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礼物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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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左西达从系里带了工具和零件,趁着休息回老房子把阳台上的花架修整出来了,完工的时候左西达站远了一点去看,花架是没问题了,只是上面少了东西,到底是和以前不一样。

    外婆养花养得极好,在别人手上死活不开花的倔脾气到了外婆手里也总是竞相开放,左西达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这个天赋,也没算尝试,她平时住校久久回来一次,别开花大概连活着都是问题,还是别残害生灵了。

    还有房间里的书桌也吱嘎吱嘎响,左西达一并修理了,干活的时候在旁边墙上发现了一些铅笔画,几朵花歪歪扭扭,童趣未脱,可在左西达看来就是毫无美感,完全不应该出现。

    她下楼去买了砂纸细细磨,在尽量少破坏墙面的前提下尝试复原,效果还不错,只有离得很近且故意去找寻才能发现痕迹,左西达还算满意,可心里始终留下了一块心病。

    她再次后悔当初戈方仪要把房子租出去的时候没有阻拦。

    其实在墙上乱写乱画的事左西达也干过,在她还没上学之前,有天睡午觉起来突然心血来潮,那时她还意识不到有关对错,带着孩子特有的我行我素不计后果,后来等外公外婆发现,看着他们惊讶的表情,愧疚是最先出现的情绪。

    可她并没有受到处罚,外婆只是让她跟着一起清理善后,尽管她还根本做不了很多事情,可外婆让她参与进去,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什么是应该和不应该,以及做事情之后要懂得承担。

    而外公则问她是不是喜欢画画,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身为美术老师的外公从那时起开始教她画画,而左西达到现在都还记得,外公第一个教她画的就是房子,在一笔一画间告诉她,这是家,左西达也是从那时开始喜欢上房子,并且热衷于创造许多形状各异的。

    可后来外公去世了,那个被叫做家的房子里,只剩下了左西达和外婆两个人,直到外婆也去世,就只剩下左西达自己了。

    思念并不是难以忍受,人死不能复生,往往理智总能高过一头,可孤独是如影随形的,好像大千世界突然就只有她一个人了,无依无靠,没有人再像外公外婆那些爱她,照顾她,对她好了,左西达不想这样,她不想孤独下去。

    所以她需要再去找寻,再去找寻另一份她想要的,被在意的。

    都收拾好之后左西达站在客厅里默默环视,和印象中又接近了一些,而当她的目光移到阳台上的花架时,突然有了些灵感。

    这是很可能稍纵即逝,必须赶快抓住的来之不易,左西达拿出速写本就开始涂涂画画起来,时间在这时不过时看客,起不到关键作用,一直到日落西山,再不能提供光明,左西达才终于抬起头。

    僵直的颈椎在用疼痛向她抗议,左西法仿佛感觉不到一样,她看着手里的画稿甚至等不到周一去先拿给刘教授看一看,就直接车冲回系里,开始用电脑构图,精益求精的态度根本不在乎如果这个画稿没通过她现在就是在做无用功。

    两天的不眠不休,也是灵感最后的黄金时间段,左西达沉浸其中,并不觉得有任何辛苦,只觉得很满意,等周一拿给刘教授看的时候也没有丝毫忐忑,这个作品对她来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期末作业的问题,无论如何她都会将其完成的。

    不过刘教授这次显然是很满意,不仅仅是满意,应该是很激动的,他这才是左西达应该有的水平,左西达在花架上找到了灵感,将传统又严肃的图书馆与之相结合,在厚重和轻松见达到平衡,不需要任何外在因素,只单单看建筑本身,似乎就可以想到一个恬淡的下午,一本书,一杯咖啡,或者一场不期而遇。

    对比刘教授,本来也没有多少紧张的左西达这会儿也不见多少喜悦,无外乎就是工作量少了一些,不用再去考虑期末作业的问题。

    左西达想立刻投入进去,尽快把这个作品完成,可时涧来了电话,约她出去吃晚餐,左西达看了看面前的电脑,耳边细不可闻的另一个呼吸声让她分心。

    “好吧。”最终她答应了下来,电话那边的时涧却为此而扬起了笑意。

    中午他和一个有投资意向的人一起吃了饭,闲聊的时候一切顺利,对方高谈阔论,似乎对一切都很有见地,可一旦到正事时提出的都是一些很想当然的问题,对于时涧的解释也不大能接受,排斥而抗拒的态度很明显。

    那是他并不了解的领域,只用自己很浅显的理解去解读,也不愿意倾听别人,聊到一半的时候时涧就已经很清楚了,他不是他们的合作伙伴,只为了把场面圆下来才拖延了这么久,到结束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左右了。

    对方的烟瘾很大,时涧自己抽烟,但也受不了太过密集的憋闷感,好像尼古丁突然一下就成了空气中的主角,到处都充斥着它们的身影,氧气稀薄,呼吸都变得困难。

    所以从餐厅出来之后时涧并没有马上上车,而是在路边站了一会儿,有些凉意,但刚好能让人清醒。

    烟味闻的多了,这会儿时涧连拿出来的欲望都没有,只一味站着,身边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女生走过,眼镜圆圆的脸也圆圆的很可爱,时涧下意识想到左西达,然后才意识到,对方已经不戴眼镜了。

    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收不回去了,于是便有了刚刚那通电话。

    时涧听得出左西达在答应之前是有些犹豫的,那孩子是个学霸,并不勉强而是享受并且擅长的那种,那些认真和专注让人尊重,也给她带来了一份不同于其他人的可爱。

    现在他把学霸从知识的海洋里拽了出来,让她来现实世界多呆一会儿,到现实世界,时涧想起这附近似乎有一家奢侈品专卖店,或许可以带个礼物什么的。

    时涧并不是用包堆砌感情的人,他从不会把感情和金钱混为一谈,不是气,时涧对女生从不气,可他不愿意去钱弥补,或者换取什么,那对他来不免有些本末倒置了。

    时涧从不否认他的感情观存在偏差,爱情对他来是一个很虚无的东西,和很多人都在歌颂的样子不太一致,他更多的是喜欢这个人的长相或者身材,相处时舒服与否,无比肤浅,他承认,一般维持的也都很短暂,有时候甚至都不需要开始,仅仅是各取所需,彼此都默认能接受也不需要特别去确认什么关系,他通通都承认,并且暂时没算改变。

    店员给时涧推荐了很多当季新款,可时涧觉得这些似乎都不是很适合左西达,最后他自己选了一个双肩背包,似乎和左西达的风格更接近一些。

    包包放在副驾驶,下午五点钟时涧来学校接左西达,她一开车门就看到了,有些疑惑的看了时涧一眼,时涧答道:“给你一点礼物。”

    可左西达的疑惑并没有因此而被解除,她把袋子提起来放在腿上,很认真的:“我不知道今天要送礼物,没给你准备。”

    她把这当作是互相的,类似某种仪式,懵懂而真挚的样子让时涧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心里流淌着无限的柔软:“那你就把自己送给我当礼物吧。”

    他是顺着做西达的话调侃,但左西达当真的:“我自己?”

    知道她误会了,也根本没体会到其中的暧昧,但时涧故意不话就是想听听她能出什么来。

    “需要我做什么?”左西达的语气很明显是已经接受了,只要时涧提要求她就会尽力完成,这让时涧再一次加深笑意,忍不住伸手过去在左西达的头上揉了一下:“你呀。”

    语气一如他现在的心情,饱含着许多的宠溺与温柔。

    当天晚上时涧用言传身教的方式给左西达讲述了什么才是“礼物”,在一片晕眩中,左西达明白了这两个字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含义,也因为此情此景,在灵与肉的边缘处徘徊的强烈感让这一堂课变得绝无仅有,十分难忘。

    她是个好学生,从到大都是,很习惯举一反三,所以在一次结束之后,左西达稍微休息一会儿回回神,也自己在心里大概排练了一下流程,然后就翻过身,在时涧惊讶的目光下,开始实践。

    夜晚因此而变得更为漫长,最后时涧都跟着失去了对自我的控制,一直到天空泛起光亮,夜晚不堪重负,一切才终于真切的沉浸了下来。

    呼吸声彼此裹夹,似乎连最最平常的举动都沾染了与众不同,左西达原本整日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颜色,甚至蔓延到眼睑和鼻尖,她去看时涧,像个寻求夸奖的孩子那样,目光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真挚:“我做的好吗?”

    这话听在时涧耳朵里可就多了很多耐人寻味了,也就是他清楚左西达的性格,换做别人时涧一定觉得对方是故意的,可现在他就只是无奈的捏了一下左西达的脸颊,给了她她想要的答案:“你做的很好。”