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回江上秋风无限浪枕中春梦不多时1
天子晏驾的消息于半月之后传到了兖州。
这些天来天赐兰若夫妻恩恩爱爱,心心相印。天赐每日都在兰若的指导下苦练内功外功,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天赐乐在其中,功夫下得更勤,连应考的功课都丢下了。这一日在府学得知天子驾崩的消息,同时又有消息今年的秋闱因正处百日国丧期间而取消了。天赐有几分遗憾,更多的却是高兴。今年的中元佳节可以在家中过了,一家人团团圆圆,此乐何极!他与妻子新婚燕尔,乍然分别,自然依依难舍。
兴冲冲回到家中,一入书房,只见父亲正坐在书案前发怔,满面凄色,长吁短叹。天赐进来,他抬头问道:&p;p;ldq;天赐,你听到圣上驾崩的消息吗?&p;p;rdq;天赐道:&p;p;ldq;在府学中就知道了。父亲大可不必为此悲痛。先皇辞世,新皇登基,应该是一件好事。先皇年迈糊涂,废弛朝政,遂使奸党横行,臣民离心。如今新皇即位,若能励精图治,清除奸党,重收民心,挽狂澜于即倒。未始不是社稷之福,百姓之福也。&p;p;rdq;
听天赐评论先皇之言,很有几分不敬,李大人不免暗自皱眉,叹道:&p;p;ldq;难,难!新皇年幼,你他一定能胜过先皇,我看未必尽然。数十年朝政积弊,不可能一朝改观。&p;p;rdq;天赐道:&p;p;ldq;正因为新皇年轻,行事无所顾忌,儿子才对他寄予厚望。&p;p;rdq;李大人也不与他争辩,一笑置之。
又过了数日,京里传来新皇登基的消息。更改年号,封赏群臣,大赦天下,都是例行公事,天赐也不甚关心。这一天兰若欲回家探望父母,慧闲来无事,也吵着要去。天赐禀过父亲,雇了一驾马车,载着妻妹赶往岳家。
女儿女婿回门,陈老先生自是万分高兴。翁婿二人谈得投,不知不觉中一天就过去了。天赐不好在岳家留宿,告辞回城。兰若离家日久,便留下来与父母聚数日。又将慧留下作伴,讲定三日后来接。天赐依依难舍,孤孤单单,驾空车返回。
一到家中,李大人便将他叫去,神色不安,道:&p;p;ldq;天赐,为父刚刚得到消息,新皇已经把司礼监太监王保杀了。罪名十条百余款,为父只记得其中一条是勾结外臣,图谋不轨。王保勾结外臣的确不假,图谋不轨又从何起?他只是一个太监,能图谋什么不轨?想篡位吗?荒唐!&p;p;rdq;
天赐却喜道:&p;p;ldq;杀得好!杀得妙!新皇已经着清除朝中奸党。至于具体的罪名,不必斤斤计较。&p;p;rdq;李大人神情冷峻,毫无喜色,问道:&p;p;ldq;你以为这是一件好事吗?&p;p;rdq;天赐大为困惑,不是好事难道是坏事不成?父亲在担心什么?蓦地心中一动,道:&p;p;ldq;这里面似乎大有文章。若勾结外臣,这外臣又是何人?为何不加追究?新皇打算清除奸党,似乎不应操之过急,也不应该那王保开刀。王保不过是一内侍,不足为患。心腹之患却是许敬臣刘进忠这些握大权之人。新皇如此行事,未免有打草惊蛇之嫌。&p;p;rdq;
李大人微微点头,道:&p;p;ldq;为父也认为其中必有隐情。这几日为父总觉心神不宁,只怕有大祸将临。&p;p;rdq;
天赐大吃一惊,却有九成的不信,宽慰道:&p;p;ldq;近日天子驾崩,事务繁忙。父亲忧思过度,所以会心神不宁。&p;p;rdq;
李大人道:&p;p;ldq;见一叶落而知秋之将至。为父并非无端猜测,但愿是猜错了。孩子,如果为父真的遭遇不测,你与兰儿一定要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凭兰儿的绝艺,自能保你脱险。带上慧,好好照顾她。不必顾念为父。为父早已卖身官家,这条老命已非己有,要拿就拿去吧!&p;p;rdq;
天赐惊疑莫名,不知父亲为何生出这等古怪念头,只当是危言耸听,并未放在心上。当晚回房练功,独对孤灯,没有兰若相陪,十分寂寞。从窗口望去,书房还透出昏黄的灯火,父亲仍在为他不祥的预感而忧虑。天赐着实不安,独自练了一会儿坐功,百无聊赖,不久便倒头睡去了。
翌日一早,天赐起床之后就去向父亲请安。只见父亲精神萎顿,眼眶发黑,一定是夜里未得安眠。见到天赐,李大人勉强笑了笑,取出两封书信,道:&p;p;ldq;今天你再去岳父家走一趟。这两封书信一是给你岳父的,一是给你的,到你岳父家再拆看。信中所言,你一定要依之而行,切记切记!&p;p;rdq;
天赐奇道:&p;p;ldq;爹爹,信中的是什么?为什么不能当面告诉儿子?&p;p;rdq;李大人脸色一沉,道:&p;p;ldq;不许多问!你自到大,为父从来没强迫你做过什么,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此事关乎你岳父一家的安危,两封书信切记不可中途拆看。拆看就是就是不孝,害了你也害了你岳父全家。快走!不可耽搁。记住为父昨夜对你的话。&p;p;rdq;
天赐从未见过父亲脸色如此严肃,他心中懔懔,不敢有违。先到马厩牵马,存义叔却早已经将马匹准备好。天赐拉马出门,翻身而上。谁知这乌骓马四蹄就如钉在地上,怎么赶它也不走,催得急了就在原地打转。天赐暗道:&p;p;ldq;今天事事都透着古怪。黑往日一向驯服,今天是怎么了?&p;p;rdq;俯下身去,抚摸着它后颈的鬃毛,道:&p;p;ldq;黑,父亲命我去见岳父。咱们快快启程,不要再让我心急了。&p;p;rdq;
黑似乎明白了天赐的意思,长嘶一声,放开四蹄,狂奔而出。一出北门,黑跑得更欢,只听耳畔风声虎虎,路边树木房舍如飞而来,如飞而去。天赐心中焦虑,无暇欣赏金秋的乡野景色。只盼着尽快赶到岳父家,打开书信看看,父亲究竟有什么事不能当面对他讲。
忽然,黑一声怒嘶,掉头向来路奔回。天赐大惊,暗道:&p;p;ldq;黑今天为何不听话,真是邪门。&p;p;rdq;紧带丝缰,黑又是一声怒嘶,人立而起,站住不动。天赐掉转马头,催马欲行,黑却只在原地打转,就是不肯走。天赐跃下鞍桥,抚平黑炸起的鬃毛,道:&p;p;ldq;黑,你为何只管同我作对?不知我心里有多焦急吗?&p;p;ldq;黑打了声响鼻,衔住天赐的衣襟,就往来路上拖。
天赐心中陡然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暗道:&p;p;ldq;骏马都有灵性,莫不是家里果然出事了?&p;p;rdq;拍了拍马颈,道:&p;p;ldq;黑,随我先到岳父家。咱们看过书信,马上回去。&p;p;rdq;黑仍旧衔住天赐不松口。天赐心想:&p;p;ldq;罢了!我且看过书信再。拼着挨父亲一顿臭骂,也不能见他老人家有难不去相救。&p;p;rdq;
拉马走到路边,从怀中取出父亲的书信,撕开封口,忐忑不安地展开信笺,只见信上写道:
天赐吾儿:
见此书时,为父已在九泉之下矣!锦衣卫虎狼之性,残忍毒辣,罔顾天理,即杀其父,必杀其子。吾儿非常人也,当此生死关头,万望节哀顺变,趋吉避凶。切莫以一时之不忍,徒逞血气之勇,而铸终生之恨。
读到此处,天赐又是慌急又是痛楚,仰天狂呼道:&p;p;ldq;爹爹!你为什么不告诉儿子?儿子誓与您同生共死。弃父逃生,异日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p;p;rdq;又想:&p;p;ldq;爹爹,你何其愚也。明知朝中**要害你性命,为何不肯逃走?莫不是要效仿岳武穆的愚忠吗?&p;p;rdq;眼前渐渐模糊了。天赐强忍泪水,匆匆再往下看,只见信中又写道:
太史公曰:人固有一死,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念为父一生耿介,生不能为国锄奸,当一死以全志。求仁得仁,杀身取义,尽一人臣之本,虽不敢言有泰山之重,亦非鸿毛之轻也。
今日之祸,实种因于二十年前,其中因果,难以尽述。先皇弃世之日,即为父丧生之时,此亦早在料中。唯恨苍天弄人,不予我时,致令雏子无依,漂泊天涯。有负重托,死难瞑目。
兰儿奇人之徒,艺绝天人,当世之红线隐娘也。护吾儿远走异乡,隐姓埋名,为父尽可宽怀。此不幸中之万幸也。为父聘兰儿为吾儿妇,此中深意,汝知之否?吾与陈兄卅载为友,相知与心,交称莫逆,唯以此事相欺,黄泉之下,愧对故人。
方今朝政昏暗,权奸肆虐,民心离散,大乱将生。不轨之徒,枭霸之属,妄生异念,窥伺鼎器,假称仁义以收豪杰之心。此辈狡狯,必多方游吾儿,图为所用。望吾儿秉心执意,莫为佞言所动。为父之死,时也命也!吾儿切不可对新君心存怨怼,更不可屈身从贼,与朝廷为敌,堕我李氏世代忠义之风,致令为父泉下为羞。切记!切记!
天赐匆匆读罢,心中狂叫:&p;p;ldq;爹爹,儿子这就去救您。&p;p;rdq;现在立刻回去也许还来得及。父亲不肯走无妨,先将锦衣卫杀个落花流水,然后再慢慢劝父亲。他飞身上马,拍拍马颈道:&p;p;ldq;黑,快带我回家,越快越好!&p;p;rdq;黑咆哮欢腾,四蹄翻飞,快如风驰电掣,直奔府城。
行出数里,只见从府城方向沿官道有二十余骑健马迎面驰来。马上乘者都是军官打扮,个个佩刀带剑,异常剽悍。天赐的乌骓马神骏非凡,那二十余骑健马也不逊色多少,转眼间便驰到面前。众骑士并无让路之意,直向天赐冲过来。天赐大为光火,只因身有要事,不想与他们争路,带马让在一旁。
众骑士却不肯罢休,一人骂道:&p;p;ldq;大胆刁民!&p;p;rdq;扬起马鞭劈头便打。天赐侧身让开,暗想:&p;p;ldq;这是哪里来的官军,如此傲慢无礼。&p;p;rdq;那军官一鞭击空,怒道:&p;p;ldq;老子要打你,你这狗头竟敢闪避,是想造反不成?&p;p;rdq;另一军官道:&p;p;ldq;快走!办正事要紧。&p;p;rdq;那军官恶狠狠瞪了天赐一眼,策马随众人而去。马蹄激起路上的沙土,溅了天赐满头满脸。
天赐暗骂:&p;p;ldq;狗头无礼!&p;p;rdq;不想与他们一般见识,继续向府城疾驰,很快便到了北城门。往日北门只有三五名军士把守,今天气氛却有些不同寻常。远远地便望见数百名军士荷枪持刀,严密盘查往来行人。天赐慌忙带住坐骑,踌躇难决。这一队军士也许正等着捉拿他,这一去岂不是送入虎口?天赐咬咬牙,狠狠心,暗道:&p;p;ldq;有什么好怕的?总不成丢下父亲不管。&p;p;rdq;主意拿定,再无怯意,拍马直奔城门。
忽然。路边闪出一人,抓住缰绳,低声道:&p;p;ldq;李公子,你不要命了吗?快随我走!&p;p;rdq;只见此人身材高瘦,双目炯炯,是府衙的杨巡检,当年也曾传过他武艺。天赐急道:&p;p;ldq;杨大叔,快放,侄要进城去。&p;p;rdq;
杨巡检不由分,将天赐从马上拉下来。两人转到僻静处,杨巡检道:&p;p;ldq;李公子,千万不要进城。锦衣卫的走狗正在到处搜捕你,这一去无异于自投罗。&p;p;rdq;
天赐道:&p;p;ldq;杨大叔,我不能不去。家父尚在城中,只怕已经落入锦衣卫魔爪。我要进城去救父亲。&p;p;rdq;杨巡检黯然道:&p;p;ldq;公子不必去了。李大人已经遇害了。锦衣卫今天一早便闯入尊府,宣布李大人的若干罪状,自然都是些莫须有的罪名。李大人被当场杀害。&p;p;rdq;
乍闻噩耗,天赐痛断肝肠,仰天悲呼道:&p;p;ldq;爹爹,我不该走的!不该走的!&p;p;rdq;杨巡检长叹一声,道:&p;p;ldq;事到如今,李公子万望节哀。唉!昨天我便得知锦衣卫秘密潜入兖州,猜出不会有什么好事。暗中转告李大人,请他早做提防。可是李大人视死如归,今晨一直在等着锦衣卫上门。义之所趋,不避斧钺。这份气概好生令人相敬。&p;p;rdq;
天赐心中狂叫:&p;p;ldq;我不要什么令人相敬。我只要父亲!&p;p;rdq;他几乎不能相信这严酷的现实。父亲的亲笔书信就在怀中,父亲的叮咛仍在耳畔回响,而父亲却不在了。他两眼盈满泪水,却强忍着不让它流下。默默念道:&p;p;ldq;我不能哭。男子汉永远不会流泪,只会流血,仇人的血!我要把仇人的血洒在父亲的灵前。苍天无眼,我要让它开眼。血海深仇不能不报!&p;p;rdq;
只听杨巡检又道:&p;p;ldq;刚才我看到二十几个走狗出城向北去了,可能是去找令岳的麻烦。公子没撞上他们吧?&p;p;rdq;
天赐胸口如受重击,悔之无及,心中大叫:&p;p;ldq;完了,完了!我不听父亲之言,擅自返回。没能救下父亲,只怕又害了岳父一家。&p;p;rdq;接连而至的打击令他神智几近疯狂,悲痛似乎消失了,心中所想除了杀人还是杀人。切齿道:&p;p;ldq;锦衣卫的走狗,尔等休想活过今天。&p;p;rdq;推开杨巡检,牵马便走。
杨巡检慌忙拉住天赐,急道:&p;p;ldq;李公子,千万要冷静!锦衣卫人多势众,公子决非其敌。逞匹夫之勇,智者不为。一旦有失,李大人死难瞑目。希望公子善保此身,来日方长。李大人是咱兖州百姓的青天父母,李大人之仇也是咱兖州百姓之仇。千夫所指,无疾而终。朝中奸党横行不了几时,李大人冤屈总会昭雪。公子请放心,李大人的遗骸会有人代为安葬。咱兖州百姓都愿意为他老人家披麻带孝。也盼望公子平安无恙,有一天再回来。天道无私,善恶有报。我相信这一天会来的。&p;p;rdq;
回想起父亲的叮咛,天赐神智顿清,一揖到地,道:&p;p;ldq;谢杨大叔开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轻重缓急侄分得清。侄总有一天会回来,不回来对不住家乡的父老乡亲。&p;p;rdq;
杨巡检问道:&p;p;ldq;公子意欲何往?&p;p;rdq;天赐道:&p;p;ldq;我打算先去陈家庄,先救出岳父,再定行止。&p;p;rdq;杨巡检叮嘱道:&p;p;ldq;这是大事,我不能拦你。记住一定要冷静,不可任性而为。避祸远走,保住性命要紧。&p;p;rdq;
天赐策马而去,直奔陈家庄。心中不停地念着冷静二字,暗道:&p;p;ldq;杨大叔的不错,遇事一定要冷静。方才一时冲动,几乎铸下大错。&p;p;rdq;又想:&p;p;ldq;兰若,你可万万不要象父亲一样迂腐,听凭走狗摆布。凭你的武功,锦衣卫群丑何足道哉。保护岳父与慧逃走应该不是难事。&p;p;rdq;
乌骓马奔驰如飞,转眼间便驰出了十余里,陈家庄越来越近。忽听不远处有人高声歌曰:
幻态如云,须臾间改变成苍狗。人在世,一年几度,能开笑口?俗事正犹尘滚滚,今朝扫去明朝有。叹无人,参透名利关,忙奔走。富与贵,焉能久?贫与贱,当相守。看无常一到,便须分。聚若青灯花上露,散如郭秃棚中偶。问眼前何物了平生,杯中酒。
这一阕满江红虽唱得高亢激越,却难掩其中酸楚之意。天赐字字入耳,触动了心中的隐痛,不免热血上涌,泪湿双目。转过前边的树林,只见那高歌之人骑着一头毛驴迎面而来。一袭青衫破蔽肮脏,几茎白须疏疏落落。持一个油光可鉴的大葫芦,一口一口地喝着。在驴背上左摇右晃,已经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这老者行到天赐马前,倏然睁开惺忪睡眼,神光一闪即逝,口中唔唔道:&p;p;ldq;醉了,醉了!&p;p;rdq;一带坐下的毛驴,当路一横,拦住了天赐。
天赐慌忙带住丝缰。黑咆哮一声,站住脚步。天赐暗想:&p;p;ldq;哪里来的醉鬼?真是误事。&p;p;rdq;道:&p;p;ldq;老丈,请让路。可有急事。&p;p;rdq;那醉老头即不睁眼,也不让路,端起酒葫芦又灌了一口,咕哝道:&p;p;ldq;赶死去吗?也不必这般性急。&p;p;rdq;天赐又急又恼,耐着性子道:&p;p;ldq;老丈胡些什么?可身有要事,快快让路。&p;p;rdq;
那醉老头慢慢睁开通红的眼睛,斜视着天赐,道:&p;p;ldq;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娃儿,前边有一群恶狗拦路,去不得。&p;p;rdq;罢又合上眼睛,带毛驴让在一旁,口中哼哼叽叽,又不知在唱些什么。
听他语含玄,天赐心中略动,只是无暇细想,催马就要启程。忽听那老者叫道:&p;p;ldq;娃儿,站住!我老人家的警告你居然当成耳旁风,岂有此理!&p;p;rdq;天赐又带住马,回身道:&p;p;ldq;老丈有何指教?恕可鲁钝,难解尊意。&p;p;rdq;
醉老头眼睛一瞪,怒道:&p;p;ldq;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我老人家得明明白白,只有傻瓜才听不懂。&p;p;rdq;
天赐道:&p;p;ldq;可心急救人,别是几个狗腿子拦路,就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老丈关照,可心领了。&p;p;rdq;
醉老头怒道:&p;p;ldq;屁个心领了!闯刀山下火海要凭真本事才行,你子还差得太远。我老人家知道你是什么人也知道你要去干什么。可是&p;p;ellp;&p;p;ellp;,唉!晚了,晚了!&p;p;rdq;天赐惊道:&p;p;ldq;老丈,您什么晚了?&p;p;rdq;醉老头讥嘲道:&p;p;ldq;伙子年纪轻轻,耳朵就背了。我老人家再重复一遍,令岳已经死了,你来晚了!&p;p;rdq;
天赐今日遭逢了太多的伤心事。倍受打击,他欲哭无泪,心情反而平静下来,问道:&p;p;ldq;老丈如何得知?&p;p;rdq;
那老者见他如此镇定,暗暗赞道:&p;p;ldq;处惊不变,遇事不慌,孺子可教也!&p;p;rdq;不忍再加讥讽,长叹一声,道:&p;p;ldq;我老人家亲眼所见,错不了。今早一大批锦衣卫走狗闯入陈府,将陈老头抓起来,据是要探询你的下落。陈老头自然推不知。锦衣卫是什么货色?杀人不眨眼的豺狼!后果可想而知,满门遇害,鸡犬不留。&p;p;rdq;
天赐心中大恸,却仍有几分不信。难道兰若竟未加反抗,任由走狗胡为?问道:&p;p;ldq;老丈没有看错?&p;p;rdq;
醉老头道:&p;p;ldq;错不了。上至陈老头,下至妇孺童仆无一幸免。我老人家若不是&p;p;ellp;&p;p;ellp;,哼!后来村外来了两个女子,一个是媳妇,一个是姑娘,不知是陈老头的什么人,一进村就同锦衣卫干上了。那媳妇好生厉害,大开杀戒,连斩七八名军官,领着姑娘闯入陈府。&p;p;rdq;
天赐急忙问道:&p;p;ldq;后来如何?&p;p;rdq;醉老头道:&p;p;ldq;急什么?听我老人家慢慢讲。后来那两个女子又杀出来,将锦衣卫杀得屁滚尿流,狼狈逃窜。那媳妇若不是为照料那姑娘,狗腿子只怕一个也活不成。后来锦衣卫越来越多,媳妇不肯吃眼前亏,领着姑娘逃掉了。我老人家已经很多年没看过如此酣畅淋漓的好戏,痛快,痛快!&p;p;rdq;摸着颌下屈指可数的胡须,摇头晃脑,龇牙咧嘴,仿佛比饮下几斤醇酒还要过瘾。
天赐全明白了。那两名女子一定是兰若和慧。不知为何今早没在家中,回来时发现岳父遇害,愤而杀人。她们逃走之后,一定在到处找他。抱拳道:&p;p;ldq;多谢老丈指点。&p;p;rdq;催马欲行。
醉老头怪笑道:&p;p;ldq;娃儿,慢走!我老人家还有话。&p;p;rdq;天赐心想:&p;p;ldq;我可没功夫听你讲故事,寻找兰若慧要紧。&p;p;rdq;强笑道:&p;p;ldq;老丈有何指教,可洗耳恭听。&p;p;rdq;醉老头翻翻眼,冷哼一声,道:&p;p;ldq;象你这样盲人骑瞎马,到处乱闯,撞上锦衣卫只怕要吃大亏。我老人家当年也在江湖上闯荡过,可以见多识广,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喝的酒比你喝的水还多。你何不同我老人家商量商量,我老人家的主意包管错不了。&p;p;rdq;拈髯而笑,状极得意。
听他胡吹大气,缠杂不清,天赐心中十分不耐。但他话中有话,似乎很有些来头。天赐也听出几分,作了一揖,道:&p;p;ldq;请老人家指点迷津。&p;p;rdq;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54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