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蓝白望着傻笑的软软,面色不变,很是有些莫测。
“既然如此”,蓝白顿了顿,“我认识植物园内一家店的老板,他那或许会有长好的桂花树卖。”
“好啊”,软软低头看地,就这么顺势答应了。
两人便一同往植物园内走去。
软软亦步亦趋地跟在蓝白后头,很是有些吃力。
不同于表面上的慷慨与体贴,蓝白的步子迈得很大,软软这身板跟在后头,急得险些趔趄了去。
从植物园的正门一直沿着方向牌走到侧门处,那儿搭建着一个黄色的木屋,有些简陋,像是临时搭建起来的。
木屋外墙粉刷的是土黄色的颜料,很耐脏的模样。
装潢很简单,甚至连门牌、门匾都没有。
和软软想象中的植物园出入很大。
软软皱眉,有些犹疑,“这家店,看着不是很正规唉,它是植物园里的吗?”
蓝白闻声顿步,转头安抚式地冲软软微微笑。
他解释道:“这边县城里的植物园都是这个模样的,这家店好歹还是木屋,后门那儿到处都是黄色塑料棚子呢。”
“啊”,软软明白了,点点头,“是这样的啊。”
蓝白率先向前走去,一直进到木屋里头。
软软跟了进去。
她先穿过在两侧摆着密密麻麻的多肉盆栽的门廊,随后掀开绿色碎花门帘,往里头走了进去。
屋子里有些暗,但花香飘溢。
地上、窗台、木台上俱都陈列着八月应季的鲜花盆栽,软软只认出了几盆康乃馨、蟹爪兰还有摆在角落里的长寿花。
盆栽的数目太多了,因而各种花的香味混杂在一起,味道便有些奇怪了。
软软吸了吸鼻子,这混杂的香味略微有些刺鼻了。
软软曾爬过漫山开着鲜花的山坡,即使各种花香碰撞,也是一股自然的清香味。
软软也曾有爱好鲜花的朋友。那朋友在乡下租了庭院,院子里也摆满了鲜花植株,味道也很是清新好闻。
现在这木屋内的气味,大概是加了什么芳香剂的缘故吧?
店里只有一位中年男人,看着像是老板。
蓝白正在和中年男人聊天,见软软看过来了,声音提了提,“想买桂花树的,就是这位洪姐。”
软软走近,“我想买几棵现成的桂花树,得有根须带土壤,还得好养活的。”
中年男人爽朗一笑,“好好,这桂花树乡下地方到处都是,也不是什么稀奇的,回头到我老张的山上给你挖几棵不就是了嘛。”
蓝白也笑了笑,“老张这人很好的,苏姐以后有什么需要,也尽管来找他。”
软软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
“那就谢谢你了”,暂且放下心中的不安,软软先向老张道谢,“那我先付个定金吧。”
老张和蔼地笑了笑,很是大度道,“随意付个三五十块就得了,都是山上自己长的东西,哪里要什么钱呢?”
“那可不行”,软软急忙摇摇头,“我网上查过,这种大树一棵就好几千了,怎么能占您的便宜。”
“哎,见面也是缘分,咱们也别争了”,老张笑了笑,“客人您就付个100定金,到时候我请几个人上山挖树也方便。”
“那也行”,软软迟疑地点点头。
软软拿出手机,正想给老张转帐之际,眼前突然一黑,身子猛地往下坠去。
就这跌倒的刹那,软软突然想起她方才为何觉得有些不对了。
蓝白刚刚称呼她为“苏姐”,而不是她的化名“洪姐”。
蓝白本不应该知道软软的真名才对。
蓝白到底是什么人?
他又是怎么知道软软的真名的?
软软快跌到地上之时,蓝白疾步赶了过来,长手一伸,便轻松接过了软软下落的身体。
软软本以为自己只是低血糖。
但她的双眼越来越疲累,软软这才发觉自己怕是中了圈套。
怕是,怕是这木屋内的花香味,有问题。
蓝白和这店铺老板老张是熟人,该不会是他两人串通好的吧?
软软现在其实是开着模糊好感度显示器的,这东西可以让她清晰地分辨敌我,让她知道谁是对她有恶意的人。
但是一路过来,因着蓝白个子高,软软瞧不见他的头顶,也因为软软没什么戒心,便更没留意了。
待到了这木屋内,光线阴暗,蓝白和老张又都聚在角落里,离得远看不清楚所以然,离得近软软也不会刻意抬头仔细看。
这番下来,竟至于软软身怀异宝,也难辨忠奸。
软软在蓝白的怀里费力地睁了睁眼。
只见蓝白的一张俊脸放大在眼前,眼里盛满关怀和不知所措。
软软不管这许多,只费尽全力往上一瞥,就看见了蓝白脑袋上明晃晃的红条。
看完代表着敌意的红条之后,再看见蓝白眼里的关心,软软一时只觉得恶心。
怎么会有这么两面派的人物。
装得还这般像。
先前软软在清吧与他第二次见面之时,还再三提醒他不能混吃头孢拉定和酒精。
没想到蓝白竟是玩了一手贼喊捉贼,最后成功地把自己摘了干净
软软的眼皮已经不受控制了,闭眼前的刹那,她狠狠地瞪了蓝白一眼,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蓝白横抱起软软,放在早已备好的大纸箱里。
事情按照计划顺利发展,蓝白微微松了一口气。
老张在一旁既不帮忙也不阻止,只嘿嘿笑,很是有些意味不明地道:“蓝老弟,你这可有些不地道了,这姑娘倒下之前还冲你抛媚眼呢,你倒是转头就卖了她。”
可怜软软还自觉她那一眼有多么凶狠呢,在旁人看来,却像是秋波了。
蓝白上前接住了软软,也自以为看清了软软晕倒前的那个眼神。
姑娘眼神水汪汪的,或许是因为中了迷-药,眼里更带了几分迷茫之意。
倒入他怀里的时候,眼眸似睁非睁,俏生生地抛了个秋波过来。
蓝白半边身子差点要酥了下去。
作为男人,受女孩子爱慕本是件很让很让人自得的事,蓝白也不能例外。
他此刻俊脸微红,眼眸发亮,嘴里却是无动于衷,“她命里合该遭这一劫的。”
老张在一旁摇摇头,“倒是有些可惜了,这么漂亮天真的姑娘,也不知道是惹了什么人了。”
蓝白本想抱着这箱子就走人,后来想了想,还是去木屋里拿了张毯子,垫在软软身下,之后又给软软盖了层杯子。
“口是心非的家伙”,老张砸吧砸吧嘴,叹道:“佳人薄命,佳人薄命啊。”
蓝白转头,货真价实地瞪了老张一眼,“还不过来帮忙,钱不要了是吧?”
“哪能啊,这不就来了嘛。”
老张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些鲜花铺在箱子里头,将箱子封好后特意留了几束花晃晃悠悠地荡在外头。
纸箱子外头写着张家花艺几个字,箱子底和四周都扎了一些洞。
这些洞不至于大到能让外头的人瞥到里面,也不至于到无法透气。
种种情况俱都明这一切都早有准备。
蓝白微微抬起软软头这一边的箱子,边问道,“你家二丫换好衣服出了植物园了吗?”
“她都快到陶家了,我让她去附近山上随便逛逛,之后趁夜色黑了再偷偷回来”,老张秀了秀手机屏幕。
老张又抱怨道:“咱们准备这么周密作什么,这植物园门口又没摄像头,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不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些事都没准的”,蓝白老练道。
“到时候就我去门口接了老张你女儿,然后和你女儿一起来这儿就行。反正那三轮车大爷眼神也不是很好,两个女孩都穿着黑裙子,肯定是认不出来的。”
“还是老弟你想得周全,那咱们这就把这姑娘搬回家?”
“走吧。”
木屋的后门早已停好了一辆卡车。
两人先将装着软软的木箱子放到卡车上,蓝白也随着跳上车,拿了把折叠椅,就坐在一旁守着。
老张又回屋,从一个不引人注意的杂间内,领了一位与软软年龄身形相仿的姑娘,正是老张家的大丫。
老张家里拢共也就两个丫头,取名为大丫二丫。
两个丫头从就乖得很,懂得看人眼色。
这回老张倒是没和两个女儿明自己要干什么,只让大丫在杂物间乖乖等着,二丫去陶家附近山上逛逛。
两个女儿懂事得很,也不问为什么,一声不吭,乖乖地照做了。
现在大丫便跟着老张去卡车前头,大丫带着廉租个草帽,遮了脸,身上穿着和软软一模一样的黑裙子,坐在副驾驶座上。
至于蓝白,就跟着晕在箱子里的软软一并待在卡车大厢里。
和蓝白联系的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伤了软软,蓝白自然得在后头跟着看管着。
否则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就不美了。
他将卡车大厢关上,而后才把装着软软的纸箱盖子开。
待一切完成之后,蓝白冲着前头高声喊了一句,“老张,出发!”
*
卡车一路疾驰,一直到了离陶县最偏的山沟里。
这个乡村总共不过五六户人家,老张包下了一个山头,在上头盖了幢乡村平房。
地方很大,即便是老张这种熟悉路径的人,平日里跑到乡里的另一户离得近的邻居那,也得花去半个时。
如果是不熟路的人,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待着,那可真的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到家之后,老张将卡车正正停在家门口。
大丫仍旧一言不发,乖巧地下车进屋坐了。
卡车后车厢猛地被开,发出“哐”的一声。
蓝白从里头利落地跳了出来。
此刻他满脸不羁,脸上还沾着不知从哪来的黑印,哪有清吧里的魅惑模样?
软软在植物园面前遇见他的时候,蓝白还装知心邻家大哥哥。
面孔如此多变,就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
这般人物,竟也不过是幕后之人的喽喽。
让人不禁好奇,背后的那位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时,老张也从前头车上下来。
两人合力一同把纸箱心翼翼地搬到老张的平房里。
起这间平房,老张可是能得意很久。
外头看上去一点不显眼,就是普普通通一间农民房。
还是比较穷盖不起楼的那种农民房。
内里走进去也没什么花头。
水泥地干干净净。
厨房还是大铁锅,得烧柴火,卫生间也是和村里一样的蹲式厕所,就连卧室,也不过一个柜子一张床罢了。
也就两个女儿的房间里,还放了一些老旧过时的艳粉装饰物,算是有些生活气息了。
但是,这间民房的地下室,可就大有名堂了。
老张专门匿名请了国外专家团设计,这地下室实际有一截高出地面,但平日里被杂草掩盖,还加了一些不显眼的遮盖物,从外头轻易看不出来。
地下室很大,起码百平米往上。
里面现代家具、厨卫设施、冷暖设备一应俱全,甚至因着那一截高出地面的部分,地下室光照虽不算充足,但也不阴暗。
住人是绰绰有余了。
地面上平日里也就只有大丫二丫两人住着。
老张自个在地下室里过得不亦乐乎。
他前两日托人买了几台游戏设备,一个人能窝在地底下好几天,也算是自得其乐了。
这回,他们俩便准备把软软安置在这间宽敞的地下室里,既安全,也自觉不会委屈了人。
可怜我们的软软,前次才从地下室里救了青木出来,这回却把自个搭进去了。
她胆子那么,醒来后发现自己又莫名其妙跑到地下室来,不会吓得直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