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回 超纲试题
“简直一派胡言!”禄东赞对着这么个草率的纸环,气得胡须都在哆嗦,“这纸环与方才的纸环出自一张纸,根本一般无二,又岂会只有一面?!沈公子将殿下和本相当傻子戏弄不成?!”
“大相不信?”沈二眨眨眼,将毛笔和纸环一同递给禄东赞,“那就烦劳大相像在下方才那般,将这纸环的一面涂成朱砂色,而另一面涂成黑色。”
“涂就涂!”禄东赞此时,已笃定这问题就是沈定西的恶作剧,心中暗骂这厮无聊恶趣味,愤愤然地接过纸环和笔,便在纸环上涂了起来。
他涂得潦草,众人亦看得漫不经心。然禄东赞涂着涂着,便发现了端倪:原本该被一面涂成朱砂色的纸环,却在他笔下渐渐被涂满,而诡异的是:他根本就没有翻面!
禄东赞中的朱砂笔“啪嗒”落在了地上,中捏着被里外全然涂满的纸环,嘴唇哆嗦道:“这不可能不可能定是你耍的把戏,或者邪祟作怪!”
邪祟作怪?始终在旁观看的蒋晴有些想笑:莫比乌斯环,是科学向人类耍得一个把戏,其中深刻的几何学和拓扑学原理,又岂是你一个贞观年间的异邦之人可以理解的?
而此神奇把戏的制造者沈二,其实也压根儿不理解这纸环的原理,只是照着程四娘子教的依样画瓢,此时面对禄东赞的质问摆出一副无辜脸,摊耸肩道:“大相这就血口喷人了,纸环和笔皆在你里,我碰都没碰过,如何耍把戏?”
“这世上真有一面的纸我不信定是这张纸有问题!”
沈二愈发得意,挑眉道:“无论什么纸,在下皆可将其变成只有一面的纸环。大相若不信,只管换一张纸来试试!”
禄东赞环视一周,对江夏王府提供的纸张已然没了信心,索性咬牙从怀里取出一张信笺来,伸到沈二面前道:“沈公子若有此神奇本事,便将本相这张纸变来!”
“如你所愿!”沈二笑道,便又从禄东赞的信笺上撕下一缕纸条,做成个纸环模样,再递回去,“大相可再试!”
禄东赞提笔正要画,却被一旁的李泰推开,道:“本王亲自试试!”
禄东赞便将纸环递给李泰,李泰持墨笔开始涂抹,随着纸环的婉转,墨色很快便染遍了整个纸环,无一处留白。
“这这”李泰一双细眼瞪得极大,将上的纸环翻来覆去盯了许久,忽然抬起头来直视沈定西,咄咄问道:“谁教你的?给本王实话!这是谁教你的?!”
沈二被吓了一跳,顿时有些心虚,揶揄道:“殿下我这个”
一旁的靖远侯爷沈瓒便有些看不下去,直接跳出来挡在沈二前面,对李泰道:“殿下!如今第二轮比试已见分晓,我儿答出了吐蕃大相的题目,大相却未答对我儿出的题目,殿下若再不宣布我儿获胜,本侯可就不依了!”
李泰此刻,正深陷对科学的疯狂求索中不能自拔,一心只想寻得这神奇纸环的道理,早将比试胜负什么的抛诸脑后。但他可以为科学痴狂,江夏王爷李道宗却不能。眼见李泰有些失态的举动,李道宗只得拉了拉李泰的衣袖,低声道:“皇侄,沈侯爷言之有理,再不宣布比试胜败,恐也难以服众啊!”
李泰这才狠狠瞪了沈二一眼,颇不情愿地宣布:“这场和亲比试,沈家公子沈定西获胜!”
围观众人顿时响起一片喝彩之声,纷纷赞道:“终究是我大唐世家子弟文武双全、惊才艳艳,异邦之人根本无法望其项背啊!”
靖远侯沈瓒原本对这场和亲比试压根儿不抱希望,此番竟见自家儿子如此涨脸,顿时扬眉吐气哈哈大笑,用力拍着沈二肩膀道:“好子,还真有你的!”又转身对江夏王爷李道宗拱道:“王爷,咱们日后便是姻亲了,犬子无状、教养不周,还请亲家公多多管教才是!”
李道宗正苦于这样的比试结果,要如何向陛下交代,对沈瓒的话也只得无奈苦笑道:“好,好。”
事到如今,比试结果已成定局,李道宗急着去太极宫向陛下禀报,便道:“既然胜负已分,今日的和亲比试就到此为”
熟料他结束语还没完,却忽然被李泰一声“且慢”打断,不禁无奈瞥他:事已至此,你偏私得如此明显也没能替吐蕃换得胜利,还想作什么妖?
只见李泰一把拨开沈瓒,直勾勾盯着沈二,皮笑肉不笑道:“不想沈家公子如此博学睿智,之前倒是本王觑了你。”
沈二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只得拱道:“魏王殿下谬赞了。”
李泰却不依不饶:“恰巧本王这里,有一道鞑靼先师留下的天玄题,深奥无比始终无人可解。既然沈公子有天纵奇才,不妨替本王试解此题如何?”
“这”沈二顿时慌张,求助地望了他爹一眼,沈瓒便问道:“殿下,分明比试已结束,如今再出题,于理不合罢?”
“此题与和亲比试无关,纯属本王与沈公子的切磋,沈公子以为如何?”李泰是商榷,语气却不容置疑,“沈公子请听好:
话某个西域边陲国,有条古怪律法,便是每个来到此国的旅人,都要回答守门人的一个问题,便是‘你到我国所为何来’,律法规定:若守门人认为旅人答对了,则可放行无阻;但若守门人认为旅人答错了,便可将他斩首当场。
也就是,旅人答案对错悉决于守门人,那么请问沈公子:旅人要如何回答,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守门人杀死?”
沈二根本连题都没有听明白,什么旅人、守门人、法律、斩首在脑子里混成了一团浆糊,简直欲哭无泪:您这题目超纲了呀!我事先根本没复习到,让我如何作答?
沈二满头雾水,一旁的禄东赞却是听出了此题的玄妙之处,口中喃喃道:“旅人答案对错悉决于守门人,有点意思”
他在方才的比试中,被沈定西连下三成,可谓一败涂地、颜面丢尽,自己睿智无双的人设眼看也要立不住。骤然听闻此题,便想着若能解答出来,也算是在魏王和众人面前挽回些颜面。
禄东赞思忖一阵,却终不得要领,索性叫来两个下,令其一个扮演守门人,一个扮演旅人,模拟二者之间的对话。但一连答了十几种答案,无辜旅人却依旧被无良守门人杀死,无一幸免。
看着场上神态各异、各自犯愁的几位,蒋晴深觉好笑:敢情这道“天玄题”至今仍困扰着胖子李泰,这厮倒也是个爱钻牛角尖的执拗性子。
早知如此,就该请喜欢将鸡和兔子关一个笼子里的变态老农、分工默契又相爱相杀的甲乙丙包工头、一边接水一边放水的疯狂泳池管理员悉数登场,让这自诩“世间第一聪明人”胖子,在感受学问的博大精深后愧疚得撞墙若是撞死了,以后能省多少麻烦呢!
蒋晴摇摇头,深觉可惜了可惜了,却忽闻身边一个清脆的声音喃喃道:“西域边陲国古怪的守门人这世间,当真有这样的地方么?”
蒋晴转眸,见江夏王长女李雁儿一双美眸中毫不掩饰的向往之色,自语道:“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呢!”
倒忘了,这姑娘虽居于深深庭院,却天生一颗冒险家的心。蒋晴望着她那张因向往而光彩熠熠的侧颜,忽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这想法,在她设计成全沈二与李汐儿之时便有过,但只是一闪而过。但蒋晴敏锐地察觉,此时正是个绝佳的时。
她眼眸一轮,扯了扯李雁儿的衣袖,低声道:“这地方许是子虚乌有,但此题的答案,我恰好有一个”
“不知沈公子何以教我?”李泰意味深长向沈二问道。
“我这”沈二额角的汗都要滴了下来:方才他貌似思考实则发呆,头脑一片空白,这会儿更是连题目都忘了个七七八八。
而一旁的禄东赞,费劲心亦未能得出个答案,气得将扮演旅人和守门人的两个下各踹一脚,此刻亦一脸期待地盯着沈二,看这世家纨绔弟子能否再显神通。
沈二顿时成了焦点,紧张得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忍不住求助地向蒋晴方向瞥了一眼,却见她正袖掩樱口,跟身旁的女子着些什么,全然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窘状。
沈二无可奈何,只能拱道:“禀殿下,此题玄妙无比,在下惭愧得很。”反正与吐蕃比试的胜负已分,解不出这道题也无关大局。
李泰又目询禄东赞,见他也无奈摇头,忽然便仰面大笑道:“连世上最睿智之人都寻不出答案,可见这道所谓天玄题根本就是无解的,故弄玄虚而已!”不是本王不聪明,而是题目本身有问题!
他方扬眉吐气,却忽闻一个婉转清悦的声音道:“殿下,臣女不才,愿试解此题!”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