙后哗哗作响去了。
安东禄也喝了不少酒,此刻正酒意发散,不免有些头晕目眩,便靠在矮墙上歇息片刻,顺口对墙后的桑吉吐槽道:“都我舅舅禄东赞大相,乃是吐蕃的英雄人物,谋略过人,今日一见,对付个世家纨绔子弟都畏首畏尾,根本就是个盛名之下的窝囊废!我呸!”
对面的桑吉醉笑道:“人嘛,一旦身居高位就变得人情寡淡,哪怕你是他亲外甥,他也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愿替你出头,怕妨碍了他自己的名声,大人物嘛,都是这幅德行!不过兄弟你放心,有愚兄为你撑腰,咱们定要让那程俊有来无”
安东禄刚要道谢,对面的桑吉却戛然而止,安东禄等了半天也没等出那个“回”字,不禁笑道:“桑吉兄这是不胜酒力,醉倒了不成?”
着,便踉跄着绕过矮墙,却见桑吉连裤子都没提上,人已斜斜歪倒在墙边,不禁指着他大笑道:“睡就睡,桑吉兄这醉意来得还真快呀!”
罢便上前去推他:“睡在这里要着凉的!且醒醒,我送你回四方馆睡去!”
他用力拉了几下,桑吉都全无动静。安东禄无奈,只得躬身将他架起来,打算将这熟睡的死鬼背回去。
熟料一摸之下,感觉上热乎乎黏腻腻一片,伴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安东禄顿时一惊,借着淡淡月光,见自己上果然是一片殷红!再赶忙去看桑吉,但见他乱糟糟的胡须之下,脖颈上不知何时已多处一条寸许长的伤口,鲜血正汩汩而出!
安东禄蓦然瞪圆了眼,忐忑地以去拭桑吉口鼻,已然没有了半点气息!
“这这”安东禄但觉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腿一软便跌坐在了地上,盯着前一秒还在与他算计阴人,后一秒就离奇丢了性命的桑吉,愣了半天,才略回过神儿来,骤然扯着嗓子大喊道:“快来人呐!杀人啦!!”
幸而此处距离皇城不远,又是长安城中达官显贵聚居之地,故而入夜亦有武侯巡街,听到呼唤之声,很快便有一队武侯赶来查看。
此时安东禄连惊带吓的,酒醒了大半,倒恢复了几分清明,向武侯亮出自己的龙武军腰牌,言明他与吐蕃使者路过此处,使者突然遭人偷袭暗害,凶理应逃匿不远,令武侯们迅速集结人,在方圆两里内抓捕刺客,不得有误。
龙武军乃是皇家禁军,比武侯高了不止一个等级,武侯们见是龙武军郎将,自是不敢不从,迅速集结整个坊内的人,四处搜查开去。
即便如此,安东禄内心仍是惶恐不已:吐蕃使者在长安城内遭遇暗杀身亡,此事足以震动朝野。一旦查下来,桑吉是与他一道出门,一同喝完花酒归途中遇害,他安东禄无论如何都难逃干系,指不定连前程都要被他连累。到时候,莫她舅舅禄东赞大相不会替他话,便是姨母阴妃娘娘都保不住他。
想至此,安东禄望向桑吉尸体的目光已带着嫌弃和鄙夷,暗啐:这厮不知得罪了何人,被灭口便罢了,还要拖累老子,真是可恶至极!
他正暗自抱怨着,忽闻一个武侯来报:“禀将军!前面有两个身着夜行衣、行动鬼祟之人,已然被兄弟们围住了!”
安东禄顿时由忧转喜:桑吉死了不要紧,只要能亲抓住刺杀桑吉的凶,一样能将功折罪,将自己的责任撇的干净!想至此,安东禄赶忙道:“快带我去看看!”
不远处,一身黑衣的程俊和秦五郎,正莫名其妙地望着围在他们四周的武侯,疑惑道:“你们干嘛?”
他二人刚刚完成了打劫任务,成功地被英雄救美的沈二打得哭爹喊娘,程俊犹要几分脸面,秦五郎却是不要面子的肆意发挥,边挨打还要边叫唤:“哎呦!大侠这一计黑虎掏心真是凶猛凌厉!这一拳蛟龙探海端的是快如闪电!这一记撩阴腿你他娘的还真踢呀!”
最终,他二人抛下独自安抚受惊美人的“沈大侠”,识相地功成身退、落荒而逃。
程俊这一日又是当差又是打劫,累得一身骨头都要散了架,只想赶紧回家泡个澡,然后躺上床榻美美睡一觉当然,若能哄得自家那香喷喷的娘子同塌而眠,那就更好了
他正美滋滋想着,熟料刚拐进一条坊道,便被一群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武侯围了个严严实实,为首的一个络腮胡须、持铁尺的武侯冲他们大喝道:“大胆贼人!还不速速缴械投降!”
缴械?程俊低头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他们方才一番打劫本就是演戏,自然没准备什么刀枪兵器,完全是花拳绣腿的肉搏戏。于是很无奈地双摊开冲武侯道:“缴什么械?投什么降?我们兄弟不过走个夜路回家,怎么就大胆贼人了?!”
“贼人还敢狡辩?!”大胡子武侯不依不饶,“尔等刚刚做恶逃逸,还想替自己脱罪不成?”
程俊和秦五郎惊讶地对视一眼:沈二这个混账,兄弟帮他扮恶人打劫,他英雄救美还不够,转眼便把我们给举报了不成?!
“这个恩将仇报的混蛋啊!”程俊很是恼火,“事儿的确是我们做的,但是”
然大胡子武侯根本不给他解释的会,大声道:“贼子认了就好!兄弟们,快将这此二人拿下!”
武侯们喝声“是”,便持铁尺围了上来,程俊对这些蛮不讲理的武侯很是不满,刚欲开口再辩驳,却被秦五郎用力推了一把,“跟他们废什么话!跑哇!”
秦五郎倒是雷厉风行,话间已然飞起一脚,接连踹翻了身旁的两个武侯,将包围圈打开个缺口,首当其中地撒腿便冲了出去。
见同谋已跑,程俊也没了法子,只好紧跟着秦五郎跑了起来。
见到嘴边的鸭子要飞,大胡子武侯自是不依,铁尺一挥道:“给我追!”
程俊和秦五郎在前面飞奔,身后十几个武侯紧追不舍,如是接连穿过了两三条街巷。大胡子武侯见苦追不上,边跑边从怀里摸出个竹哨,含在口中用力急促地吹了几声。
此乃武侯之间传递消息的讯号,哨声响过不久,程俊便悲催地发现,面前被另一队持铁尺的武侯拦住了去路。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程俊和秦五郎只好停下脚步。身后的大胡子武侯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贼人哪里逃?还不束就擒!”
程俊对这个聒噪的家伙着实唯有好感,此刻索性摆出世家纨绔子弟的架势,瞪圆了眼望他喝道:“你这厮口口声声喊我们贼子,我倒要问你,爷所犯何罪啊?”不就是虚张声势打了个劫,还既没劫财又没劫色的,虞家便是告上公堂,也没什么实锤啊。
熟料大胡子武侯比他更理直气壮:“尔等在务本坊内公然刺杀了吐蕃使者,还敢自己无罪?!”
此语一出,程俊与秦五郎顿时震惊了,程俊赶忙道:“话可不能乱!我们兄弟不过是路过务本坊,哪里刺杀什么吐蕃使者了?!”
大胡子武侯冷笑道:“方才你已亲口承认做下恶事,如今还敢抵赖!若非做贼心虚,你们为何要逃?!”
“我们”程俊一时语塞,不禁哀怨地瞪秦五一眼:方才就该清楚,你这一跑,反倒不清楚了。
眼见那大胡子又要铁尺一挥大喊“来人呐”,程俊赶忙道:“且慢!且慢!这其中有些误会!我乃龙武军飞骑营郎将程俊,供职于天家,岂会做出刺杀吐蕃使者之事?”
大胡子武侯眯了眯眼:“飞骑营郎将?空口无凭的,你可有证据?”
“有!有!”程俊赶忙伸往腰间去摸他的飞骑营腰牌,一摸之下暗想坏菜了:方才只顾被沈二那厮催着换衣裳,竟是连腰牌一块儿留在了茶楼里。
他正焦急地在身上东摸西摸地寻找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物件儿,恰此时,安东禄跟着两个武侯也一路追了过来,打眼见被武侯们围在中间的“黑衣人”竟是程俊,安东禄先是惊讶,继而敏锐意识到这正是天赐良!于是指着程俊大喝道:“就是他!杀了吐蕃使者!”
程俊正急躁不已,便听有人信口雌黄,抬头见竟是中午刚闹过事的大胡子安东禄,端的是火上浇油,指着他跳脚大骂道:“臭猢狲!少在这里污爷的清白!信不信爷揍得你姨妈都不认得你?!”
若放在平时,安东禄自知不是程俊的对,然此时他有二十余个武侯撑腰,自是有恃无恐,对武侯头领喝道:“还愣着干什么?速速将杀人凶捉拿归案!”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